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蟲唧唧,自然堂的領土上,到處都洋溢着充沛的生命力。
弦月東昇時,嶽瞳所在的茅草屋旁,天夢站立在門前,靜靜等候着前者的歸來。
“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呂四狼似乎對他很有興趣,就是不知道他們之間有沒有什麼過節?”
想着,一陣輕便的腳步聲傳來,循聲望去,少年腳步輕盈而面帶微笑的模樣,趁着月華,清秀的小臉顯得格外好看。
天夢見是嶽瞳,心頭莫名一鬆。
“喲,這不是導師嘛!”
見其對自己打招呼,天夢白他一眼,隨即走上前去,連忙問道:“你與呂四狼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回想起水靈分身傳來的訊息,嶽瞳搖了搖頭道:“沒有,只是見過一面,沒有什麼交集。”
“怎麼了?”
聞言天夢便鬆了口氣道:“那就好!他之前來找過你,見你不在便走了。”
嶽瞳皺眉心想,難不成自己這個最後一名還被這個第一名所記掛?不合常理啊!
“對了,你收服的鳥靈呢?”
想起自己在這邊等候的理由,天夢才焦急的問道:“給我看看!”
“沒有......”嶽瞳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暗下去的天色恰到好處的遮住了臉上的羞意。
“什麼!”天夢卻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出去一天的時間,竟然什麼也沒有,彙報給靈閣,自己可是要既丟人,還要和這不爭氣的傢伙一起收責罰的!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我在這兒等那麼久是爲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意味着什麼?”
天夢氣急敗壞道:“你有沒有好好看我給你的黑皮書?”
嶽瞳當然是知道的,黑皮書上說過若是新學員沒有完成收服靈獸,那麼導師和其將要被放逐自然堂半年,在外修行後纔可再回自然堂。
似乎也是心中有着揮之不去的歉意,便伸手入懷。
“如果,它可以算的話......”
天夢雙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從懷中掏出來的玩意兒,看其小心翼翼的模樣,倒還真像是要拿出什麼寶貝一般。
然而,當她看到是一團黑乎乎的小玩意兒時,額頭冷汗直流,目光略顯呆滯,張着小嘴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轉而看向嶽瞳,然而似乎是迴應她的問話一般,小黑鳥伸出迷你的頭顱,仰頭髮出輕微的叫聲。
......
天夢伸出兩隻手指對着小黑鳥來回比劃了兩下,憤憤不平道:“二指體寬,拇指身長!就算是最低級的麻雀被收服後,也不會是這樣!你幹了什麼啊?”
見其對着嶽瞳大吼大叫的模樣,小黑鳥卻極其不爽的對其叫了起來,前者無奈的輕輕點了點它的頭部,這才讓它停下叫喚。
轉了個身形,坐在嶽瞳手心,死死盯着天夢,毫無半絲的畏懼。
自討沒趣,天夢心中越是不平起來,如此一隻弱小且醜陋的鳥,還如此臭屁的護主,對於見慣了各種各樣的靈獸的她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哼!儘快把它養大吧!你牀頭有我爲你準備的鳥食!”
說罷,天夢便一臉無奈與氣氛的神色轉身離開,比起預期的麻雀,這小黑鳥卻讓她倍感無力。只恨自己在這嶽瞳身上抱有太大的期望,果然還是要眼見爲實的好!
見其離開,嶽瞳把小黑鳥湊到自己臉前,想到先前那既搞笑有窩心的場面,便是一陣欣喜。
伸手點了點其小嘴,喃喃道:“得給你起個名字纔好......”
小黑?太俗氣了!要有內涵,而且霸氣,帥氣,神氣!
看着小傢伙渾身如墨般的黑色,心頭莫名想到影子,彼此間形影不離,那該是何等妙事!
“從今以後,便叫你千影如何?”
聞言,原本蹲坐在嶽瞳手中的小傢伙,竟站立起來,仰起頭來對空一聲啼叫。稀疏的黑毛下,嫩紅的肉色,即便在夜幕來臨之際,依舊可見。
見它迴應,嶽瞳甚是欣喜,一時間小孩心性便如同遇見性情相投的小夥伴一般,久不能平,蹦蹦跳跳的走進了屋子。
牀邊放着一個足夠放下一個少年的灰色麻布袋,打開後發現裡面有着兩個紅色和綠色的略小一些的袋子。
將其打開後,嶽瞳便發現紅色的袋子裡面竟是一些小蟲,綠色的袋子裡則是一些穀物。
千影在嶽瞳的肩頭顫巍巍的站立着,口中啼叫不止,嶽瞳以爲它餓,便要將它託下來。
誰知,它不但不下來,還倔強的轉了個身,極其排斥一般,對這些鳥類來說都極具吸引力的食物視若無物。
聯想到天夢的態度,嶽瞳也就釋然。
用手指點了點千影的小頭,笑道:“讓別人以爲你很弱小,有朝一日再讓他們知道,其實你無人可比,這纔是最有力的反抗。”
千影低微的發出一聲叫喚,似是認同一般,卻依舊倔強的不肯看這些天夢送過來的東西一眼。
嶽瞳想想便覺得發笑,天夢導師也算是一片好心,只是爲人直率,說話太過直接了些,卻不想這千影如此通人性,竟然如此記仇,寧可自己不吃東西也不受後者的恩惠。
轉而看去,千影小眼睛又開始疲倦的合上,新生的生靈都比較嗜睡。
無奈的將它從肩上託下,放在懷中,隨之將天夢送來的鳥食放回袋中,提起灰色的麻布袋,往屋前的一片小竹林中走去。
“既然你不吃,我便將這些活蹦亂跳的小蟲放生,五穀埋進土裡,結果如何,就盡聽天命嘍。”
說罷,嶽瞳將袋口打開,將紅色的袋口朝向竹林。
片刻,一袋的蠕動小蟲,便急衝衝的亡命逃進了竹林之中。
在涅槃之境上,許多生靈在沒有成爲具有靈智的存在時,生命脆弱如同一片落葉,踩上去便破碎不堪,任人魚肉。
嶽瞳有時便會想自己若是不在修心殿,沒有被水心殿主抱回殿中,那麼自己是不是就是那一個凡人,沒有足夠的時間讓自己去揮霍,去頑皮,爲了那僅有的生命,與歲月進行一場爭分奪秒的拼搏。
無論自己前進,還是後退,都是邁向衰老的盡頭。
因此,他對自己的遭遇是感激的。哪怕自己是個孤兒,但是他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爹孃愛着自己,否則自己不會如此開心。
即便,有時候頑皮,也只是爲了告訴別人,自己很快樂。
輕撫胸口,感受着另一個微弱的脈搏在心口跟着自己應和,嶽瞳的心念比之前反而更加的堅定起來。
有朝一日,御靈四海!
哪怕,此刻的千影只是一個處處需要保護的幼雛,但它所表現出來的傲氣,讓嶽瞳有十足的信心去拼搏即將到來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