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看他一臉的希望,心裡焦躁,搖頭輕聲對他說道:“吳老弟啊,今日朝堂之上,我已經向當今聖上舉薦了你,而且希望很大!但是可恨那曹太傅,竟然在這關鍵時刻,出班來,出言極力阻撓!”
吳三桂一聽,急忙問道:“這曹大人,可否就是新近嫁女入宮的曹文清,曹太傅?”
陳大人嘆息着點頭說道:“是啊,此人近段時間以來,接連深受聖上恩寵,可謂官運亨通啊!我們只得暫時避開他的勢頭,以後再想辦法了!不過,你也不必焦慮,聖上也答應了,讓你這一次和這袁大將軍,共同抵制敵兵,消除我大明的外憂內患!你且不敢太過心急,反倒應該抓住此次機會,在戰場之上大戰身手,建功之日,也必將會是你立業之時了!日後,必將深得聖上重用的!”
吳三桂聽到這裡,心裡就牢牢記住了曹文清的名字,雖是失望至極,但還是拱手施禮,連聲感謝陳大人的舉薦之恩。
他眼圈泛紅,拱手對着陳大人,深深鞠了一躬,沉聲說道:“此次,我吳某,能夠被聖上接見,還是多虧了陳大人先前的大力舉薦!而這一次,我能有幸獲得上陣殺敵的機會,也是仰仗了大人的舉薦!這份知遇之恩,我吳某今生今世,定當涌泉相報!”
說完,他對着陳大人就要跪倒謝恩,被陳大人急忙伸手攔住了。
陳大人嘆息着對他說道:“吳老弟是位蓋世英豪,只可惜沒有生在一個好的時代啊!真是可惜了老弟的雄韜偉略了!”
吳三桂從陳大人府上告辭出來,心裡悶悶不樂,想到了,此番自己進京受賞,卻爲了爭得這一次的掛帥機會,將白的五萬兩銀子,都送給了這個陳大人,卻恍如竹籃打水一場空。徒自浪費掉了自己辛苦攢下來的這筆巨資了!
他心裡煩亂異常,就也不願意去騎坐隨從牽來的高頭大馬,揮手讓幾名隨從先行離去返回暫住的客棧,自己獨自一人。沿着街市,慢慢前行。
這時,早市之上,已是人滿爲患,熱鬧非凡了。
“我吳三桂,枉自有着滿腹忠貞愛國之情,卻苦於報國無門,難以施展!”他一邊滿腹幽怨,憤憤不平,一邊低着頭向前走去。
冷不防。卻撞到了一人身上,急忙擡頭望去,卻見一個身形魁梧,年紀不過十四五歲,長相卻威嚴至極的少年公子。正皺眉看着自己。他身後緊緊跟着幾個同樣體型彪悍的人,都緊張的看着他。
吳三桂見他長相非凡,通身的威嚴氣派,心知此人絕非尋常人家的弟子,及急忙抱拳,向對方連聲道歉道:“在下魯莽,無意間衝撞到了公子。還望公子原諒!”
這公子見他粗眉大眼,通身上下,頗有些英雄氣概,立時心生好感,就也急忙抱拳回禮道:“不妨不妨,我無大礙!兄臺不必如此歉意!”
吳三桂聽得他年紀尚幼。卻出聲豪爽,毫不拖泥帶水,心中就更是對他有了三分的好感,就笑着對他說道:“我無意間衝撞到了公子,無以抵罪。能否請得公子賞臉,我們一同去喝上一杯?”
此時原本是大清早,酒樓尚未正式開門招客,喝酒也略顯得有些早了。吳三桂此話剛剛說出,就也覺得,自己太過魯莽了,不覺就面上一紅,心裡暗自罵着自己。
誰知,這公子一聽,立刻喜笑顏開,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手臂,朗聲說道:“好極了!不知何故?我對這位大哥,一見如故,恍如前世手足一般,感到很是親近!太好了,我們這就好好喝上一杯!你們你人,先行去客棧等我,不必跟着了!”
這公子回身對那幾人低聲說道,揮手讓他們快些離去,這纔回過頭來,笑着看着吳三桂。
吳三桂驚愕看着他,見他滿臉真誠,心裡莫名感動,霎時就歡喜不已,就被他緊緊拉着胳膊,兩人轉身朝着京城最大的酒樓而去。
“天香”酒店小夥計,正卸下門板準備開門營業,一擡眼就看見兩人相攜着手徐步走來,就急忙迎過去,笑着問道:“兩位客官,你們來的正好,我們酒店正要開門迎客,快些請進!”
吳三桂和這公子,兩人對視一望,皆哈哈哈笑出聲來。
吳三桂拉着這公子的胳膊,朗聲笑道:“正好,正好!看來,你我二人正是投緣啊!”
這公子點頭笑道:“是啊,你我投緣至此,今日,小弟定當和尊兄不醉不歸啊!”
兩人又是對視一笑,立時心意相通,就笑着大步進門。
周老闆一看生意來到,就滿臉堆笑過去招呼客人,將兩人帶進一間雅廳之內。
這公子對着吳三桂躬身施禮道:“小弟今年十四歲,還請大哥先入座!”
吳三桂也不謙讓,就笑着坐進上座。
吳三桂看他入座,就笑着對他說道:“今日,就叫哥哥做東,爲兄弟賠罪!”
這公子急忙搖手,高聲說道:“那怎麼可以?理應是做兄弟的請哥哥纔是啊!還請哥哥不要和我爭做東家!兄弟真是和哥哥眼緣極佳啊!”
吳三桂也深有同感,就不再爭讓,卻盡是挑揀這“天香”酒樓最是昂貴的招牌菜,酒也是叫的最貴的十年陳釀的女兒紅。
吳三桂在點菜要酒的間隙,偷眼去看這公子,卻見他依然欣喜不已,絲毫不爲自己的此舉所動,只是微笑着點頭贊同,還格外交了幾樣很是價貴的菜品出來,心裡對他更是增加了三分的好意了。
兩人說說笑笑,暢談彼此心懷,真是相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不一會兒,小夥計將各樣菜品和酒都上得齊全了,就垂手站在一旁,隨時等着聽他們的差遣,卻被吳三桂搖手道:“我們兄弟自己吃喝,你先下去吧!”
待得那小夥計離開了,這公子急忙端着酒杯起身,對着吳三桂深深鞠了一躬道:“吳大哥,小弟阿濟格在此,先行敬吳大哥一杯!”
吳三桂一聽,就是一愣,急忙起身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姓名?你難道是滿人不成?”
這公子擡眼看着他,眼中一片嚮往之情,毫不隱瞞,點頭說道:“吳大哥請見諒!我阿濟格正是滿族努爾哈赤的第十二子,受我八哥之託,潛入大明,前來尋找有緣之人!
我入京三月有餘,早就聽得吳大哥英豪蓋世,卻並不被這崇禎帝重用,入京受賞將近三個月了,卻還是閒賦一身!我一直在想着,如果有朝一日,能夠和吳大哥相遇,定當不顧性命,和大哥結交!這三個月之間,我總是四處尋找機會,想着和大哥一見,一敘衷情,卻總是無法得見!
今日,你我真是機緣巧合,卻正是應了那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可就剛剛好,和吳大哥相遇了!
我阿濟格豁出性命,向吳大哥挑明我的身份,只是希望,吳大哥能識時務者爲俊傑,順應天運,不再爲這昏君賣命,而做我大清的第一功臣,流芳百世!”
吳三桂聽到這裡,心裡已是掙扎紛亂至極,垂下頭去,連連搖手,輕聲說道:“不是我吳三桂不是時務,只是,我生爲大明臣子,豈能與你們這些外族番夷相交?更談得上什麼賣國求榮之事?你快些離去,我絕不會揭發於你!但是,今日,你我權當是從未見過,吳某就此別過!”
說完,吳三桂噌的站起身來,臉色很是凝重,頭也不回就要離座而去。
阿濟格心裡焦躁,就急忙伸手將他攔住,低聲對他說道:“吳大哥,你先不要急着就做出抉擇!這天下,應是歸屬於真正的英雄豪傑所有的!吳大哥暫且平心靜氣,且看我大清,日後如果勢如破竹直搗長龍,將這個昏聵不堪的崇禎帝,從皇位之上,拉下來!如果,到得那時,阿濟格只是懇請,吳大哥能順應天運輪迴,助我大清一臂之力!”
吳三桂聽他語聲誠懇,不覺回頭去看,卻見他滿臉真摯之情,毫無矯揉造作之感,心裡不覺就是一跳,但依然心裡矛盾掙扎,回首衝着阿濟格抱拳一握,施禮別過,大步奔出酒樓而去。
阿濟格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心裡很是悵惘,但依然滿眼希望,卻不灰心失望。
這時,一輪豔陽纔剛剛升起,將世間萬物映照得一片燦然。
吳三桂大步奔向城東一座較爲氣派的客棧之中,店裡活計見他進來,急忙笑呵呵迎了過來,高聲問候道:“吳大爺,您又過來了?”
吳三桂心情極其焦躁不安,腦海之中,依然不斷迴響着方纔那阿濟格所說的話語,心裡更是焦慮萬分,就沉聲問道:“今日,姑娘可曾外出?”
小夥計搖頭笑着回答道:“陳姑娘一直都在房中,靜候着吳大爺前來呢!”
吳三桂一聽,心裡一喜,再不說話,就快步直奔二樓天字一號而去。
他站在門前,正要伸手去敲門,門卻應聲而開,那天下最美之人,陳圓圓正含羞帶怯,仰頭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