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嘆息良久,接着說道:“鐵大哥,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武林之人,全都如你這般,你選大清,他選大明,必然會成爲勢不兩立的兩派相鬥,不是自此捲入到了權勢之爭之中去了嗎?自此戰亂再起,百姓又要陷入家破人亡的悽慘境地,豈不是我們只等的罪過?”
鐵笑天聞聽此言就是一愣,但接着搖頭說道:“我鐵笑天是個粗人,不想想這麼許多的事情。只是過來告知一下沈盟主,亂世之中,各投其主,勢不可免。志向不同,更是難以改變之事。沈盟主只怕也無力改變這種不爭的事實啊!你今日就給我一句話,到底要投向哪一方啊?”
玲瓏悲嘆一聲,低頭沉默,半天不語。
廳內衆人都看着她,大家都屏氣凝神,緊張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許久之後,玲瓏突然站起身來,掏出懷中的天絕令來,高聲喊道:“武當掌門鐵笑天聽令。”
天絕令一出,鐵笑天本能起身跪倒在地,高聲說道:“武當掌門鐵笑天在此。”
玲瓏朗聲說道:“你速去傳令武林八大宗首,十日以後來這裡聚集,不得有誤。”
鐵笑天急忙起身,得令飛步出去了。他幫中弟子也緊隨其後,快步奔了出去。
玲瓏看他走遠了,這才收回天絕令,看着房中衆人,低聲說道:“武林日後能否避免分裂,就全在十日之後的宗首聚會了。”
衆人看她神情黯然,都心情越發沉重起來。
鈺傑擔心的問道:“玲瓏,你就不怕那魯王和大清。聽得這個消息之後,前來圍剿你們嗎?”
玲瓏搖頭說道:“他們不會如此去做,反倒巴不得我們能夠聚在一起,商議此事呢。他們紛紛前來這裡,不就是希望我能號令武林中人。投靠於他嗎?只是,結果一出來,勢必會使得一方不安,甚至雙方都是不安了。不過,我倒是希望,那日結果一出來。倒會使得他們再不會擔心我們,自此將視線轉移開去呢。”
她說完此話,四顧看看衆人,接着說道:“你們下面聽好我所說的話,即刻去辦。千萬不要耽誤時日。”
衆人聽得她語氣異常冷靜,都點頭,團團圍住了她,聽她說話。
玲瓏看着英東,低聲說道:“東哥哥,傑哥哥,你們兩人,現在就去偷偷找人。將我們的所有店鋪,商號和房產等物全部賣掉。換成金錠子,三日之內。必須全部到位。五日之內,全部運送到白虎山谷。日後我們能否安然度日,雖然並不全部仰仗這些財物,但是有多少畢竟勝過全無。此事必須只能由你們兩人親自完成,並且要嚴守秘密,絕不能再讓任何外人知曉了。”
兩人毫不猶豫。就疾步出去,辦理此事去了。
玲瓏回頭看看維鈺和紫凝。低聲對維鈺說道:“小鈺,你現在就帶着紫凝、慈兒。先行進入白虎山谷,靜等我的消息。如果我安然返回,必是大事已成。但如果我超過十日,還是沒有返回,你們也就不必在等我了。好生在那裡度日即可。”
維鈺立時眼裡滾出淚來,哽咽着搖頭說道:“我早就說過了,我們兄妹兩人自幼便相依爲命。你在我在,你如若不在了,我又豈能獨自活得下去?你可以趕走任何人,但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將我趕走!我會先行將六妹和慈兒送入山谷,即刻趕回來陪你。是生是死,我們兄妹也要一同面對。”
維鈺心裡難過,知道玲瓏既然能夠如此安排諸多事宜,肯定是要做一些與生死攸關的大事了。
她自知身無功力,無法如維鈺一般幫助玲瓏化險爲夷,心裡悲苦異常,就垂淚低聲說道:“玲瓏哥哥,你和姐姐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啊。我和慈兒一定等着你們平安歸來。”
玲瓏眼裡落淚,伸手拉住維鈺和紫凝的手,點頭說道:“我一定盡力全而退。”
鐵笑天離開這裡之後,便號令武當弟子四處散開話去,沈盟主十日後聚集武林八大宗首前來議事。一傳十,十傳百,不到半日的功夫,這個消息便都傳遍了整個武林。
那魯王和大清鷹犬聽得此事,果然都各自歡喜,以爲此番武林的宗首聚會,必是商議投靠自己之事,就拭目以待,靜觀其變了。
終於,十日期限已到。
當日一大早,八大宗派宗首就紛紛趕到。沈家莊門外各派弟子彙集,真是人山人海,將一條街都擠得滿滿的了。
玲瓏坐在前廳首位之上,對着廳內的丐幫幫主鶴沖天、峨眉掌門綠玉、武當掌門鐵笑天、華山派掌門劉思凡,少林新任掌門元月大師、天山派掌門易清、天鷹教教主吳福子、龍虎鏢局當家元彪一一拱手施禮。
衆人也紛紛欠身行禮。
玲瓏稍緩片刻,這才朗聲說道:“各位宗首,近日各派各門勢必也都先後收到了那魯王和大清的邀請函,想要各派表明日後立場,依靠於他們,成爲輔助他們的一部分勢力。”
衆人紛紛點頭,交相對視,卻眼神不一。
玲瓏微微一笑,朗聲接着說道:“那麼,各位肯定是意見不一,意向不同了。是否我們武林就此一拍兩散,各保其主,日後勢不兩立,甚至自相殘殺呢?”
衆人不由得一愣,都連連搖頭。
鶴沖天急聲說道:“這怎麼可以?我們武林不但不應該自亂陣腳,反而要團結一致纔是啊。怎麼能夠因此勢不兩立,自相殘殺呢?”
玲瓏看大家議論紛紛,都斷然表態,絕不會自相殘殺,心裡立時有了底氣,神色肅然,厲聲問道:“那麼我問你們。這魯王和大清,日後是否會一團和氣,和氣相處呢?”
綠玉笑着搖頭說道:“那自然是不會了。他們兩家,形同水火,必是一死一存的結局,纔會罷休啊。”
“是啊,是啊。這自古以來,兩個朝廷爭權奪勢,猶如兩虎相爭,更是一山難容二虎,又怎麼會容得下另外一方的存在?必是要兵戈相見,你死我亡了。”
“沈盟主卻爲何要問我們這等最是明白不過的事情呢?自然是兩廂殘殺之勢啊!”
衆人七嘴八舌,都搖頭說道,不解的看向玲瓏。
玲瓏看看衆人,立時接口說道:“看來你們都是最爲明白事理之人。既然都明白這個最爲簡單的道理,那麼爲何還要率領自己門派之人,投向一方,引得我們武林衆人也如世人一般,陷入兩朝相爭的權勢漩渦之中?”
衆人立時啞口無言,都愕然看着玲瓏。
玲瓏站起身來,悲聲說道:“大明覆滅之時,天下蒼生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的種種慘狀,想必各位都有目共睹。現在大清已得到天下十之*的權勢,而那魯王雖然僅僅只是寸土之地,但是打着反清復明旗號起兵稱王之人,卻是此起彼伏,多如牛毛。如此看來,這大明與大清的權勢之爭,必是戰亂不斷,綿延下去了。
我們江湖中人,自古以來就秉承絕不涉身權勢之爭的原則,絕不使得自己成爲權勢之爭的一部分,間接禍害天下蒼生。現在亂世之中,各派權勢爭鬥不堪,如果我們再各投己好,各自成爲某方勢力,豈不是成爲天下大亂的根源之一,成爲禍害天下蒼生的劊子手?武林也勢必陷入混亂紛爭,成爲亂世之亂。
諸位,我們是秉持原則,堅定立場,肅清武林,盡力維持天下穩定格局,成爲穩定天下的堅實基石,爲黎明百姓營造安穩氛圍,盡力保護百姓不受戰亂之苦;還是各自選擇陣營,成爲權勢之爭的勢力,自相殘殺,助紂爲虐,殘害百姓,成爲亂世之源,就全在諸位宗首的一念之間了。
何去何從,我沈玲瓏今日,也只能是將話說到這裡,至於究竟如何去進行擇選,使得我們江湖穩定天下,還是作亂天下,就全在諸位的抉擇了。”
玲瓏說完這些話,就緩緩坐下,端起手邊的茶盞,掀起茶蓋來,輕輕啜入一口,只是專心品茶,再不說話了。
廳內衆人都沉默不語,暗自思量。
許久之後,鶴沖天站起身來,衝着沈玲瓏抱拳說道:“沈盟主方纔一番肺腑之言,我鶴沖天已是聽得完全明白通透了。我們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無論支持哪一方勢力,務必會使得天下又陷入大亂之中。我先在此表明態度,我們丐幫絕不願意承擔亂世之罪,而願意穩定武林,成爲穩世之基石。”
他說完此話,緩緩坐下,也是端起茶盞來,和玲瓏一般,平心靜氣,開始有滋有味的品起茶來,口中連連讚歎道:“好茶,好茶!”
少林新任掌門元月大師這時起身,雙手合十,唱諾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我們少林,自古以來就嚴格秉承絕不涉身世事的原則,只是專心做我們的方外之人,而絕不會再入得塵世,攪擾世事。我自然是要和沈盟主、鶴幫主一樣,好生品茶了!”
說完這話,他也坐下,端起手旁茶盞,開始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