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來還不錯!”他帶着懶懶的鼻音,一如剛睡醒一般的。笑容掠出一絲魅影,支着肘側臥下來,看着她。
“是你把我帶到這來的?”小白一下跳起來,向前跑了幾步:“我相公呢?他們呢?”
“不知道。”碎藍笑眯眯:“看到我,高興吧?娘子。”
“我不是你娘子。”小白僵崩了一下,忽然跑回來伸手拽他:“起來,起來跟我走。”
“去哪?”他懶懶的伸她拉着,半坐半躺。
“你有兩個幫手,他們要殺我們。你現在沒死,去跟他們說清楚,別打了。”小白急頭白臉的死拽他:“快起來,帶我回去。”
“哦?還有人要替我報仇嗎?真讓我驚喜。”他笑着,突然手腕一翻,將她一下拖翻到他的懷裡:“過來讓我抱一下!”
“你幹什麼!”小白大叫着,掙扎着亂踢:“你還活着,報什麼仇,讓他們別打了。我相公現在很危險,你快點去說!你從哪把我弄來的,就把我送到哪去!”
“河東獅!”他微嗔着:“不過現在靈活多了。誰要替我報仇?”
“一個會飛的,他把小破吃了。還有一個會用花的,你快點去!”小白掙扎着從他懷裡站起身來,扯着他的衣襟就使勁拖:“小破快不行了。你快去!”她急得快哭出來,他明明沒死。那人卻來了就把小破給吃了。她把小破給害了,現在相公還跟他們打,她連相公都要給害了。
“別哭。”他看着她紅了眼眶,輕嘆一聲坐了起來:“我舅舅真是多事。管我那麼多。肯定是修在多嘴!”
“舅舅??”小白瞪着眼:“他真是吞雲獸?”
“嗯,飛雪夕月。他已經妖化了,你的小破。當然只配讓他吃的份。”他撣撣衣衫上的花朵,伸手勾過她的頸:“我把汲風丹給你。你不用把它掛脖子上幹什麼?”他撥開她地發,看到她的耳墜,輕笑了下:“還算乖,沒把這個拿下來。”
“現在我還你,你讓你舅舅把小破放了吧!”小白忙不迭的伸手去摘那項鍊:“算我求你好不好?再打下去。他們真地要死了。”她再是忍不住眼淚,一滴滴的落了下來。
“送出去地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他摁住她的手:“幫你可以,答應我一個條件。”
小白臉又有點發綠,他總是這樣,肯定不是什麼好條件。她往後退了一大步:“不當玩具行不行?”
“喂!”他咧了下嘴,無可奈何的搖頭:“你好像壓根也沒當過吧。”他伸手衝她招了招:“跟我學幾招,我就幫你跟我舅舅說清楚。他不會再爲難你們,修也一樣!”
“學幾招很浪費時間。以後再學行不行?”小白急急的說着,她快急瘋了,他卻還是這副死德性。讓她真想給他兩拳。也真是怪了,她對着他。就是變得很暴燥。也難怪只有他總叫她河東獅。
“不學沒商量。”他擺擺手。又要坐下去:“那我接着睡覺了!”
“你怎麼這樣!”她撲過來一把扯住他:“你先去說,說完我再學。我肯定學。我發誓!”
“那我睡了。”他不管不顧地坐在地上,連眼睛都快要閉上了。小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學,我學還不行嘛。”她紅着眼眶使勁拉他:“你快教啊!”
“纖纖脈脈無影,絲絲絡絡難尋。聚勁平生千力,借我可入青雲。”他的這句話,小白似是聽過一般,怔怔的看他。
他站起身來,仰手平伸,展開胸臆一般微閉着眼眸:“風是無影無形的,法血六脈,需要借氣而引。並不於出處,無論哪條脈引而出,皆可生風汲氣。”
“不對。”小白聽了,搖了搖頭:“我相公說過,六脈通心,通力,通眼,通器,各脈各引,不能亂。”
“那是生靈。”碎藍忽然輕笑,深吸一口氣。忽然左臂曲回,繞於肋間,手指拱起,推而向上:“汲力入兩肋,集血導臂彎,推力摧心涌,繞行我身間。”他身體隨手而動,勾出一個極爲綿柔的弧度,小白明顯看到有一股氣從他肋間上竄,繞在臂上,團出煙氣,繼而向上。
他的手反繞如花,腰身慢慢下壓:“揮氣導顱頂,其風隨我心,飄搖無骨碎,破力摧心發!”他說着,忽然手指猛然一推,腰身倏間反轉,身體隨風而起。轟的一下,一股強力隨手臂直揮出去,面前一排豎直的樹嘩嘩間皆齊腰而折!
“不拘於血脈,讓風自行順血而出,導血而入,六脈隨風動,收放自如。無論想通眼通心,皆隨你心!這是,風地自由!”碎藍身體飄搖而下:“照做吧。導氣入體,開六脈讓它進入。將身體完全放開,接受無影無形的風,骨與肉,都匯入風中,氣與血,也同樣任風流轉!”
“汲力入兩肋,集血導臂彎,推力摧心涌,繞行我身間。”小白看着他重複那個動作,繞臂拱手,環氣於肋,反轉腰下,推氣而出。張開血脈,竟然覺得風盈全身,讓她變得輕若鴻毛,與風相合。那氣流反竄入脈,將六脈匯而合一。不再區別拓器,皆團繞在身。她腰身一轉,隨風而躍,只是輕輕一躍,竟然已經蕩上半空。揮手出氣,直流似刀,一排縱樹,隨風而倒!
“好厲害!”小白回氣落地,看着他帶笑的眼眸:“好像比以前縱氣更容易。”
“你以前壓迫風順你地血,當然不對。馭生靈是這樣,但馭風靈,需要讓血順風。大相徑庭!”碎藍看着她:“爲什麼把汲風丹弄出來了?它可以幫你更強。”
“我當時用蛇丹保命,不能再吞它了。”小白垂頭看着它:“後來不用了。相公讓我吞了。但是我想,還是這樣比較好。”
“爲什麼?”他的眼深遂起來,看着她地模樣。
“寧揚說。這個汲風丹,有你生命地一部份。我當時以爲你死了。你不是最愛名山大川嗎?讓我吞到肚子裡,你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她擡起頭來:“雖然我不太喜歡你,但你畢竟也幫過我。所以,我想…….”
“不是不太喜歡,你用不着這麼含蓄。直接說討厭就好了。”他笑起來:“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直接罵我淫棍!”
“你。你這個人…….”她臉漲紅起來,突然又跳起來去拉他:“我學完了,快去說!”
“難怪當初傾絕說,這份禮,你註定不會收。原來你需要蛇丹保命,看來你以前,地確過地不怎麼好。”他拉住她的手:“我最愛名山大川,以後記得多出去走走。這樣你走到哪裡,我便可以看到哪裡地風光。實在美妙不過!”
“你自己去看就好了。”小白急着拽他:“去跟你舅舅解釋一下吧。不要再讓他們打了。”她看着他,忽然加了一句:“你哥哥,他也沒事吧?”
“他好的很。”他笑起來:“小白。你還跟以前一樣啊。以後,記得來看我。”他古怪地言語讓她一頭霧水。忽然覺得他的身體開始模糊起來。離的這麼近,竟然開始漸漸模糊起來。然後便這般如煙一樣的化去了。
“碎藍,琉光碎藍!”她大叫着,除了紛紛的花雨。再看不到一絲一毫地影子,他,不見了!
“碎藍!”她大叫着,猛的一下坐了起來。突然看到眼前光影亂閃,只是,原本的銀灰罩氣變成紅罩。在她身邊的,是星言!
“你醒了。”星言的聲音裡微微帶了喜意,他的臉已經蒼白無血色。而這四周,居然已經長滿了巨大的林木,他們被包圍在一處極小的空地。因星言氣罩的阻隔而沒有瘋長到這裡,這些樹詭異非常,縱橫交錯,形成一個巨籠一般擠在他們身周。而金池,早已經昏厥不醒,倒在他們身邊。
小白隱隱透過縱橫地藤枝縫隙,看到遠處有銀光亂舞,那是她相公,或者是夜哥。她剛纔昏過去了,她太累了所以昏過去了。那麼,所謂的見到碎藍,不過是一場夢?
“這裡怎麼變成這樣了?”小白看着星言,他勉強挺直着腰,盤坐在地上。那藤枝還在不停的長,慢慢擠壓他們已經很小地空間。
“亂葵獸,她開木罩擠我們。你相公化形出去了!”星言輕聲說:“小白,不要再催動血氣。我們再耗一會,等他們力盡,就沒事了。”
“以血耗血,飛雪夕月已經妖化,咱們耗不過他。”小白看着他蒼白的臉:“星言,對不起。他們根本不是來找你地。”
“別胡說,我不可能不管你。”他淡淡笑着:“你相公有聚靈咒,他不會死地。”
“但是你會。”小白一下站起身來:“不管是不夢,我要試一下!”
“你說什麼?”星言微怔,看她的樣子,不由地心下一沉:“你別亂來。還有,你怎麼知道那個吞雲獸叫什麼?”
“夢裡的內容。”小白向着他微微一笑:“星言好不容易纔跟娘子見面,還要去凌佩好好過日子。星言不能在這裡把血耗幹!”
她說着,忽然手臂曲繞,根據那夢中的記憶。不管是真是假,她要試一下。她依舊記得那動作,記得那導風的方式。汲力入兩肋,集血導臂彎,推力摧心涌,繞行我身間。揮氣導顱頂,其風隨我心,飄搖無骨碎,破力摧心發。她的腰慢慢平下,身體舒展開來,風絲絲而繞,在星言所結的罩內環流。星言看着她的動作,像是舞蹈,有如飛天。她身體忽然兜旋而起,手臂隨風而推,風刀破罩而去,刷的一下,竟然將她面前的藤木亂繞,盤根錯節打出一條通道來!
她的身體竟然旋而不落,人倏的一下直順着道飛了出去。星言呆住了,她動作奇快,一瞬間竟然有如吞雲獸一般。
“小白!”他大叫出聲,但更快的聽到轟鳴身,看到她遠遠的在推破密密的林。向上打出一個缺口,一下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