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最後的一天。
蘇昊天和詭面魂娘在房間裡面睡覺。
外面的天氣格外陰鬱,不過一會兒,竟然下起了嘩啦啦的大雨。
聽着雨聲,詭面魂娘忽然驚醒。
魚龍街和外面不一樣,外面的人是一到黑夜就會發困,而魚龍街的人忙碌了一個晚上,當即將白晝時,就會收工回到牀上睡覺。
雨滴打落在窗戶上,一點一滴,噼噼啪啪的聲音。詭面魂娘趕緊起身要關窗戶。打開窗簾時,看到外面朦朧的雨景,忽然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也是差不多今天這樣的天氣。
“唉?今天是十月初一,就是小宋兒的生日了。”詭面魂年驚呼地說道。兒子生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陪伴他過過一個生日。
蘇昊天翻了個身,背朝着詭面魂娘。睏倦地接話說:“魚龍街的人從來不過生日。”
魚龍街的人從來不過生日,過生日是禁忌。魚龍街鬼那麼多,在死人面前聊生,是一種對亡者的內心殘酷的折磨,更是增加往生人對世間的留戀,牽絆住了通往黃泉路的腳步。
人死後,有幾個人去記住逝者生日呢,大家大概也就記得那幾個鬼死亡的時間吧,生日對他們來說都毫無意義了。
“也是……”詭面魂娘黯然失落。
……
十月一日,夜。
最近這幾天,雨下個不停。下得讓人心浮氣躁。前幾天難得出現的一小點陽光,成了曇花一現般。讓人無比懷念。
還在魚龍街外面幫着蘇萌萌療傷的容小宋接到了魚龍街的消息。說是,住在魚龍街上的那羣大塊頭和魚龍街的老居民打了起來。
怎麼能和那些老頭打了起來。如果那些老頭學着蘇老頭一樣耍賴碰瓷,十幾張嘴也說不明白。
容小宋不顧風大雨大地,火急火燎地趕回了魚龍街。
下雨天的魚龍街沒有什麼生意,街上偶見幾個撐着黑雨傘的人在來往,更多的是對這個世界還存在執念的鬼。
魚龍街兩旁的商鋪有的點着蠟燭,有的開着電燈。都在等候着客人的到來……
容小宋進了魚龍街。看見這魚龍街祥和一片,並沒有消息中的打架鬥毆的事情發生。瞬間懵了,誰通知自己的假消息。
就在這個時候,從一處房中瞬間放射出了彩色的光芒。那樣耀眼的光彩在這彷如黑白世界的魚龍街中,顯得格外炫目。瞬間就把整條魚龍街的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容小宋納悶了。那棟小樓,住了幾個黑道大塊頭。看這小樓上發出了那麼鮮豔的光彩,不知道他們是在搞什麼。
容小宋邊想着邊走了過去,這時……那彩色的燈又瞬間熄滅了。在房間內傳來了幾聲咒罵聲“什麼爛燈,還沒用就壞了”,又瞬間安靜了下來。這個小樓變得黑暗。
容小宋走了過去慢慢地推開了門,探頭欲看看裡面的情況。
忽然……
“嘭……”
“嘭……嘭……”
幾聲禮炮聲響徹了魚龍街的街頭巷尾。把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和鬼都嚇了一大跳。
“姑爺!生日快樂!”
接着,一大羣大塊頭簇擁過來,把容小宋包圍在中間,每個人情緒激動地,滿臉紅光。對着容小宋高聲唱着:“姑爺!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唱完,全部人高聲地起鬨“姑爺!今天是你生日,祝你年年有今天。”說着爲首的虎紋用推車推着一個三層的大蛋糕就走到容小宋的面前,並點燃了蠟燭,要求容小宋吹滅。
從頭到尾,容小宋都是完全意料不到地傻愣着。直到了最後才反應過來……糟糕了。怎麼可以再魚龍街過生日。特別是今天……
大塊頭們的高聲歌唱招惹來了很多魚龍街的居民門,人人鬼鬼圍觀,都鐵青着一張臉站在門外怒瞪着屋裡面的人。
不知者無罪!不知者無罪。都怪自己說了那麼多魚龍街的規則,缺漏了這條。
“謝謝大家了!謝謝大家了!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就當是大家已經給我過過生日了。”容小宋邊說着邊把蛋糕推向了一邊說道:“不過,我們今天就玩到這裡了。把蛋糕收起來啊!”
容小宋看到外面那些圍觀的鬼煞白的臉,憤怒的眼神,容小宋瞬間有種罪惡感。
“爲什麼?就因爲這些人不允許?小宋姑爺,大不了跟他們打一頓好了。掃了你的興。”黑道大塊頭有人抱怨道。
這些大塊頭空有一身蠻力,卻一點也看不見鬼。不知道容小宋的爲難之處。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圍觀的人讓出了一條道,走來了一個佝僂的身影。一瘸一拐地,瞎了的雙眼“看”着容小宋,臉上露出了奸滑的笑道:“容小宋,你這是過生日啊?你可知道在魚龍街過生日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嗎?”
聽到這老頭那麼說話,那些黑道大塊頭瞬間安靜了下來。原來在魚龍街過個生日也是禁忌啊。所有人面面相視,這會兒才知道自己給姑爺帶來了麻煩。
“喂!老頭,給姑爺過生日,是我們的主意。買啥蛋糕,弄啥彩燈都是我們的主意。你……要懲罰就懲罰我們好了。”那虎紋湊近了蘇老太爺,把臉湊得很近,很近,鼻尖間只相離了那麼一指之遠。這虎紋就是想看看,看看這個蘇老太爺到底是真瞎還是假瞎了。
在魚龍街觸犯了禁忌會怎麼樣?
“哼!哼!你們一個一個都在這裡鬧事,都得關起來!都得關起來。關到屍牢裡面去喂鬼。”那蘇老太爺哪裡那麼容易就放過這羣容小宋從外面帶來的人呢。他就是想了各種法子對付這些人,無奈這些人是無賴又臉皮厚,又人多……而且……重點是他們不怕鬼。身上帶着煞氣就連鬼都不太敢靠近。
……
詭面魂娘坐在蘇昊天的書桌旁,嫺靜地放着書。看到了妙處,輕笑出了聲。
正在畫畫的蘇昊天看到詭面魂娘在笑,自己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哎呀……”詭面魂娘忽然輕呼道。
“怎麼了?”蘇昊天趕緊地丟下了畫筆,着急地問道。
詭面魂娘摸着心口道:“我總感覺不對勁。”
“沒事!我幫你揉揉就好了。”蘇昊天說着柔情似水地幫着詭面魂娘撫摸着胸口。
這時,鬼啞忽然衝了進來。
“大事不好了!大……”一進門看到了蘇昊天和詭面魂娘兩個人親暱的動作,瞬間嚇啞了,乖乖地閉口欲退出書房去。
見有人進來,蘇昊天瞬間變臉,立刻恢復成了那冷若冰霜的蘇昊天,:“有什麼事情,進來說吧”
“當家的,不好了。小夏夏敢跑來稟報,那些傻個大塊頭給小宋爺過生日,得罪了魚龍街上的人和鬼,現在那蘇老太爺正要抓他們去關禁閉呢。”
“什麼……”聽言,詭面魂娘坐不住了。把書一拋就要冒雨出去。
“容兒,你要去哪裡?”蘇昊天拉住了詭面魂娘說道。
“我得去護着小宋兒啊。老太爺這專門找小宋兒的茬,放任不管的話,都不知道會不會鬧出什麼事情來。”詭面魂娘急瘋了。
“應該不大礙吧。不就是關幾天屍牢然後放出來。教訓一下那些人也好,讓他們在魚龍街安分一些。”蘇昊天此時反而鎮定着,又拿起了手上的畫筆畫了起來,爲畫中的詭面魂娘額頭上添了一朵美麗的花:“再說,天子犯法欲庶民同罪,我去了不合情理。”
“哼,你以爲你是皇帝呢,你就是一隻騾子。”詭面魂娘恨恨地說道。
見蘇昊天不爲所動。詭面魂娘又問:“蘇昊天,你真不去?”詭面魂娘還想繼續爭取,爲容小宋爭取不用被關屍牢的機會。
卻是蘇昊天一點也不着急,只是淡淡然地勸說着詭面魂娘不用擔心。容小宋和那麼多大塊頭被關在屍牢裡,那麼多人蘇老太爺肯定不敢幹什麼。只是……他未曾想過,容小宋的爲人,他是不會讓那些兄弟陪他煎熬的。
……
“他們都是無辜的,怪我沒有好好地跟他們講明白魚龍街的禁忌。老頭兒,你要關……就關我一個。”容小宋擋在了那些大塊頭的面前,對蘇老太爺說道。
“姑爺,怎麼可以這樣,我們皮糙肉厚。關就關唄。有什麼了不起的。”虎紋吼道。
容小宋回頭小聲地對那虎紋說道:“你是外人,你不瞭解屍牢那邊的情況,像你這種皮厚肉多的,那裡的妖鼠最是喜歡了,而且孤魂野鬼又那麼多,你們這些看不見鬼,對付不了鬼怪的。只怕,你們進去了,就會變成一具骷髏出不來了。”
容小宋說得夠嚇人吧。對於一般人來說,那屍牢就是人間地獄般。
“我……我們不怕。”虎紋語氣堅決地說道。
“這……”容小宋眉頭一蹙,說了那麼話都不聽,實在沒有招了,只能擺出了老大的架勢,放狠了話說道:“這就是命令!姑爺的命令!”
當聽到了命令之後,那些大塊頭淚眼連連。錯是他們造成的,可是姑爺竟然一個人揹負。
“也好!也好!你這是堅持要爲這些人承擔責任,我就成全你。記住……這裡有多少個人,你就得承受幾分懲罰。你數數……這裡有十幾個人。我讓去天字屍牢好了。就讓那天字屍牢裡的鬼,好好地伺候下你。”
8.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