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絡腮鬍男子率先開口:“你是誰?”
他的口音很奇怪,同樣是人類的語言,但是有些音節和語調上的變化,好在蘇沁還能夠聽懂,蘇沁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我是人族。”
這回答聽起來不倫不類,很明顯的答非所問,但是眼下的情況,在這樣的環境中,蘇沁覺得他應該不是問自己的姓名,這三人都是人形,蘇沁也沒有在他們的身上感受到魔氣,雖說在這樣的地方看見人類非常的讓人匪夷所思,但是還是挺讓蘇沁開心的。
果然,那男子懂蘇沁的意思,搖了搖頭:“不可能,這裡的人族哪怕是妖族的每一個人我都認識,從來沒見過你,你最好坦誠一點,否則不管你是魔族還是精怪我都得將你轟殺了。”
蘇沁聽了就很詫異,心說這裡還有妖族,這就奇了怪了,這封神令裡怎麼什麼都有。不過蘇沁沒有把疑惑表現出來,他運轉聖火決,在手指尖形成了一蓬光明的火焰,苦笑道:“但是我真的是人族,你們有沒有什麼檢驗的方法啊,可以儘管試試。”
那男子盯了蘇沁一會,就在蘇沁繃不住以爲自己的臉上有花的時候,他伸手一拉兩邊的兩個姑娘,開口說道:“我怎麼看他真不像是魔族啊,難不成他是這裡的土著人族?”
他左側的姑娘很冷靜地搖了搖頭:“這麼長時間了,這裡從來沒有別的人族的蹤跡,他不可能突然蹦出來,有問題。”
他右邊的姑娘倒是很活潑:“他比咱們弱多了,又反抗不了,我看要不把他帶回去,爸爸他們肯定有辦法知道他是不是人族。”
那男子憨憨地撓了撓頭:“那他有膽子跟咱們回去嗎,要不綁回去?”
蘇沁在後面聽得那叫一個鬱悶,心說你們就算說的話語調有點怪異,我又不是聽不懂啊,你們討論這種事情的時候不應該揹着我嗎。爲了避免一會遭罪,蘇沁趕緊開口打斷他們:“我去,我去,不用綁我。”
三人轉過身來,看着蘇沁,那男子開口問道:“真去?”
“真去。”
“想好了,到時候你要是對我們撒謊你走都走不了。”
“不走不走,到了我就賴在你們那裡我一步都不動。”
三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男子朝着蘇沁伸出了手:“勉強信你一次,過來我帶着你。”
那男子收斂了流光,蘇沁看到原來是他腳下的一塊木板在散發着耀眼的光彩,此刻他收斂了光亮,那木板也就變得平淡無奇了,蘇沁對此當然是嘖嘖稱奇,再看那兩個姑娘,她們也各自拿出了一塊漆黑的木板。蘇沁有些好奇,這又是什麼奇異的東西,他們剛纔就是這麼飛過來的不成。
那男子見蘇沁已經站在了木板之上,冷哼一聲:“站穩了,一會要是掉下去可別說我害你。”
蘇沁當然是點頭稱是,站在絡腮鬍男子身前,想了想一會的顛簸,又往他懷裡縮了縮,這男子的身形足夠魁梧,體格也比蘇沁大了不少,和黃錚有的一拼了,和蘇沁站在一塊木板上,難免有些擁擠。
蘇沁開口問道:“不知道這位大哥和這兩位姐姐怎麼稱呼?”
“我叫秦裡。”男子伸手一指自己,再伸手指了指那兩位女子,“她們是一對雙胞胎,叫冉凝天和冉凝海。你呢?”
“小弟名叫蘇沁。有幾個問題想問問各位……”
秦裡打斷了蘇沁的話語:“我們什麼都不會說的,有問題等你跟我們回去以後再問吧。”
說完,秦裡也不等蘇沁,手中捏了一個蘇沁看不懂的法決,他腳下的木板忽然爆發了耀眼的光芒,然後就在蘇沁覺得大事不好的時候,秦裡操縱木板像一道流光一般,飛向了遠方,冉凝天和冉凝海兩姐妹的木板是純黑色,發出的光亮也是純黑色,完全不像秦裡這般顯眼。
上次這樣在天上旅行還是蘇沁來到中央聖城之時乘坐的飛魚,但是和現在比,飛魚就像是在散步一般,蘇沁緊緊地抓住秦裡的衣衫,要不是緊咬着牙關,只怕都要尖叫出聲了,這也太刺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半個時辰,也許是半炷香,總之當蘇沁從板子上跳下來的時候,立刻就跑到一邊了,離這個板子遠遠得,現在看這個板子一眼他都覺得天旋地轉。
也不見秦裡他們怎麼操作,三人的木板都被他們巧妙地收了起來,秦裡一拍蘇沁:“走吧。”
蘇沁這才擡頭望去,在他的眼前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村落,一眼就把整個村子給望遍了,總共也就二十幾間泥胚屋子,而現在在屋子外活動的人,也不過那麼五六個。
秦裡帶着蘇沁朝裡走去,每經過一個人就很開心地和他們打招呼,然後人家就會問蘇沁是什麼人,秦裡他們就會解釋道蘇沁是路上遇到的自稱是人族但是從來沒見過的傢伙巴拉巴拉的,然後那人仔細地盯了蘇沁兩眼,頓時就是面色一變,很嚴肅地點了點頭,迅速走開了。
四人都不明所以,面面相覷,但是還是繼續往前走去,遇到下一個人,整個流程重複了一遍,那人也是臉色一變,嚴肅地點了點頭,迅速走開。
等到第三個人的時候,蘇沁幾乎都能猜出來他下一步的動作,果不其然,嚴肅地點了點頭,然後走開,蘇沁都無語了。
好不容易來到了村子中心的一間稍大的屋子中,屋子裡同樣很簡陋,三人盤膝坐在地上,應該是正在修煉,見到秦裡他們走進來,很隨意地打了個招呼,看到蘇沁的時候,一樣地詢問起了蘇沁的信息,就在蘇沁以爲這三人也是一樣舉動的時候,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中間的那人發話了:“去請明心先生。”
蘇沁還在好奇這是對誰下的命令,身後的秦裡就跑了出去,一路上都是秦裡在身後押着蘇沁前行,秦裡這一下跑了,他倒是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好在蘇沁的尷尬並沒有持續太久,處在中間的那人朝着蘇沁迎了上來,開口問道:“你真的是人族?”
這人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看面相和秦裡差不多,應該是秦裡的長輩,另外的那兩人一個是書生模樣,手裡捧着一個書卷,此刻書卷也顧不上翻閱了,隨手扔到了一邊,而另一人蘇沁看着就比較彆扭了,是個光頭漢子,但是在轉頭之間能看到脖子下面青灰色的鱗片,這竟然是個妖族。
蘇沁朝着他們點了點頭,再一次展示了聖火決,屋子中的三人可比秦裡他們三個的反應大多了,那書生模樣的人聲音都有點顫抖:“你……你……抱歉,事關重大,還請你讓我們仔細地探查一下,放心,不會傷害你的。”
蘇沁點了點頭,沒有任何反抗,那書生模樣的人動用靈力探查了一下蘇沁的身體,明顯地一愣,但是看樣子還是很激動。而這時,秦裡也帶了身後的一個人回到了屋子中,而屋外不知何時也圍滿了人,蘇沁大致數了一下,應該有快三十人了,這差不多是整個村子的人都過來了啊,蘇沁有些詫異,自己值得這麼多人大動干戈嗎?
秦裡帶來的那人應該就是明心先生,這人長相倒是俊秀,很有書生意味,只可惜他駝背得很厲害,脖子幾乎與地面平行了。見到明心先生進來,四周的人都是對着明心先生微微行禮,蘇沁有樣學樣,也跟着行禮。
明心先生拄着柺杖,顫顫巍巍地來到了蘇沁面前,看着蘇沁,過了一會,他忽然把柺杖拋開一邊,仰天長笑,眼角見淚:“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周圍一陣騷動,都有了自己的猜測,也只有秦裡他們三個跟蘇沁一樣茫然。在外圍圍着的人羣中有人低聲問道:“明心先生,他是……”
明心先生止住了笑聲:“不,他只是一道精神力而已。”
衆人無言,默默地看着明心先生,秦裡三人驚疑不定地看着蘇沁,明心先生話風一轉:“但是,既然他來到了這裡,就是希望的到來!也是我們決戰的時刻!”
說完,明心先生衝着蘇沁微微一笑:“來,孩子,過來,我知道你很迷茫,聽我給你講過故事,聽完你就明白這一切了。秦裡你們三個也過來聽着吧,以前一直沒有給你們講,現在是時候跟你們說明白了。”
蘇沁點點頭,率先走到明心先生身邊坐下,秦裡三人也跟着過來,其餘的衆人沒有動,既沒有走向明心先生,也沒有轉身離去。
明心先生,看了蘇沁一眼,緩緩地開口了:“這一切,要從百年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