霍乘風聽了兒子的這句話,顫顫巍巍地說:“兒子,說什麼哪?老孃糊塗,你也糊塗了?哪兒有什麼老龍王?”
霍鷹看到父親的擔憂得煙都掉了,就安慰說:“爸,你也別瞞着我了。老龍王這事,天知、地知、您知、我知,我連我媽都沒提過。您肯定知道實底的。”
說完這話,他就拉着老爸,走出院門,沿着明亮幽靜的村邊大道,一邊散步,一邊悄悄地把自己的遭遇告訴給老爸。
霍鷹並沒有講完整的故事,一是考慮到保密問題;二是,就算是說全了,老爸也不會信。
他就大略地說,自己跟着901所的科考隊,到一個位於地下的古蹟考察。一不小心,觸動了機關,被一塊大石頭穿胸而過;
生命垂危之際,一個高達強壯、威武過人、留着大鬍子的老頭出來,救了他一命。
老頭子說,他是老龍王,霍鷹的命,是二十年前霍乘風許給他的。霍乘風替老龍王養二十年兒子,老龍王保佑他們霍家上下發財,老小平安,健康長壽。
二十年之後,兒子就得歸老龍王。
聽到霍鷹被大石頭刺穿的時候,霍乘風哆嗦了一下,趕緊問霍鷹,現在有事沒事了?
霍鷹扒開衣服,胸口平復如常。
霍乘風這才長處一口氣,說到:“兒子,你說的那件事……老爸我……怎麼說呢。難以啓齒呀。我一直以爲,只是一場夢呢,沒想到是真的。”
霍鷹說:“爸,這事是真的。不信,您摸摸我胸口。”
霍乘風小心翼翼地按了按,霍鷹結實健美的胸肌之下,不是肋骨,而是堅硬的、有棱有角的整整一塊。
霍鷹說:“老龍王送給我一塊寶石,鑲在胸口了。沒有這塊寶石,我現在已經死了快一年了。”
霍乘風走不動了,蹲在道邊,點了一根菸,悶頭地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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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鷹陪老爸坐在道邊,望着鄉間明亮的星河,幽幽地對老爸說:“爸,我活着呢,挺好的。您也別聽老龍王嚇唬,我這不是還是回來了嘛。我還是我,也沒別成什麼怪物。”
霍乘風嘬了一口煙,笑了,說:“兒子,你知道老爹我怕什麼麼?我不怕你不認我,也不怕你翅膀硬了,跟老龍王飛走了。
我就怕你出了好歹,有個三長兩短,遇到點危險。
老霍我一輩子沒什麼出息,年輕的時候心氣很高,想着開傢俱廠就發財,結果混來混去,一事無成。
我跟你說實在話,老爸我當年,死的心都有。有一回,我的錢讓個壞蛋全騙光了,走投無路,就準備跳河死去。”
“啊?還有這事?”
“你別打岔,聽我說。那天夜裡,突然有一個派頭很大的老頭子出來,說是龍王,可以保佑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讓我幫他養個兒子。
我那天喝的有點多,稀裡糊塗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可是第二天一睡醒,你媽就告訴我,她懷孕了。你知道麼?老爸我當年是確診的不孕不育。聽你媽說她懷孕了,我還彆扭了好長時間。
後來我揹着你媽不知道,到醫院去做了親子鑑定。結果一出來,你還真是我親兒子,那會兒我才放心。”
霍鷹笑着說:“您老還挺逗,還怕我媽有外遇了,然後找個轍,編個老龍王的故事,算計您?”
“可不?那些年,剛改革開放沒多久,社會上可亂了,老爸我吃過大虧,讓騙子算計得要死,看什麼人都不敢信了。
好在後來,老爸我在咱家承包的後山密林裡,發現了幾棵陳年老紅木。那年頭管的不嚴,我揹着別人不知道,把那幾棵紅木給伐了,做了第一批紅木傢俱,這才緩過來。
我跟你講吧,老爹我在社會上闖蕩了四十年,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就是一窩囊廢。
現在咱家的傢俱廠,能做得那麼大,賺那麼多錢,根本不是我的本事大,純粹是老龍王保佑。
老龍王曾經許諾過我,說他在外國有信衆,能保我發財。
果然如他老人家所說的,早年間我做的紅木傢俱,老外來了一看,各個豎大拇指,翻十幾倍的價格,搶着要。
光是賣給那個什麼清水市的什麼做鏡子的公司的頂奢紅木傢俱,就有這個數!簡直是一本萬利!”說着,霍乘風伸出五個手指。
霍鷹也不知道這是多少,他也不在意這些;霍鷹就是一個勁兒地安慰老爸,說:“爸,能從您這兒聽明白故事的緣由,我也就知足啦。”
“嗯,就是啊,兒子。爸這一輩子,什麼都不圖,就希望你能過得好。聽說你找了個好工作,找了個好媳婦,老爸我就算活到位啦,死了都不遺憾啦。”
“爸,您看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您都說些什麼呀,一點都不吉利。做生意的人嘛,得說吉利話!
我這不是關鍵一劫也闖過去了嘛,好好地?這不得皆大歡喜,大辦一場,開幾十桌酒席呀?”
“對,兒子,你只要這劫過去了,後面都有老龍王二爹保着你,我作爲頭爹,什麼都不擔心啦。”
“什麼叫頭爹啊?”霍鷹笑了,“爸,您老也真逗,真會發明詞!您不是做親子鑑定了嗎?您生我養我,您就是我親爹,這事您顧慮什麼呀?
那老龍王本事再大,頂多就算乾爹。兒子在外面混,拜個有勢力的乾爹,也不爲過,不是麼?”
“不爲過,拜得對!”霍乘風覺得兒子簡直太會說話了,自己真是太欣慰了,便說到,“沒別的,兒子,明天沒事,咱爺兒倆去龍王廟燒個香,拜一拜,感謝老龍王救命之恩。”
霍鷹點了點頭說:“好呀。可是有一點,我得囑咐您:老龍王可跟我說了,他跟咱家的這點事,跟誰都不要提。一泄密,兒子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霍乘風一拍兒子的肩頭,說到:“兒子,你放心!這事你爸跟誰也不會講。再說了,我說出去,也沒人信,人家得拿我當精神病,我也沒法做生意了,哈哈。”
霍鷹陪着老爸,一直聊到很晚,直到老媽打來電話,把兩人罵了一通,才一起回家。
回到姥姥家,夜已經深了。大姨和老媽站在院門口,焦急地等着爺倆回來。
一進屋,大姨就悄悄拉着霍鷹到一間小屋,說:“小鷹啊,姥姥說的話,你可別往心裡去。老孃老糊塗啦。”
霍鷹笑着說:“大姨,您還以爲我一生氣走了吶?哈哈,纔沒有呢!我就是好幾年沒陪我爸遛彎了,我爸帶我看看村裡誰家新修的房子漂亮,回頭我們也照着修。”
“那就好,那就好。”大姨又猶豫了半天,扭扭捏捏地說,“小鷹啊,大姨有句話吧,說了怕你不愛聽。”
“您客氣啥,該說說唄。”
“那個啥……你們年輕人吧,現在都不信這個。你又是大學生,又是研究生,在城裡上過學的,我說吧,怕你嫌棄我;不說吧,我這話堵在心裡,真難受。”
“您幹嘛這麼見外啊,大姨,我這才兩年沒回來,您就把我當外人啦!您看,您跟我不親了,是不是?”霍鷹故意撒着嬌說。
大姨笑了,挪了挪胖胖的身子,故意坐得離霍鷹很近,小聲地說:“老孃的話,雖然不中聽……但小鷹你呀,不能不當一回事!”
Wшw☢Tтkд n☢¢〇 霍鷹張大了眼睛,好奇地問:“您什麼意思?”
大姨小聲說:“你別怪我,我就是一農村家庭婦女,沒文化,你們大學生講的道理,我不懂。
可是我告訴你,老孃當年,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神婆!她老人家斷事,可準了!
別說誰家有個婚喪嫁娶地看日子,就算是誰家老宅鬧鬼,誰家孩子丟魂,她一去,都能給解決了,有名得很哩!”
“是嗎?姥姥這麼厲害呀?”
“那是。 你可不知道,我們小時候,老孃的奇事,我們可沒少聽人家說。所以啊……”
“所以啥?”
“所以,老孃說,你那個洋娃娃媳婦,跟她妹妹,要出事......這件事,你得信你姥姥說的,你要當回事!
老孃不是說了嘛,讓你去龍王廟拜拜,求老龍王保佑,你得聽大姨的,你得去。
別嫌我一家庭婦女沒文化……你這麼想,你就是拜拜廟,也吃不了什麼虧,對不對?就求個吉祥話,不是挺好的嘛?啊,聽大姨的,好不好?”
霍鷹還真沒把姥姥的話放在心裡。他知道,喬安娜是獨生女,哪兒有妹妹啊,甭管姥姥多能耐,這回說得肯定是不對啦。
不過,他不願駁大姨的面子,反正休假回來,也沒什麼事情做,便快活地說:“大姨,您放心,我絕對聽話,明天一早起來,就跟我爸進鄉里,去龍王廟。”
“誒!好孩子,你看,這孩子就是好,懂事,通情達理。”大姨招呼老媽進來,說,“你看,妹子,你還不敢說。這孩子多好,我一說,他就答應啦。”
霍鷹笑着說:“媽,這多大點事啊,您直接跟我說就得了,哈哈。”
老媽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我這不是怕你嫌棄我封建迷信、沒文化嘛!”
霍鷹站起身,一手拉着老媽,一手拉着大姨,說:“您們都是爲了我好,我懂。這也談不上封建迷信,算是民俗文化啦,哄咱家這位一百歲老神仙高興嘛!
今天咱先睡覺,明天一早,我就跟老爸去拜廟,您二位都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