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給你放點血,明天你見了那臭小子。把血給他,讓他汲風去!”傾絕摁着她的後頸,才幾天的時間,那裡又突起一小塊。他不知道用這種方法還能拖多久,讓他的心,也更急切起來!
小白趴在牀上,懷裡抱着枕頭,任他的手指在她的頸後動作:“馭靈,到底是怎麼樣的?”她忽然問着,她開始好奇起來。好奇那個千奇百怪的馭靈世界!
“可以與靈物心靈相通,可以借他的眼,借他的感覺。當你駕馭他的時候,無論他飛多遠,跑了多遠,你都可以知道他此時所看所想。並且用你自己的意志與他交流,讓他發揮力量!”他用小瓶裝了她滴出的血珠,封嚴之後放在牀邊的小几上:“法血與你本身的血不同。封禁的時候,它會只流在你某根脈絡之上,當你駕馭他的時候,爲了發揮他的力量,會導引出你的法血續繼給他。每個人的法血脈系不同,禁血的位置也不同。而你,是在這裡!”他的手沿着她的瘠骨一直向下,最後停留在她臀部上方的尾骨尖上。那個地方,他只要一碰觸,便可以感覺到體內聚靈咒在與其相應,讓他體內的氣息一陣翻竄!讓他有種感覺,聚靈咒,絕對不止保命這麼簡單!
“你的法血已經氾濫了,它延着你的脊骨在一直向上,如果讓它竄進頭頂。就會融入你的四肢百骸。到時,你便自然開禁了!”他鬆開手,伸手拉過被子覆住她的身軀。
“你不想讓我開禁嗎?”小白偏過臉來看着他。他放下帳子,躺在她的身邊:“我是不想的,我阻止不了,只能拖着!”他伸手抱過她來:“開禁了,好多事。你必須得知道,我不想讓你知道!或者說,我想能親口告訴你!”
“那你告訴我!”她枕着他的手臂,突然說着。她想知道,她現在很想知道有關他的一切。關於自己,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是那些而已!但她想知道他的!
“我會說的,我們得從最簡單的說起,一點點的深入!”他抱緊她,第一次與她交流馭靈的事。竟然讓他開始緊張起來,緊張的同時,甚至有點恐懼!
“小白,你不要離開我!”他忽然說,聲音有些低啞,不是命令,甚至有一點點悲傷的味道!讓她的心,一下子收緊了起來!
“我不走的!”她輕聲說着,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着:“相公,別院的姐姐真的都走了?”她想起他所說的‘唯一’,那不是說,這裡就她一個了?
“嗯,都走了!一個也沒了!”他低語着:“你回來這幾天,一直跟我在衙府裡,平日裡也不出東懷閣,這裡改了好些。明天你逛逛去!”
“我給她們錢,把她們都安置了。讓她們到外地去建宅子,過日子。比在這裡好!”他低下頭看着她:“你是我唯一的娘子,王府裡,唯一的女主人!”
“可是,可是你也是她們的相公。你不要她們了,她們怎麼辦?”小白怔怔的聽着,一時覺得五味雜陣,她現在也體會這種複雜的情緒了。她覺得有些甜絲絲,又覺得有些負罪感,一時間,說不清楚的味道!
“我不是,我連她們的名字都記不住。連樣子都忘記了!我只是你的相公!”他輕聲說着:“我沒要過她們,她們要的,也不是我!”他看着她一臉迷惘,第一次主動去跟她談論自己內心的想法:“我以前留着她們,那是因爲…….”他忽然有些哽住了,對着這樣清澄的眸子。他實在說不出口他留着她們,只是爲了舒緩內心偶而發作的狂燥,或者滿足一下身體慾望!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人,也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但他在意她的看法,也正是因爲太過在意,他才無法將那邪惡污穢的一面翻剝出來給她看。他纔會不停的用自己的情意包裹浸染她,不斷的要加深他在她心中的份量!
“我會告訴你,全都告訴你。在你面前,我不演戲!”他閉上眼睛,她縮在他懷中,這話她似在哪裡聽過一般。讓她熟悉,讓她悸動,讓她沉睡!
“我不同意!”星言啞聲說着,他的臉慘白如紙,眉頭緊蹙。聲音還是虛弱,氣息依舊浮潰。這暖廂裡只有他與堅,他今天剛勉強可以撐坐起來,聽了堅的話讓他不由的有些急燥:“他還只是個孩子,爹爹將他牽扯進來。不覺得愧對宜伯伯嗎?”他微微的咳喘,一說話,又弄得他血氣翻騰,胸口悶堵!
“天星已經來了,你這般模樣。他早就生疑,龍禁海的事。我已經猜個八九,如今我已經是半個廢人。不召討以往舊部,如何助得了你?!”堅扶着他的手肘,看他瘦得脫了型,一時有些愴然:“你借刀除了天狗,雖然做的細縝,還讓跟你回來的人詐死以瞞上!但他們終是心有憤懟,時時想拿你的錯處!如今你已經外放,近不得皇上身邊。比不得他們親厚,他們想懲治你,早晚能得着機會!碧丹家的人如此橫強,又得了咒。豈能罷休,內憂外患。就算們不求扶搖青雲,至少也該自保!”
“天星拿不到證據,如何動我?怎麼也算是沾了皇親,要扳倒我,並非易事!”星言看着父親:“如今綴錦已經並非馭者適存之地,當年他們爲爹爹赴湯蹈火,如今,也該留些善念!拉個小兒來這裡送死,爹爹如何忍心!”他與堅同血同脈,豈會不知他心中所想。來幫襯他倒是其次,交出一個馭靈的人,纔是當務之急!竄掇源秋家的人動手,正好脫了干係。將皇上的目光,轉到那些舊部之上!
“不管他是如何駕馭強靈,終歸是個十歲孩童!當年諸位叔伯放棄榮華,出逃漠原。也是爲了一家之保!就算不顧念舊情,也不該再惹風波!”星言頹然靠着厚枕,微微閉了目低語。
“我發了七封急書,所應者只有他!我知那些人置之不理,並非是因爲聚靈咒不夠誘惑,而是他們各有盤算!只有他肯來,也是他自願!”堅咬了咬牙,壓住內心一絲悲意,眼中閃過冷凝:“並非我無情無意,只是當下,也顧不得許多!當年我沒有走,如今卻也走不得了。”
是啊,如今走不得了。他是朝廷命官,舉家出行必有記錄,來來往往都有無數耳目。他娶的是當今公主,她又怎會離棄家國?就算他一個人可以馭鳥成翔,他的父親,母親,又該如何?走不得,他早就知道!
他們正說着,忽然聽門外丫頭報着:“老爺,少爺。源秋公子來了!”堅一聽,揚着聲音說着:“請小公子進來!”
隨着他的聲音,折門輕輕的拉開,一個小小的身影跨門而入:“叔叔可大好了?今天聽說叔叔可起得身了,侄兒特來探望!”聲音清脆,童音未去。卻是禮儀有度,中規中矩!他一進門,星言便可以感覺到他周身靈罩之氣。淡淡團繞,卻不散去!想是他在這家裡,並未刻意掩氣的緣故!
“爺爺!”俊則向着堅施了一禮,堅伸手讓他過來。他今天一身白色輕衫,斜襟長擺,腰間束玉帶,白褲白靴,一塵不染。小小年紀,已經初顯翩翩。長髮束齊,額間還有細碎劉海,耳鬢稍有碎髮,拱襯臉頰如月。明眸無邪,清眉若柳,脣紅齒白,笑意童親。讓他,不由的生了愛憐!一如,看到自己的孫子!
“今兒個一早沒瞧見你,上哪逛了?”堅微微笑着,拂着他的發。
“快中秋了,城裡好熱鬧。俊則一時忍不住,上街去玩了!”他笑着,眼卻向着星言:“叔叔今日瞧着氣色好多了!”
看着他少年老成,明明一臉童真,言語間卻有如成人!讓星言一時心頭泛酸楚,馭者的子孫,過早的失了童年。投身在成人的世界裡!讓他想起自己,三歲讀書,四歲習武,從未有一天笑語歡歌,六歲便禮儀周全,進退有度。七歲便同父親出入各家各府,儼然一個大人!與眼前的他,何其的相似!
“在絳州多玩幾日,便起行回去吧!這絳州雖然好玩,離家久了,家人也會掛念!”星言開口道,渾然不看堅的臉色一變,輕笑着說。
“爺爺,外頭桂花芬芳,秋意正濃。爺爺不如去園子裡,讓丫頭幫俊則串個桂花串來玩好不好?”俊則突然笑着向堅,一臉小兒模樣,身軀擺扭,似是撒嬌。堅心下明白,遂站起身來,向外而去:“行,再給你做個桂花糕,一會子吃了可好?”
“好!好!”他歡拍着雙手,小小的雀躍。看着他一路出了房門,這才嬉笑着看着星言:“俊則無兄弟姐妹,雖然不敢亂了輩份。但總覺得叔叔,更象是哥哥一般親切!”
他趴在牀頭,小小的頭顱歪在星言身側:“俊則既然來此,斷是不能無功而返!”他忽然說着,收起小兒無賴,聲音輕輕,卻是帶着一絲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