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思恍惚之間,血驪已經切到身後。她亂翅齊振,翎羽大張有如冷刃,向着他身周團團籠切而來。他身周的風感覺到異力的貼近,整個人有如輕鴻斜蕩,險險讓開身去。一讓之後,突然身體一沉,疾疾而落。然後他腰身一挺,足尖踏雲使力,身體有如離弦之箭。五指猛然一個突抓,向着迎風而上的小白就抓了過去。
血驪見勢不妙,身體一旋便急追而下。他一髮之間,速度奇快無比,表面是將整個後背讓給對方。實際在他身後,皆是亂旋風流,血驪猛力急墜,卻總被他隔開一段距離,眨眼之間他已經到了小白的身邊。手指突張,有如勾抓,向着她的頸脖便捏了過去。他手中裹風,自上而下,周身挾氣,根本全無破綻,不能閃避!
小白正一臉專注,突然見空中一個小黑點急墜而下,頃刻之間已經到了眼前。若不是風動凜然,她根本對他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反應能力。她大驚之下,伸手便去擋,但同時足下所聚的風力一下因神思的煥散蕩開了去。腳下沒有團聚的風,身體便瞬間失控,急墜而下。便是這突然間的失控,這才險險躲開他的手風,小白只覺頸皮一陣撕痛,似是被他指尖的風力刮傷了。但她此時哪顧得上皮痛,拼命想在腦中搜刮那夢境之中的動作。但身體一旦失控,馬上成了自由落體,她渾身一麻,大腦一團空白,一時之間什麼也想不起來。只顧亂張着四肢不斷的揮舞,倉促惶急之間,看到夕月又切了過來。藍眸已經近在眼前,他口微張,似有風聚於其中一般。她一時間已經顧不得其它。只想着不要摔到地上纔好。雙手不管不顧的混抓,自身裹出風力。竟然將侵貼過來的夕月一把揪住,用他當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揪之下,爲保萬全,兩手就繞了過去,一把將他摟個死緊!
夕月剛一擊不成。馬上隨風而下。雙手後背,身體垂下,收氣拱胸,想給她一記風錘。誰成想他貼近之際,竟然被她一把抱了脖子。這一下,她雙手一抱,一下將他胸口地風錘聚壓其中,再一次化解了他的招式。要是此時放出來,就是兩敗俱傷!她這突然的動作。連他都沒想到,兩人一糾纏之間,各自身體所帶地風力相絞相抵。亂旋之間將兩人一下挾在其中。夕月一時讓她勒個死緊,頓時怒將起來。忍不住伸手去扯她的手臂:“死女人。放開你地手!”
“不放,放了我就掉下去了。”小白只覺渾身風力亂蕩。加之與他的貼近,同時也就等於貼近了凌破。但因爲他的存在,讓她無法將風調正,更無法自由控制,但她的力氣卻是因凌破完全發揮出來。她只要能搶到的風,就全聚到手上,死勒着他地脖子不撒手:“把小破放出來!”
“你先放開我!”夕月低吼着,收風躲他的手指突抓。然後再勒着他,逼得他不能放風錘。他實在是小瞧她了!
“你先放了小破。”小白髮覺他腹腰之間微微鼓浮,感覺到那裡有震散不去的風靈之力,而且那股氣實在是熟悉。她勒着他,不由分說拱起膝就去頂他的腹部:“把小破放出來!”
“你這個混蛋!”夕月猛一收腹,讓開她的膝。但她更快又伸腳踹過來,另一條腿還去勾他的腰,讓他離的更近好讓她踹。他自小到大,就算跟着漸離,也沒有這般貼近過。後來,更是一個人呆習慣了,從未與任何人離近到三尺之內。漸離死的時候,他倒是與伯湘他們住過近一年,但是那兩個小鬼也從不肯親近他。結果現在搞得他完全無法適應她的接近。她這般摟抱,腳下還亂勾亂踢,不但弄得他怒不可竭,竟然還開始面紅耳赤。簡直是什麼功夫全都使不出,兩個人看起來就是像在空中扭打成一團,而且看起來還像是小白佔了上風一樣。他在左躲右閃,一臉又恨又噁心地表情。恨不得把她剝下來扔出去!
驪兒已經怔了,旋在半空向下看着他們,血紅的眼竟然裹帶出一絲笑意:“這個丫頭。”她喉間輕哼出聲,在空中抖出諾大流紅的光影,倏得一下,便向着那縱生錯節地亂木團罩而去。雖然小白馭風之術是差了不少,但是這個吞雲獸簡直比大姑娘還要害羞,早知道抱兩下就亂了方寸,自己也用不着廢這麼大的力了。早知道?哼,誰又會知道呢?
“放出來,放出來,放出來!”夕月被小白連頂三下,她嘴上還配合着連說三次。他簡直快瘋了,這究竟是個什麼女人?而且,她居然會他們吞雲獸地馭風之法?這種基本地姿態,碎藍當然不會在打鬥之中施展。那麼她又是從哪裡學來的?她剛纔居然就一直用這一招,生生地將南宮修的木罩打開缺口,還敢迎上來向着他?!
“好啦!”他大吼着,原本略蒼白的臉此時已經漲得通紅。一對藍眸快崩出血絲了,她一貼近,他腹裡的風靈開始不安份起來,一直在逆氣試圖突出來。但他腹間的汲風丹,是匯合了漸離的汲風丹之力的。根本不是風靈可以恣意擺脫掉的,他爲自己所帶來的不適,遠遠比不過面前這個女人所帶來的。如果在地面上,十個小白也無法這般固定在他身上。但是現在是在空中,他也需要聚雲凌空,他有一部份的力是用來縱風。而另一部份又被迫用來去跟小白搶風,加上小白一直貼在他身上,他手一動就有可能碰到她的身體。弄得他雞皮疙瘩簡直一層一層的起,他咬着牙根,突然將她像更高處帶去:“你敢戲弄我?我要你死的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說着,雙手突然平伸,又連忍着讓她撞了好幾次。從手臂開始團風而繞,他的身體開始起了變化,發出輕微的咯咯作響。他的面上開始浮現更多的面紋,獠牙也開始漸漸的突脣而出。
小白感覺到他的異樣,他周身的風開始自內而外的散涌而出。漸漸形成薄霧一般,不僅如此,還有一股自內而生的力在頂她的手指,讓她無論如何聚風也無法緊箍住他的頸脖。事實上,他的身體開始改變結構,這種極近距離的化形簡直是一種對視覺的強烈衝擊,那漸漸開始曲扭的五官讓她毛髮直豎。突然間,他身體猛的一振,她感覺一股極爲強捍的推力向着她頂了過來。他此時如同一個爆炸物一般,周身八方都彈涌起極爲強勁的力道。這一下,頂得小白胸口一陣碎裂般的疼痛,渾身被強風一頂,一下彈了出去。但在她彈出去的一霎,在她被那強氣頂到的瞬間,一個巨大青色光罩一下將她包裹了起來。這如此強烈氣罩光芒,連夕月都看得一清二楚,因爲,這是她胸前的汲風丹所發出的力量。
他怔怔的看着她,她此時根本沒有聚風,是風聚在她的周圍託浮着她。她團着腰,這微縮的姿勢簡直像是一隻小貓。她胸前的汲風丹,已經亮如熾,極強的光,根本無法目視。那光在汲取四周的風力,用它們爲小白托架出一個安全的罩體。她強忍着要嘔出的血,看着夕月已經幻化一半的身體又在慢慢恢復人形,他的衣衫剛已經讓他頂的有些破裂,風蕩之間更有如雲煙。他聚出的團霧在慢慢發散,因爲他的眼,變得格外迷離!
“爲什麼?”他喃喃自語,是他找錯人了?怎麼可能?她拿了碎藍的汲風丹,她是殺死碎藍的人不會錯。修絕不會胡說八道!但是,她會吞雲獸的行風之式,碎藍的汲風丹,會爲她張開風罩。她,是碎藍想要保護的人!“把,把小破,放出來!”她向着他伸手,掙扎着又想撲過去。
“碎藍是怎麼死的。”他忽然貼了過來,任由她又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他引雷去打莫歡陽......”小白突然身體一沉,汲風丹所匯出的風罩散了,讓她無法堅持着凝風立於空中。他一把托住她,一時間,竟然忽略了與她貼近的不適感:“胡說,他和莫歡陽是舊識。他是你和碧丹傾絕殺的,對不對?他對你這麼好,你卻爲了別的男人殺了他,對不對?”
小白的眼一下瞪的滾圓,看着他一副看我猜中了吧的表情。簡直想一口血吐到他的臉上!她忽然攥緊了他的前襟,掙扎着用另一隻手扣住他的肩,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形:“你說的根本就不對!你,你當的什麼舅舅?”
“什麼意思?”他看她一臉又驚又怒的樣子,忽然收緊她的腰身:“碎藍死了都要用汲風丹保你,你爲什麼要......”
“他和討厭的人做朋友,他心裡根本不快活,這你知不知道?他困在聚雲嶺十年,你有沒有看過他一次?他死了你就來報仇,他活的時候你管過他沒有?你當的什麼舅舅!”她突然大吼出聲,隨着她的吼叫,血噗的一下噴了他一身。而令他整個人,皆呆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