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事情順理成章,偷拍的變態男同學被教務處帶走了,關於他手機裡的那些女生照片,經過在場的女老師查看,刪掉了一些露骨的,其他的則保留了下來,留作證據。
當然,最關鍵的是唐霜的那張照片,他把變態男同學偷拍的一幕拍了下來,這是鐵的事實,根本無法辯駁。你說你上課的時候,把手機豎在地上對着後座的女生拍,是什麼意思咯,怎麼都解釋不通吧。
趙雅意放下心來,變態男同學的手機裡有關於她的照片,但不是什麼裙底的,而是一些比如人羣裡的身影啊,側顏啊一類的。雖然解決了最大的擔憂,但趙雅意根本高興不起來,想到平日裡有個人在人羣裡偷偷觀察她,心裡不禁害怕。
這個男同學不是趙雅意班上的,聽教務處的工作人員說,是信息學院的一名學生,至於他手機裡的照片,涉及的女生很多很多,根本找不全,除了一些裙底照外,還有一些走光照,不過走光照都被之前的女老師刪掉了。
至於如何處置,學校教務處委婉地表示讓學校對這位男同學進行教育,大家怎麼可能滿意,這人是慣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所以必須讓這種死變態曝光,以防更多女生受害。趙雅意的女同學甚至說,如果學校不給一個讓人信服的處理結果,她就報警,讓警察來處理這件事。最後,學校承諾會嚴肅處理,請她們等待消息。
中午的時候趙雅意的女同學請唐霜和趙雅意吃飯,唐霜推脫不掉,就在學校的食堂解決,經此一事,大家算是認識了。
相對徐城陽之死這件事而言,偷拍這件事只能算小事。
在企鵝網重點報道徐城陽之死後的兩天,關於這件事的討論不僅沒有冷卻,反而愈演愈烈,企鵝網開了一個頭,後續無數媒體主動跟進,通過各種方式找到徐嬌嬌,要求採訪,其中有書面採訪,也有電視採訪。作爲“始作俑者”,企鵝網當然不能落後,連續三天推出了相關報道,一步步推進,一步步深入,不侷限於這單個事件,而是邀請各方代表討論導師制,從制度根源上尋找問題。
唐霜不知道簡思明這幾天是怎麼過的,不過估計惶惶不安吧,據說許多媒體都想採訪他,他連課都沒上。記者找不到他的聯繫方式,就找到學校,聽施光南講,這幾天甚至有記者聯繫她,請她講兩句,哪怕她與這事完全不搭邊。
“沒關係,他們看中的是我的身份,到時候新聞裡寫上‘粵州同濟大學教授稱’‘內部消息人士稱’,就可以佯裝成一篇深入報道。”施光南在和唐霜見面時說道。
同時她隨口問道:“這事總感覺有人在推動,唐霜你覺得呢?”
唐霜笑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這個網,既是法律的網,也是網絡的網!”
施光南點點頭:“網絡時代真的沒有秘密了,妄想通過施壓來控制輿論,只會自取煩惱。”
徐嬌嬌告訴唐霜,這幾天簡思明天天給她打電話,語氣一天一個樣,第一天強硬和諷刺,第二天開始試着妥協,第三天則請求見面,凡事好商量……
唐霜告訴她,這時候沒必要和他見面,輿論滔滔,他不過是一條小舢板,命運已經註定。
只不過,事情的進展沒有完全按照唐霜的設想進行,學校教務處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竟然知道是唐霜在背後推了一把,聯繫他希望見個面。
唐霜沒有把這事告訴別人,在他看來,這是小事。沒錯,確實是他聯繫企鵝網的,但那又怎樣,這事學校沒法追究,也不可能追究,追究他也不怕。這時候找上他已經沒有用,現在這種輿論態勢,根本不是誰能控制的,唐霜也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事情會往哪方面發展,誰也說不準。
所以他不太明白學校找他幹嘛,接待他的是教務處的主任呂優平,和他聊了一會兒學習後,纔講到徐城陽這件事,話裡軟硬皆施,既責怪唐霜這事辦的有些魯莽,讓學校陷入被動,又誇讚他有一股正氣。
對於這些話,唐霜只是笑笑,不焦不慮,他知道,這都不是這次談話的重點,呂優平約他見面不可能只是說這些馬後炮般的廢話。
不過,對於這些“廢話”,唐霜不認同,也不打算接受,說道:“誰都希望自己的母校好,不是看不過眼,我也不會主動挑事,徐城陽的這件事,學校高層的反應太慢了。”
呂優平:“年輕人嫉惡如仇,可以理解,但是看事情不要太絕對,也不要太片面,陷入主觀主義,被情緒控制,路見不平一聲吼當然痛快,但對不對、合適不合適就不一定了,所以年輕人不要想當然,徐城陽這件事很複雜,牽涉到的東西太多,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學校有學校的考慮,你不要亂做評論。”
唐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就是覺得自己瞭解的太少,所以根本沒有評論,而是請了社會媒體來討論,人多力量大,他們中總有專家吧,總有比我和你看的更透徹的人吧,你看現在,大家討論的不是很熱烈嗎,再複雜的事情,越辯才會越明,說到這裡,你們得感謝我。”
呂優平心中有些不滿,責怪唐霜性格太要強,他說這些軟硬皆有,但歸根結底是不打算追究,不信唐霜沒聽出來,然而這個唐霜依然不依不饒,一點虧不肯吃。
唐霜繼續說:“越複雜的事情,捂着蓋着就會發黴發酵,以至腐爛,所以還是拎出來,放到太陽底下曬一曬,大家都來看看,說兩句,事情纔會向健康的方向發展,我覺得現在徐城陽這件事就在向很好的方向前進。”
呂優平不高興地說:“那你想過學校的處境沒?這對學校的聲譽和形象會造成多大的負面影響?”
唐霜彷彿聽到很好笑的話,說:“呂主任這話說的,似乎學校遭遇到的負面影響怪我?”
呂優平停頓片刻,到底沒有說怪你,而是稍稍緩和地說:“你有責任。”
唐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這話說的太沒水平,連主次矛盾都分不清,徐城陽是不是被逼死的?誰逼死的他?誰做的惡?誰沒有作爲、聽之任之?徐城陽的家人孤苦無助的時候有誰願意給他們伸出援手?是誰給了簡思明膽子以致肆意妄爲……”
呂優平當即和唐霜爭論起來,說了好久,最後唐霜說道:“今天約我來就是說這個?如果只是這個我認爲沒有必要再談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