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長老,你打算親自去?”
馮天運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方乾元一個陸上的蒼雲宗人,和東海,萬毒谷全無瓜葛,竟然對探查兵人去向之事如此熱心。
他有些摸不準方乾元的用意,不免踟躕起來。
不過見着方乾元的略帶不耐的神色,卻又突然一怔。
嗨!管他那麼多作甚,既然方乾元要去,就讓他去唄!
反正這又不是自己慫恿,到時候是成是敗,也與自己無關。
這麼一想,馮天運頓時便又釋然,連忙叫人再去取來一個百變水母。
方乾元如法炮製,學着剛纔的波士詠,把它揭起,貼在自己面上。
隨着一陣略帶冰涼的觸感傳來,方乾元感覺到,一股異樣的靈元漸漸滲透,進入到了自己的肌膚,與面部緊密貼合起來。
剛開始時,還有些厚布貼臉一般的密緻,並不透氣,但不久之後,便又感覺面上輕若無物,完全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了。
馮天運道:“方大長老,這種水母是海中精怪,在陸上也能吸納水元而生存,只要經常洗臉,補充水分,就能獲得很好了,不過它怕火怕熱,直接接觸,更有可能作清水消融,易容也就失效了。”
這種水母是類似方乾元所擁有的發魔,可以在一定程度改變人體,操控局部變化的靈物,一般而言比較脆弱。
不過常人的麪皮本來就不易受到攻擊,這個缺點,倒也並無大礙。
馮天運又道:“方大長老,如今你的相貌是改變了,不過,這修爲還在,您打算怎麼混上島去?”
他着實有些疑惑。
那些少男少女,還有波士詠等人,就算萬毒谷再不放心,也不會太放在心上,因爲他們的修爲實力就在那裡,區區人階,甚至凡人,根本無關緊要。
但方乾元可是地階御靈師,就算能夠隱瞞修爲一時,也無法隱瞞一世。
那些萬毒谷的長老們,沒有道理連地階高手到了自己身邊都感覺不出來。
更何況,島上還有一位天階大能在坐鎮。
東方智那般的草莽英豪,儘管可能在天階之中排位較低,屬於比較邊緣的人物,但一身修爲,貨真價實,甚至因爲出身草莽江湖的緣故,比尋常宗門大能,太上長老還要更多幾分機敏和警惕。
他一路成長上進,不知經歷過多少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豈是那麼容易欺瞞?
在他眼皮底下玩這麼一出,實在太危險了。
方乾元淡淡一笑:“就這麼去。”
馮天運怔愕道:“你不隱藏修爲?”
方乾元道:“在天階大能面前隱藏修爲,不是欲蓋彌彰麼?不過,我若只是區區一凡人,驟然之間,遭逢奇遇,突然躥升至地階後期,又聽聞萬毒谷招賢納士,主動去投,他總沒有理由拒絕吧?”
“從今開始,我便是東海散修洸昊!”
馮天運道:“這天下間,可是難見你這般的散修……”
他說到這裡,突然頓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不對,有!”
這天下間,修煉上進,原本是極爲艱難之事,等閒人物想要晉升地階,無不經歷千辛萬苦,艱難修持,等到有所成就之時,早已年近而立。
一般來說,極少見二十餘歲便達至地階後期的絕頂天才。
但方乾元如今這般改頭換面,說成二十四五無妨,三十一二亦可,本來就是個隨口虛報的數字。
至於來歷,東海龍家的龍昊龍公子,可是實實在在的鐵證。
方乾元手裡掌握着羣夭等人煉化改造凡人的秘密記錄,完全可以打造出一個完美的魔窟逃生經歷。
按照羣夭等人過往的表現,也不是沒有成功改造過一些地階以上的將級兵人,只消得把一切都往他們身上推就是。
至於萬毒穀人和谷主東方智信與不信,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不過這裡存在一個常人思維難及的誤區,那就是如此年輕,卻又擁有高深修爲的高手天下罕見,不太可能跑過來欺騙他們,等閒勢力和年輕高手,也承擔不起這麼做的風險。
天下間,恐怕只有方乾元這般的年輕強者,纔有信心抗衡天階,敢在對方眼皮底下玩弄詭計。
這麼做,還真有可能成功。
馮天運無奈道:“原來如此,你是打算仿冒龍昊,僞造同樣一步登天的虛假履歷!”
方乾元道:“不錯,龍昊這般的例子雖然罕見,但卻也並非絕無僅有,羣夭他們技藝突破,便是體現在這一方面。”
“我只要僞裝成這般的幸運者,就可能進去,更何況,若真投效不成,我還有另外一個理由……”
“尋親!”馮天運突然一拍手,稱頌叫絕,“你可以在被揭穿之後,假作是爲追查那批兵人下落而來!”
沒有錯,就是尋親。
“洸昊”這麼一個被擄掠折磨的可憐散修,無法保護自己的親人,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被人帶走,消失。
經歷千辛萬苦,逃出生天,還擁有了過去想都不敢想的強大實力,當然是要盡其所能,追查下去。
正好,他從島上守衛那裡偶然得知,同時被擄的親人,因着先行改造成功,被送到了萬毒谷。
於是,他不辭辛苦,不畏艱險,一路追查過去。
這般的故事,可是合情合理。
方乾元笑道:“這可不是假作,這是真真假假,真假難分。”
“馮道友大概還有所不知,我說出的‘洸昊’這個人名,並非胡編亂造,而是真實存在。”
馮天運意外道:“願聞其詳。”
方乾元道:“這個‘洸昊’是真實存在的人階散修,只不過,沒能熬過祭煉兵人的試驗,在我等攻破島嶼的半個月前,悄無聲息死在了地牢中。”
“我等通過密檔可知,他也的確有個兄弟,叫做‘洸凌天’,在運到島上的中途病死,不過,‘洸昊’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他完全可以誤以爲對方被送到萬毒谷。”
馮天運聞言,無奈苦笑:“原來如此,這可還真是天意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