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發現蘭嬪最近身子越來越懶了,嗜睡,精神也大不如前,經常犯困,君羽一開始還緊張的擔心是不是有人暗中加害,讓薛文皓查過蘭禧宮的飲食。直到這兩日蘭嬪開始時不時的嘔吐,君羽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她雖然沒有經驗,但是沒見過豬跑,總吃過豬肉吧,問過蘭嬪的貼身侍女才知道她的葵水已經推遲了十來天,又問了薛文皓懷孕初期的症狀,估摸着是八九不離十了,君羽嚴命宮人守緊口風,開始暗自盤算。
於是,在重陽佳節皇上賜宴邀衆妃賞菊的當日,君羽就導演了一出“重陽賞菊聽喜訊”,故意在蘭嬪的飯菜里加了容易引起嘔吐的油膩食物,然後蘭嬪就當着衆人的面嘔吐不止,君羽又在旁添油加醋的說,雖然蘭嬪說自己可能是飲食不當,要皇上不要小題大做,但皇上還是宣了太醫爲蘭嬪診脈,當孫白高聲向皇上報喜時,蘭嬪又驚又喜,直怪自己粗心大意,皇上笑說:“愛妃是頭一胎,當然沒經驗,以後一回生二回熟,要多爲朕生幾個皇子皇女。”引得蘭嬪雙頰飛紅,皇上心情大好,當場賞賜了衆人,厚賜了蘭嬪,君羽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蘭嬪懷孕的事宮中盡人皆知,君羽懸着的一顆心也總算落地了。她知道蘭嬪的身孕定會引起宮中的又一波風雨,她這麼做只是不想在皇上知道蘭嬪懷孕前就先失去這個孩子,現在大家都知道蘭嬪懷孕了,想害她的人也會有所忌憚,不會再那麼明目張膽,真正難走的路現在纔剛剛開始。
蘭嬪卻渾然不覺,整日沉浸在初爲人母的喜悅中,才一個多月的身孕就忙着給還未出世的小寶貝做衣服,她要讓她的寶貝穿上自己親手縫製的衣物,凡是涉及到孩子的事,蘭嬪定然親力親爲。君羽笑她現在還太早了吧,但是也忍不住被她愉快的情緒所感染,趴在蘭嬪的肚子上問道:“寶貝啊寶貝,你到底是羽兒的小弟弟還是小妹妹啊?”蘭嬪笑君羽比她自己還着急,蘭禧宮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歡樂中。
皇上來蘭禧宮的次數卻少了,蘭嬪身懷有孕不能侍寢,自然給了別的妃嬪雨露均沾的機會。君羽心想,這皇上還真是個種馬,一天不做能死啊?這種時候不應該好好陪在蘭嬪身邊,跟自己未來的孩子培養感情嗎?
君羽見過薛文皓幾次,每次都有正事,沒機會好好說話,薛文皓似也對她有意迴避,那日之後幾天都沒去崇文殿上課,今日找準機會,君羽一定要和他把話說清楚了。
“文皓……”君羽輕喚。
“郡主有何吩咐?”薛文皓恭敬而疏離。
“婉媛來找過我幾次,說你不肯見她,她那日並非惡意,你就原諒她吧!”
“郡主叫我來只爲給她傳話嗎?”
“不是!是我有話對你說!”
君羽向前一步,目光堅定的望着他,薛文皓一怔。
“我雖然對薛大人的事好奇的不得了,也十分在意他和母妃的關係,但他們都是我尊敬的人,我不想做有辱他們名聲的事,而你是我的朋友,如果真相會傷害到你,我情願一輩子都不知道。”
君羽十分坦誠,薛文皓震撼非常,但又神色複雜的說:“其實我生氣不是因爲……”
“你不需要向我解釋,我只想看到你像以前一樣高高興興的。”
君羽打斷他,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其實薛文皓比君羽高很多,君羽需要踮起腳尖,伸長手臂才能夠到他。
“都怪你長得太帥了,徒惹是非,你現在還這麼小就這麼有殺傷力,以後可怎麼辦呀?你就放過宮中那些可憐的小女女吧!”
君羽打趣,薛文皓聽着君羽那些似懂非懂的話語,臉頰緋紅,低低的笑着,他又變回那個靦腆害羞的大男孩了。
“謝謝你……羽兒。”
薛文皓最後兩個字說的極低,但君羽還是聽見了,這是溫馴守禮的薛文皓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呃,他該不是誤會什麼了吧?
君羽很高興沒有失去這個朋友,薛承儒的事情她暫不去想,也沒心思想去,現在她最關心的就是蘭嬪和她肚子裡的胎兒。
但是即使害怕也不能不出門,蘭嬪需要多走動走動,呼吸新鮮空氣。這日君羽陪蘭嬪在御花園散步,天已經有些涼了,君羽叫宮人給蘭嬪披好披風。
君羽選擇出來的時辰,是其他人一般不會來御花園散步的時辰,是臨近太陽下山的時辰,蘭嬪笑問:“現在御花園有什麼好看的?”
“夕陽無限好。”君羽答的牽強,她只是儘量讓蘭嬪避免危險,她現在有點兒疑神疑鬼、草木皆兵了,生怕蘭嬪有什麼閃失,但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一個宮女快步往君羽她們這邊走來,左顧右盼的神色焦急,一步還三回頭。她根本沒注意前面的路,一個趔趄,差點兒就撞在蘭嬪身上,幸好君羽早有準備,在她撞到蘭嬪之前,使盡全身的力氣用頭把宮女撞倒在地。
宮女嚇了一大跳,君羽的力氣之大,使得她捂着胸口眼淚直往下掉,在看到蘭嬪後趕忙跪倒磕頭。
“奴婢魯莽,衝撞了蘭嬪和郡主,請娘娘治罪。”說着頭磕得巴巴直響。
蘭嬪也嚇得不輕,但幸好沒出什麼事,看她那樣子心有不忍,隨便訓誡了幾句就放她離開。
那宮女離開後依然是老樣子左顧右盼、神色匆匆。
“郡主,那個宮女奴婢在宮裡從來沒見過,十分可疑,要不要奴婢……”花紅附在君羽耳邊說道。
君羽一擺手,她當然不會相信這只是個巧合,但用這種方法來害蘭嬪又不妥當,從未在宮中見過?聽了花紅的話,君羽心中疑惑更深,要知道事情真相就只能跟蹤那個宮女,但是她又不能完全信任花紅,看來還得自己跑一趟。
“蘭舅母,方纔我把手帕掉在御花園了,我回去找找。”
“讓花紅她們去吧。”
“她們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找不到,還是我自己去吧,很快的!”
君羽囑咐小章子照顧好蘭嬪,他現在可是君羽最信任的保鏢了,辭別蘭嬪,趕忙去追那個宮女,她跑的還挺快,一會兒工夫就不見了蹤影,君羽現在的身體就是方便,在宮中穿梭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不一會兒就發現那個宮女的所在。
長樂宮?君羽倒吸了口冷氣,她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君羽正踟躕着要不要進去,這會不會是個圈套,就聽見裡面傳來女子撕心裂肺的哭泣。
君羽來不及細想,趕忙進入長樂宮,循聲進入一側偏殿,躲在柱子後面偷聽。只見殿中央站着一個太監打扮的人,負手而立,背對着君羽,君羽看不見他的長相,在他面前跪趴着剛纔見過的那個宮女。
“我說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太監故意壓低了聲音,啞着嗓子說道。
“爲什麼?她現在懷孕了,無暇顧及對你我的看管,現在正是我們見面的好時機。”
“她可不是那種會爲了給未來孩子祈福而心慈手軟的人。”太監冷哼道。
她聽到了什麼?君羽腦中第一個反應就是難道自己撞到了傳說中的太監與宮女通姦?呃……會有人跟太監通姦嗎?
“那我們以後都不能再見了嗎?”宮女哭訴道:“可是我想你啊!你知道我每天想你想的都快發瘋了!”
她向前跪爬了幾步,想要抓住那太監的衣角,卻被對方閃身躲過。
“說了這麼多還不明白?你是想害死我才甘心嗎?”
“不!我怎麼會害你,你是我的兒子啊!”宮女痛呼道,聲音淒厲,太監趕忙上前捂住她的嘴。
兒子?難道這太監是這個宮女的兒子,宮女與人珠胎暗結,生下孽種,現在又與兒子私會。太監說得不錯,她這樣是會害死人的,但是作爲一個母親她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慢着,君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長樂宮,太監,看管,被打,小安子?!君羽差點兒驚呼出聲,肯定心中的想法後,君羽越看越覺得眼前太監的身影和小安子的重合在一處。
“真不知道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竟然會有你這樣的人做母親?”小安子無情的話語深深的傷害了他的母親。
“不要走,如果以後不能相見,就讓我再多看看你!”宮女死命抱着他的腿,卻被小安子一點點的掙脫,頭也不會的大步跨出殿外,丟下宮女一個人趴在冰涼的地面上啜泣。
君羽不忍再看,她現在自顧不暇哪還有閒心去多管別人的閒事,只要確定不會危害到蘭嬪就好,想到這,君羽逃也似的趕忙離開這是非之地。
往後幾天君羽一直陪蘭嬪在蘭禧宮安胎,薛文皓每日都過來爲蘭嬪請脈,但是卻跟的是另一名太醫。
“老狐狸呢?”君羽問。
“師傅被皇上派去爲賢妃請脈。”
“賢妃她不舒服嗎?”
“賢妃娘娘年屆三十,懷孕十分兇險,皇上叮囑要萬分小心,特命師傅爲賢妃調養安胎。”
“你說什麼?!賢妃也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