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該吃飯了。”荷葉和蓮子一邊將飯菜放到桌子上,一邊對着裡間的洛霓裳喊道。
“好,我這就來。”洛霓裳應道,起身朝外間走去。
“嗯,好香啊,”洛霓裳望着桌上素淡卻不失精緻的菜餚讚美道:“今天的飯菜真豐盛。”
望着洛霓裳神采奕奕的笑臉,荷葉和蓮子相視一笑,說道:“自從那日,姑娘和主上從外面回來之後,姑娘整個人都變得開朗了。”
“有嗎?”洛霓裳坐下接過荷葉盛好的飯碗問道。
“當然啦,”蓮子歪着頭笑嘻嘻的說道:“雖然霓裳姐姐你以前也很好,但是對我和荷葉姐姐一直都是淡淡的,沒什麼情緒。可自從那天早晨,你和主上一起回來了之後,每天都是笑眯眯的呢!”
“姑娘,你是不是和主上?嗯?”荷葉擠弄着眉眼,調笑着問道。
“說什麼呢!被你們主上知道了,非扒了你們的皮!還不快吃飯!”洛霓裳佯裝生氣道。
“是,姑娘 ̄,奴婢們再也不敢了,奴婢們伺候姑娘吃飯 ̄”
看着荷葉和蓮子一臉揶揄的笑意,洛霓裳不自覺的紅了臉。可是想到那一晚,那個如同仙境般的地方,那個淡淡月華般的男子,還有這一生都無法忘記的日出,面上還是忍不住浮起清淺笑意。
其實若不是彼此身份的拘泥,想來他們一定可以成爲很好的朋友的,畢竟他們有那麼多的共同點。
“叩叩”兩聲敲門聲,洛霓裳有些疑惑的擡頭望去。她的這個喬木軒,一向沒什麼人來的,現在正是吃飯的時候,會是誰來找自己呢?
荷葉和蓮子也是頗爲奇怪,望了洛霓裳一眼,見洛霓裳點頭示意,便過去開了門。
門開後,卻聽見前去開門的荷葉有些驚慌的聲音道:“鬼七大人。”
洛霓裳也是一驚,鬼七怎麼會過來?自從上次鬼七將洛霓裳從城主府帶回幽冥宮之後,便再也沒有單獨出現在她面前過。此番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洛霓裳正欲起身,卻見鬼七已經越過荷葉朝自己走來,便道:“鬼七公子,不知有些貴幹?”
鬼七面上一笑,卻使原本就分外可怕的面容更加駭人,依舊是聲音嘶啞地說道:“鬼七不過是一屆粗人,擔不得公子這般的稱呼。況且,姑娘是主上的貴客,喚在下鬼七即可。”
洛霓裳也不迴應他的這番話,只是問着:“不知此閣下此番前來可是有什麼事?還是說,只是來跟小女子討碗飯吃的?”
鬼七無視她話中的敵意,想來是自己將她帶來幽冥宮,她對自己有怨也是應該的。於是釋然地笑笑道:“在下此次前來確實有事想央求姑娘。”
“哦?求我?”洛霓裳不禁一陣疑惑:“霓裳現在身在幽冥宮,不得自由,不知還能有什麼事竟讓你鬼七親自來求我?”
“是關於主上的事。”鬼七答道。
“你們主上?”洛霓裳心裡一緊,連忙問:“他……有何事?”
“是這樣的,姑娘,”鬼七望着洛霓裳說道:“自那晚主上和姑娘外出歸來後,主上就受了風寒。”
“受了風寒?”洛霓裳一驚,難道是因爲自己?想到那晚軒轅七殺將自己的外袍予了自己,深秋夜晚已是十分寒涼的,那人縱然是練武之身,卻是隻着了一件單衣,陪自己在湖邊待了一晚,想是再結實的身子也受不住吧。於是急急地問道:“可嚴重?”
鬼七瞥了洛霓裳一眼,並不回答,仍是自顧自地說道:“本來只是受了風寒也並無大礙的,服些藥多休息一番,以主上的身子是不用擔心的。只是這幾日陸陸續續不斷有小股人馬滋擾城主府,主上擔心是幽冥宮位置暴露,有人刻意爲之,所
以這些天殫精竭慮,事事親力親爲,勞累過度,病情也嚴重了。現下,主上從昨夜開始高燒不退,但是卻仍是不肯休息。無論七煞怎麼勸他都不聽。”
“那你來找我做什麼?”洛霓裳更是奇怪了:“你們的簫大不是醫術卓絕嗎?找他不是更好?”
“簫大縱然醫術超羣,也是要病人配合的,”鬼七有些爲難地說道:“主上對姑娘的特別之處,我們大家都看在眼裡。所以鬼七私心想着,若是姑娘前去勸勸主上,也許主上會聽的。”
“我?”洛霓裳詫異地指着自己:“我和你們主上交情也不深,他怎麼會聽我的?”
“鬼七隻是私心這樣覺得,不管主上聽不聽,還希望姑娘能夠幫在下這個忙,鬼七一定萬分感謝。”鬼七低頭抱拳懇求道。
“可是?”洛霓裳猶豫着。
“姑娘,你就去試試吧。鬼七大人他們,不到萬不得已也一定不會來叨擾姑娘的。”荷葉也在一旁勸道。
“這……,”洛霓裳依舊猶豫着,但是想到那一晚那個男子如水的雙眸,還有自己身上那件溫暖的外袍,洛霓裳抿了抿嘴角,擡頭看着鬼七說道:“那就勞煩鬼七你帶我去了。”
鬼七一喜,道:“多謝姑娘,姑娘請隨我來。”
洛霓裳原本以爲鬼七會帶她去軒轅七殺休息的地方,卻不料鬼七七拐八拐的竟把洛霓裳帶到了幽冥宮的書房。
洛霓裳有些奇怪,問道:“怎麼來書房?”
鬼七亦是滿臉無奈:“主上這幾日一直在書房辦公,已經有兩天沒有出來了。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所以纔不得不請姑娘來。”
“兩天了?”洛霓裳驚訝道:“你們不是說他自昨晚就開始高燒了嗎?怎麼也不勸着點?”
“姑娘,”鬼七頗爲無奈:“也得勸得住啊。”
“阿七?你在同誰說話?”書房內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傳出來。
洛霓裳聽着這不再清冽的聲音,心中微微有些酸楚。
“回主上,是洛姑娘來看你了。”鬼七答道。
“洛姑娘?讓她進來吧。”屋內的聲音說道。
洛霓裳望着鬼七睜大了眼睛:明明是你讓我來的。
鬼七隻是挑着眉,示意她進去。
洛霓裳無奈,望了鬼七一眼,又望了書房一眼,只得推門而入。
剛一進門,便覺得一股熱氣襲來,細看卻是屋內擺了好些的火盆。
軒轅七殺見洛霓裳進來,笑着起身迎道:“洛姑娘怎麼會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洛霓裳見面前的男子雖然覆着鬼面,但是仍能看到由於睡眠不足而通紅的雙眼,整個人比前些日子看來更顯得單薄病弱了。這哪裡還是那個生殺予奪的幽冥宮宮主,不過是個病弱的少年郎罷了。
洛霓裳眉頭一皺:“我聽鬼七說你病了。”
“哦?”軒轅七殺暗自皺眉:這個鬼七。面上依舊是淡淡的笑意說道:“七殺無礙,勞姑娘費心了。”
聽着他這般姑娘姑娘的叫,洛霓裳心裡卻是有些不好受了,難道那一晚的事他真的就這麼忘了?真的就是隻那一晚的交情?心裡想着,嘴裡的話脫口而出:“你還是叫我裳兒吧。”
說完,連自己都是頗爲意外的。
而軒轅七殺亦是震驚萬分。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是好一陣的狂喜,輕輕一笑道:“好,裳兒。”
洛霓裳聽得這聲熟悉的稱呼,亦是展了笑顏,接着想起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眉頭不禁又因爲擔憂而糾結在了一起:“我聽鬼七說了,這幾日幽冥宮事務繁忙,有許多事情要你處理。可是你終究是病着的,這樣拖着病情,而且還這般不眠不休地做事,身
體怎麼能受的了呢?事情可以留着以後慢慢做,要是身子留下了什麼禍患可就大不好了。”
望着軒轅七殺略帶笑意的雙眸,洛霓裳直覺自己說的有些多了,於是垂下了頭,聲音也小了許多:“鬼七說他們都勸不住你,所以讓我來勸勸你。他們只是擔心你,怕你……”
“那你呢?”軒轅七殺問道:“你是擔心我還是因爲是鬼七尋你來的才說的那一番話?”
“霓裳自是擔心你!”沒有想那麼多,話語脫口而出,洛霓裳低低地說到:“你還是吃點藥,休息一下吧。”
“好,”軒轅七殺笑道:“我聽你的。”
雲岫居內
“真是受不了你,我們幾個拼死拼活的勸你,你理都不理,結果人家姑娘一說,你就屈服了,你真是沒救了,讓我說你什麼好!”北宮雲一一邊給軒轅七殺切着脈,一邊絮絮叨叨地發着牢騷。
“小一啊,枉你還是個男人,連這個都不懂。唉,真是可悲可嘆啊。”媚三娘掩着嘴調笑着。
“是是是,我可悲,我可嘆,有本事你給主上治病。”北宮雲一不服氣道。
“哎喲喂,你看,這還說不得了,這麼大的人了,還和三娘這般的女子較勁,三娘真是爲你感到臉紅啊。”媚三娘咯咯咯地嬌笑道。
“媚三娘!!!”北宮雲一被媚三娘說的一陣面紅耳赤,指着媚三娘直吼。
一邊躺在榻上飽受口水毒害的所謂幽冥宮主軒轅七殺,一邊悠哉地品着茶水的幽冥鬼七,還有已經完全呆住的洛霓裳……
“不用覺得奇怪,他們平時都是這樣的。”鬼七一邊喝着茶一邊回答出了洛霓裳的疑惑。
“幽冥七煞?”洛霓裳指着仍在爭吵中的兩個人驚疑不定地問道。
“簫大和寐三,是他們本尊,你不用懷疑,”鬼七笑了笑接着說道:“這還是小場面,還有幾個人沒在宮裡,不然比這還要熱鬧。”
“可是……,”洛霓裳有些難以置信,想了想後便只是淡淡地笑着:“我原本以爲,幽冥宮是一個死氣沉沉可怕陰暗的地方呢,沒想還有這般奇妙的時候。”
“那是對待敵人時的態度,在幽冥宮我們只是家人。”鬼七緩緩說道。
“家人?”洛霓裳喃喃道,她想到君無憂,想到鳳千尋,想到葉歌,那些於她而言,同樣是家人般的存在。低頭笑了笑,原來幽冥宮也並非自己想象的那般。
正想着,只聽“啪”的一聲巨響,不遠處的案桌被一股巨大的氣浪掀翻在地。
北宮雲一和媚三娘都停了下來,戰戰兢兢地望着這場意外的始作俑者。
“吵夠了沒?”軒轅七殺語氣淡淡,沒有一絲情緒。
“咕嚕”一聲咽口水的聲音,北宮雲一連忙回答道:“我來給主上開藥方,嗯,開藥方。”
媚三娘也是訕訕地住了嘴,只是在一旁站着。
不一會北宮雲一寫好了藥方站起來說:“我去給主上抓藥,主上先在這躺着休息,一會藥煎好了,會派人給你送來的。”
“我也一起去幫忙吧,小一身體也不太好,別累着了。”媚三娘巧笑着拉着北宮雲一的袖子就往外走。
“既然這樣,鬼七還有些事要處理,先行告辭了。洛姑娘,主上就交由你照顧了。”鬼七一拱手,也隨着北宮雲一和媚三娘出了雲岫居。
於是,偌大的雲岫居,又只剩下洛霓裳和軒轅七殺二人。
火盆裡的炭火燒的正旺盛,整間屋子都暖融融的。洛霓裳突然覺得有些尷尬,想了想對着軒轅七殺說道:“你渴了吧,我去給你倒杯水。”說着蹭蹭地跑了出去。
軒轅七殺只是笑笑,靜靜地躺在榻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