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令狐墨瞬間得勝之時,臺下幾乎所有人都處於絕對的震驚中,但是,人羣深處卻有一個三十多歲的黑袍漢子是唯一的例外,他臉上的表情不是震驚,而是憤怒!
黑袍漢子神情陰鷙,一雙細眼中幾乎要噴出冷火來。不過,即便是極度的發怒,他也僅僅是表現在了眼中和臉上,而此時所有人都在望着擂臺的方向,是以竟無人發現他的這種變化。很快,黑袍男子便強行壓下了這種情緒,臉上又恢復了平靜,直接轉身向人羣外擠去。
擂臺東側,趙羽終於沒忍住嘀咕出聲:“那是什麼手段?”
這一刻別說是趙羽了,就連陳永年教習等人也全愣在當場,全都在想着那令狐墨用的是什麼神通。好像比趙羽的神通還要強了一籌,這也未免太強了!
就在這時,人羣中一個月牙山社的年輕人道:“我之前看過她的比試啊,根本就沒這麼厲害。”
“我也看了,第十一輪的時候她贏的還挺費力。”又有一個少年道。
江教習派他們去觀察趙羽的對手,到底是沒白費功夫!
這時江教習忽地想起了什麼,匆匆道:“我記得剛纔介紹時,說她兼修了器、符、訣、冥四道?”
“是。”這卻是大家都聽到了的,旁邊立刻有人應聲。
“我剛纔也沒注意她在三十息準備時間裡施的什麼訣法……”江教習皺眉道。
陳永年搖頭道:“氣感期的訣法,哪有這種直接從對方身邊出現的?”
江教習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直接篤定地道:“那就必是冥道神通了。”
“冥道……”一時間,但凡對冥道有所瞭解的人盡皆沉默。
都天仙界修行共分器符丹訣獸陣冥七道,最神秘的一道,便是冥道。而冥道,也是唯一譭譽參半的一道。
原因很簡單,修其餘六道,爲善爲惡全在修行者一念之間,但是,若修的是冥道,爲善爲惡有時候卻很可能不由自主!
仙界之人常說邪魔外道,固然主要是指妖、魔兩族,可次要的呢?剩下的那部分邪魔外道,正是指的仙界部分修士,而且以修冥道的居多!
趙羽未修冥道,但對冥道多少了解一些皮毛。據說,想修冥道,便必須先修一門通幽之術。而後,方可溝通冥界。可以說,除那事先學會的通幽之術外,修冥道者的所有神通、手段全都來自冥界!
趙羽也一度對那冥界頗爲好奇,都天仙界仙、妖、魔三族共存,終究是在同一片廣闊無邊的大地上,可那冥界又在什麼地方?冥界的神通、手段,又是如何通過通幽之術來到他們仙界的?
可惜的是,都天仙界雖然不禁冥道,但仙都紫府也向來不提倡冥道。仙界之人,永遠都只可能聽說某某宗器、符、丹、訣、獸、陣六道如何如何了得,卻絕少聽到有誇耀冥道的。又據說,此道個人實力好像和宗門傳承完全無關,一個人再強也無法將自己的冥道神通傳承下去。總之,渭城分院完全沒有冥道的課程,教的所有關於冥道的知識也只是爲了讓學生們對此道有個基本的瞭解。
“如果是冥道的話,那就沒什麼好意外的了。”趙羽喃喃道。
冥道極爲神秘,修此道的人實力再強也不爲過!
但是,渭城分院的諸位教習想到的顯然更多。
江教習道:“此女定然有幽系道基。”
陳永年副院首點了點頭,卻又微搖着頭道:“恐怕還不是隻有幽系道基那麼簡單。我這一生,還未見過有人能在氣感期便發動如此迅捷的冥道神通,儼然已經與趙羽秋階法意的小炎劍訣不相上下,甚至更有過之。”
不過,陳永年的見識也只不過是比其他教習高一些罷了,他同樣沒有修習冥道,真讓他說出個一二三來,他也說不出來。只有那些宗門中人,才能道出令狐墨神通中更深層的東西。就因爲她那一擊敗敵,一時間她在那些宗門中人的風頭竟是蓋過了趙羽,此時那些宗門中人也確實在議論着她。然而議論歸議論,卻不見任何一人動心走上前去,反倒是眼看着那令狐墨到裁判處交接完手續後獨自離開。
令狐墨消失後,那些宗門中人的目光再一次向着趙羽這邊望來,包括那些大型宗門的!
招一個冥道高手入門他們多少會有些壓力,但是招一個訣道的秋階法意卻絕不會有,如今這麼多宗門對趙羽虎視眈眈,大型宗門都有好幾個,趕緊搶!
然而就在這時,卻有浮光紫府的一位中年裁判搶在所有宗門之前小跑過來,並吸引了趙羽等人的注意力。
“諸位有禮。”過來之後,那中裁判主動客氣地向前排的陳永年等人拱了拱手。
“不敢。”陳永年道。
而後那裁判就看向了趙羽,微笑着道:“趙羽,你跟我來一趟。”
趙羽微怔,不過還是點頭道:“好。”
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後,趙羽便跟着那裁判一起向着浮光紫府的一衆官員處走去。
與此同時,那些都走到一半了的宗門中人莫不微微變色,有些反應快的甚至輕聲罵了出來:“該死!慢了一步!”
“無恥!”
“臉皮都不要了!”
另一頭,趙羽還矇在鼓裡,跟着那裁判走了好一會之後,終於是來到了擂臺廣場最東側的一排建築前。
直到這時,那裁判終於邊走邊微笑問道:“知道我爲什麼找你嗎?”
“不知。”趙羽搖頭道。
“不是我想見你,是本府問心宗的張海潮仙長要見你。”那裁判如實說道。
“噢。”趙羽含糊地應了一聲。
那裁判看趙羽似有些緊張,便道:“不要緊張,肯定是好事。”
趙羽這才笑了笑,點頭道:“嗯。”
不過那裁判完全看得出來,趙羽的緊張仍然在。
說來也是,問心宗乃是浮光紫府第一宗,甚至是先有的問心宗,然後纔有的浮光紫府,足見其地位是多麼的超然。而現在,竟是問心宗的某位仙長主動找他,而且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定然是想收他入門,這讓趙羽如何不緊張?問心宗,那是趙羽做夢都想加入的宗門好嗎?!換了以前,哪裡敢想!
就在這時,那裁判已是進了一間大廳,趙羽也緊跟而入。
廳中早有三人等在那裡,兩個身穿浮光紫府的官服,另一個則是位微胖的中年道人。三人全都在大廳中站着小聲交談着,一見那裁判領着趙羽進來了,立刻全都眼睛一亮。
那裁判先向三人施了一禮,然後便爲趙羽直接引薦道:“這位便是問心宗的張海潮仙長,正是他要找你。”
“趙羽見過仙長。”趙羽連忙施禮,並順勢仔細打量那道人。
張海潮年約四十,膚色紅潤,臉上沒有半點皺紋,一看便知極通養生之道。如果只是這樣也還罷了,張海潮雙眸清亮,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出塵逸氣,這卻是趙羽從未在別人身上見過的。就算不是得道高人,也肯定是位久居仙山、養生煉丹的修行之士!
張海潮沒有一丁點架子,向趙羽點了點頭,然後便以渾厚的聲音微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仔細算來,我浮光紫府已經七年沒有出過一個秋階法意了,今年終於是出了一個!你今年多大?”
“十八,虛歲十九。”趙羽如實道。不過張海潮的聲音多少讓他有些意外,只看相貌,他還以爲張海潮的聲音會偏柔和,沒想到竟是渾厚而響亮。
張海潮不再繞彎子,直接道:“想來,你已經猜到我爲什麼找你了。以你的資質,直接進入任何大宗做內門弟子都綽綽有餘。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是我浮光紫府月牙山渭城的,我當然不能眼看着你被那些外人挖去什麼也不做,便借浮光紫府之便先和你打個招呼。我在問心宗專司考查本府年輕修士,有權將其擇優錄入門內,現在,我很明確地告訴你,只要你願意加入問心宗,我隨時都可以納你入門。不過,你無需馬上做出決定,因爲問心宗未必是你最好的選擇。”
張海潮這話一出,別說趙羽愣住了,就連廳中的那兩位官員和帶趙羽進來的裁判都愣住了。
這時張海潮卻是笑了笑,然後十分認真地自問自答道:“知道問心宗爲什麼叫問心宗嗎?問心無愧,便是其含義之一。我問心宗雖是大型綜合性宗門,實際上也只是在符、訣兩道上的造詣達到了都天仙界的頂尖水平罷了。而且,符訣兩道每一道可以進一步細分,問心宗也並非在這兩道的第一個分支上都達到了頂尖水平。你現在單修訣道,將來兼修是一定的,而且選擇兼修何道以及如何側重全都在你,問心宗確實未必是你最好的選擇。我自然不可因爲一己之私,就盲目拉你入門。”
山民大都較實在,同時也喜歡和實在人打交道,這張海潮簡直就是站在了趙羽的角度考慮問題,一下就讓趙羽對問心宗的好感“噌噌噌”往上躥。
再接着,張海潮又好笑地道:“若你最後認爲某個外地宗門更適合你,我雖然爲會此感到惋惜,但同樣也會爲你高興。不管你去哪裡,你都還是咱們浮光紫府的人,若能在外面學到別宗的本事,回過頭來卻能以本府之人的身份揚名仙界,甚至直接造福於本府,又有何不好?不出意外的話,你回去之後,這兩天會陸續有別宗的人去找你,你就先仔細瞭解一番好了。若是有了明確的目標,那就一切休提,若到最後覺得去哪裡都有一樣,就還是來問心宗。你看如何?”
這趙羽還有什麼好猶豫的,直接鄭重施禮道:“多謝張仙長厚愛!”
“嗯。我這裡有一冊《問心年考》,裡面有我問心宗的大致情況,你可以拿去了解一些,也更加有利於你最後做出選擇。”說着話張海潮已是從袖中摸出一本藍色的小冊子,封皮上果然寫着“問心年考”四字。
“好!多謝張仙長!”趙羽雙手接過,鄭重道。
張海潮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道:“對了,這《問心年考》還是半年之前的,還有一項重要的新內容沒加進去。如今我問心宗剛剛又出了一位丹道宗師,說起來,本月正會的前三的獎勵還有一樣就出自這位之手。你若有心兼修丹道,也一定要把問心宗考慮進去。”
趙羽一心想着落塵丹,立刻問道:“是落塵丹嗎?”
張海潮不由輕笑,語氣中微帶責備,搖頭道:“怎麼可能是落塵丹?”
說低了,而且好像是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