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何黛娜躺在病牀,頭上纏着一圈白色的紗布,面無血色,看上去很虛弱,惹人愛憐。
混血兒的優勢着重體現在眼睛。何黛娜就是混血美女,即使成了傷員,她那雙深邃迷人的眼睛依然能有着十足的電力。
她一邊聽父母說話,一邊留神着翁析勻的表情。
翁析勻沒什麼表情,依舊是淡淡的,波瀾不驚,眉宇間藏着一絲桀驁與清冷。
何黛娜的母親林希是個精明異常的女人,此刻正紅着眼睛拉着女兒的手說:“委屈你了,你出門也不帶保鏢……如果帶保鏢就不會發生這種事,被人家欺負,這麼遭罪。”
言下之意就是林希相信何黛娜是被桐一月害得受傷的。
何黛娜的父親何劍辰是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話不多,但他也有一種領袖氣質,畢竟當了多年的商會主席了。
“翁析勻,我女兒受傷的時候你在場嗎?你有沒有看到當時的經過?”何劍辰說話語速比較慢,顯得很慎重的樣子。
翁析勻還沒開口回答,何黛娜的母親林希到是搶先一步黑臉了,瞪着自己的老公說:“何劍辰你什麼意思?這還用問嗎,女兒說的話難道你都不信?哼,那個薛常耀的女兒自以爲是多了不起,敢這麼對娜娜,我們絕不能這麼算了!”
何劍辰好在不是個昏庸的人,聞言,橫眉冷眼衝着妻子低吼:“你閉嘴,我這是在瞭解情況,不是在叫你給人定罪。”
林希見老公發火,頓時就不說話了,她知道這男人的脾氣,現在不要惹他。
翁析勻卻是朝何劍辰微微點頭:“dina受傷的時候我確實沒在現場,我在走道接電話,後來聽到房間裡有異常動靜,進去一看,才知道發生了什麼。dina說是桐一月將花瓶推到的,可桐一月也否認了。所以這當中可能有什麼誤會吧。”
翁析勻這話是說得很含蓄的,沒直說何黛娜可能撒謊,但意思,大家都聽得明白。
何黛娜氣憤又委屈地看着翁析勻:“你還是那麼維護她,你都說了自己當時沒在場,沒親眼見到,你怎麼知道不是她乾的?就因爲她是你的前妻嗎?你這樣,對我公平嗎?”
何劍辰沉着臉,表情凝重:“行了娜娜,不要那麼激動,你現在有傷在身。不過這件事,如果真是薛常耀的女兒所爲,那我們家一定是會去討個說法的。薛常耀的脾氣,我多少知道一點,他很護短……”
這就是說,兩家人一旦因爲這件事槓上,那就可能鬧得很激烈,到時候怎麼收場,何黛娜想過麼?
之前沒考慮太多,現在何黛娜也被父親的話所提醒了,不由得心頭一驚……對啊,萬一真的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翁析勻察言觀色,頗有深意地望着何黛娜:“你的意思呢,是要追究到底還是?”
何黛娜身子一僵,原本卡在喉嚨裡的話是“算了吧”,可是在接觸到翁析勻那樣好似洞悉一切的眼神之後,何黛娜瞬間就改變了主意,說出口的話竟然是:“當然要追
究了!”
“我跟桐一月無怨無仇,她卻因爲跟我說幾句話起了爭執而將花瓶推到,還好我命大隻是皮外傷,如果再嚴重一點呢?這事兒,不能就這樣算了。”何黛娜蒼白的臉頰因激動而漲紅,給人的感覺是真心的氣憤。
翁析勻以爲何黛娜會順着就說不追究了,畢竟他都覺得這件事不該是桐一月會做出來的,可現在見到何黛娜這樣憤慨,他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難道他猜錯了?
林希實在忍不住了,狠狠地掐了老公一把:“你聽到女兒說什麼了嗎,你還要質疑她?我不管,你必須給女兒討公道!”
何劍辰先前也有點疑惑,不過現在被女兒的反應給攪得很心疼,開始覺得真該找薛家去了。
“那等娜娜好一些,我就上薛家去……”何劍辰最後迸出這句話,算是爲爭論畫上句號。
但就在這時,只聽身後傳來一個冷漠而又充滿張狂的聲音……
“不用等你們上薛家了,我自己來,想討公道跟我說!”威儀的聲音,配上他冷狠的眼神,黝黑的臉上佈滿戾氣,薛常耀來了。
他身後跟着桐一月,父女倆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病房雖然寬敞,但在這充滿火藥味的氣氛下,就顯得空氣很窒悶了。
驚愕中,最先站起來的是林希,這女人,別看她是奔五的人了,但發起脾來毫不含糊,拔高了聲音:“你們來得正好,立刻給我女兒道歉!”
這尖銳的嗓子,怒氣衝衝的架勢,果然是有身份的貴婦纔有的氣場。她護犢子沒錯,但前提要是真發生了那種事,可惜桐一月她沒做,當然不可能道歉。
薛常耀冷笑:“道歉?我也是這意思,不過,應該道歉的是你們的女兒,冤枉我家月月,污衊月月的清譽,故意抹黑我們薛家。來吧,道歉。”
薛常耀這目空一切的囂張,根本沒把何家放在眼裡,說的話更是讓何家的人氣得吐血,就連何劍辰那麼好的涵養也都氣得七竅生煙。
何劍辰陡然站起來,怒視着薛常耀:“你敢情是來找茬的?”
“不敢當,我只是來爲了女兒討個公道,沒想到那麼巧,聽到你們說要找我們薛家討公道,我就覺得簡直聽到了笑話。”
“……”
好吧,雙方都以“討公道”來做主打,這一槓上,誰對誰錯,誰纔是說謊的一個,恐怕只有神仙才能證明吧。
桐一月和何黛娜之中必定有一個在撒謊,但她們又怎麼向別人證明自己說的纔是真的呢?如果當時那個監工沒有躲到窗戶邊上去站着,他就能作爲目擊證人了。
現在雙方各執一詞,這種事本就沒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的,全憑對這個人的信任而已。
翁析勻坐在旁邊冷眼旁觀,只覺得頭大,看樣子薛家和何家的矛盾算是結下了,不管這事怎麼處理,結果都會是這兩個家族的一根刺。
何黛娜現在是又氣又急,萬萬想不到自己事發時突然的一個念頭,會鬧得這麼麻煩。
“
你們……都別說了……我頭好痛,快叫醫生來!”何黛娜痛苦地抓着翁析勻的手,這可嚇壞了她父母,趕緊地按了牆壁上的呼叫鈴。
也不知道何黛娜這是真的痛還是假的痛,不過卻有效地讓雙方家長停止了爭吵。
翁析勻的手被何黛娜抓着,桐一月看到這一幕,不知不覺就咬緊了下脣,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薛常耀卻一把拽着桐一月:“走吧,該說的都說了,這兒沒我們什麼事。你也看到了,你的前夫現在脫不開身,你還愣着做什麼?”
桐一月被拉走了,翁析勻也只能望着病房的門嘆息。
醫生來爲何黛娜檢查之後,這病房恢復了安靜,何黛娜還很虛弱,睡過去了,她的父母這才消停下來。
翁析勻提出告辭,何劍辰在他臨走時還不忘爲自己女兒說幾句話……
“翁析勻,我們家娜娜最近跟你走得很近,我不想過多的干涉她的自由,只是希望你身爲男人要有風度,該保護娜娜的時候你也別慫。”
這話說得……翁析勻走了之後都還感覺背後有一道深刻的目光在注視着他。
翁析勻沒有直接回住所,而是趕去了酒店工地上,監工以及其他工人還在。
一問之下,才知道房間裡的花瓶是工程部的周經理提議要擺放的。翁析勻當即就命令將所有房間裡的花瓶都撤了。
這個周經理真是多此一舉,酒店房間擺花瓶會存在安全隱患,今天就是個很典型的例子,花瓶放在桌子上,那麼高,倒下去就砸到了人。
用翁析勻的話來說,周經理在這件事上,就是個豬腦子。
花瓶都撤了,但翁析勻還是不放心,他回到那個房間裡,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一下再也沒有碎片了。
酒店還沒開業呢,就出了意外的事,雖然只是輕傷,可如果花瓶的碎片留下來,那也是安全隱患。
翁析勻是個具有完美主義傾向的BOSS,他受不了眼皮子底下能看見的明顯的不足。
房間的角落都檢查遍了,沒有碎片,乾乾淨淨的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翁析勻這才滿意,準備撤。
薛龍這傢伙跟在翁析勻身後,有點委屈地小聲嘀咕:“我做事您還不放心啊……我不但清理了碎片,我還把那塊刻着字的地板都換掉了……”
雖然薛龍自言自語,可翁析勻還是聽到了,驀地轉身問:“你剛剛說什麼地板?”
“呃?”薛龍擡眸,怔怔地說:“就是先前我清理房間的時候發現有一塊地板上居然有三個字,也不知道是誰惡作劇刻上去的,我就把它換掉了。”
翁析勻眼尾一揚:“什麼字?”
“哈哈,說來好笑,居然是寫的始皇陵三個字!”
“始皇陵?”翁析勻愣住了,靈敏的第六感襲來,腦子裡閃過一點什麼卻又好像抓不住。
“地板呢?”
“扔垃圾堆了……”
薛龍才說完,翁析勻已經衝向了電梯,他要去找那塊地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