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玉懷中的折耳貓叫了一聲,夏婉玉隨手拿起桌子上的奶茶,將吸管放在貓咪的嘴裡,貓咪喝了有半杯,就躺在夏婉玉懷裡睡着了。
我看着這一切,有些無奈道:“它真乖。”
夏婉玉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同時沉默了。
我們不知道說些什麼,就這麼看着。三個小時早已過了,機場卻遲遲不通知飛機起飛,看來飛機又晚點了。太陽落在城市邊緣,形成美麗的夕陽光暈,很絢爛,夏婉玉轉過頭看了看,感嘆道:“好美。”
我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看着。
夏婉玉站了起來,舒展了一下身軀,優雅的身材引得食客紛紛側目。
她說:“走吧,送我去候機大廳。”
“你不餓嗎?再吃點飯吧。”我提了個建議。
夏婉玉搖了搖頭:“不吃了,到飛機上面吃吧。我坐頭等艙,食物還能下口。”
我不強求,幫她拉着行李箱一起到了候機廳。航班顯示上海至悉尼的航班晚了一個小時。我們兩個坐在落幕玻璃前面,她的行李箱放在一邊,她懷裡抱着折耳貓,低着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氣氛顯得有些尷尬,那該死的航班延誤的讓人可氣到高興。
忽然,夏婉玉轉過頭看着我,問我:“你……想我留下來嗎?”
她這一句話,使我始料未及。我怔在原地,心中有欣喜,有高興,可是更多的卻是無奈,我沉默了。我想讓夏婉玉留下來,可是卻不希望她對我說她留下來,因爲她自己留下來,那是爲了自己,而問我,則是爲了我。如果她留下來,孫曉青和犇犇該怎麼辦?夏婉玉離開我已經過得很好了,和我在一起只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可是孫曉青離開我,她就失去了生活的全部。
剛好這時,機場的登記語音提示響了,提示至悉尼的旅客請注意,請迅速登機,航班已準備好,即將起飛。我們兩個都沒有動,依舊在沉默。又過了將近半個小時,機場這才提醒請飛至悉尼的旅客夏婉玉趕緊登機,您的航班還有十分鐘起飛。
我豁然站了起來,拉着夏婉玉的手,將她抱在懷裡說:“對不起。”
說出這句話,已用盡了我的全部力氣。
夏婉玉撫摸着懷中因爲我抱着她而被擠壓醒的折耳貓,慢慢閉上了眼睛,臉龐微微後仰,似乎有紅暈在閃現。嘴脣顫抖着說:“那你吻我一下。”
我鬆開她,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她依舊閉着眼睛,站在那裡不動。
我吻了她的額頭。
她握住了我的手臂,可是眼睛,卻依舊閉着。
鼻子,耳垂,眼睛!
她總是站在那裡,臉頰上帶着紅暈,閉着眼睛。
到了最後,她將手中的折耳貓遞給我,抱着我的腦袋,踮起腳尖,在我的脣上吻了一下,很用力。可是卻沒有持續很長時間,仿若蜻蜓點水一樣,一閃即逝。但我的心,卻似乎被她狠狠撕咬了一下,隱隱作疼。她鬆開我,看着我的眼睛對我說:“魚魚是我的女兒,我要讓她陪着犇犇。”
說完,她頓了一下,慢慢拉過行李箱,向登機口走去,沒有回頭。
我懷中的貓咪也似乎知道了她的主人即將離她而去,嗚嗚低鳴着,很是憂傷。好久好久,我都沒有動。心情有些亂,夏婉玉臨別一吻,讓我有些心煩意亂。一直等到登機牌上面顯示,飛至悉尼的飛機已經起飛,我才離開機場,抱着那隻貓咪。
對於這隻貓咪來說,它即將面臨一個新的生活環境,以及一個新的主人,犇犇。
我並未馬上回家,而是讓老三開車去海邊吹風,以消除剛纔那種窒息的感覺。夏婉玉臨別前那一吻,那略作報復一樣的蜻蜓點水,勾起了我心中無限的漣漪。
彷彿多持續上一秒,我就會牽着她的手,對她說:“別走了,魚魚需要你。”
可是魚魚畢竟只是一隻貓咪,而犇犇卻是我的兒子。
我讓老三將車裡的音響打開,放了一首張學友的《祝福》,一首很憂傷很美麗,唱離別的歌曲,卻代表了我現在的心情。喜歡,愛戀,分別,抉擇,這一切都被張學友注入到了這首歌中,曾經的一幕幕出現在我的眼前,我閉上眼睛,將懷裡的魚魚越抱越緊,就彷彿她是婉玉一樣。
終於,折耳貓感覺到了疼痛,慘叫了一聲,我趕緊鬆開它,撫摸着它的皮毛。
車還未到海邊,我卻對老三說:“調頭,回家。”
“不去海邊了?”老三問我。
我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擁抱緊了,受傷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老三瞄了兩眼後視鏡,說:“那隻不過是一隻貓咪而已。”
突然,我怔在那裡。
老三說話,或許是出於無心,可是我聽到這句話,心中卻是再也不可平靜。是啊,這只不過是一隻貓咪而已。它,不是夏婉玉。
笑了笑,對老三說:“今天吃飯沒?”
老三搖了搖頭說:“在機場沒有餐廳,我在超市裡面買了點麪包墊吧了一下。”
“走,我帶你吃自助餐去。”我對老三說。
老三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
對於老三來說,吃飯選自助餐,是一個再好不過的選擇。自助餐裡面雞鴨魚肉都有,老三又是一個肉食動物。特別是他的飯量簡直和武力成正比,如果去普通餐廳吃飯,一頓下來吃個幾百塊錢沒問題,即便是去吃拉麪,感覺應該五碗?或者是八碗?
不過那應該吃不盡興吧,還是自助餐好。
划算!
我們兩個就好像是兩個餓鬼一樣,進了自助餐廳,直奔肉類專區。像饕鬄一樣狼吞虎嚥,不知道爲什麼,今天我胃口特別好,就是有一頭牛,我估計都能吃下。我們兩個一共吃了兩個小時,我被老三扶着出來了,我吃到吐。自助餐廳經理臉都綠了,我知道他心裡面肯定在說,爲了吃回本,連命都不要了嗎?
其實我也想告訴他,我真的不要了。
回到車上,我又吞了一回,才感覺到爽了。
老三則打了一個隔,一點事兒都沒有。
那隻折耳貓趴在座椅上面,看着臉色發青的我,眼珠裡面顯得有些奇怪。
我讓老三開車回家,在樓下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才抱着折耳貓回到家裡。
犇犇還沒睡,今天小思怡又來我家裡了,他們兩個正在看動畫片熊出沒。見到我抱着一隻折耳貓回來,兩個小傢伙頓時驚呆了。伸手就將折耳貓給抱過去,圍着貓咪轉。
兩歲的折耳貓已經成年了,身材和犇犇一樣大,犇犇抱着魚魚,就好像是抱着一個大號玩具一樣,發出了歡快的笑聲。小思怡則更有愛心,抱着那隻折耳貓笑着問我:“叔叔,它叫什麼名字。”
“魚魚。”我對他們兩個說。
孫曉青聽到這個名字,轉過頭看着我,溫婉一笑。
我將夏婉玉給我的那袋貓糧給兩個小傢伙,讓他們兩個喂貓咪吃飯。
而我則和孫曉青來到了書房,準備將一切全都告訴她。
可是孫曉青卻捂住了我的嘴,說:“你不用說,男人需要有自己的隱私。”
她很偉大,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