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門口,一羣記者在守着,他們都知道沈澤寬的案子是誰負責的,全都想在這裡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刑偵科的隊長,如果能採訪一下就好了。
但記者們有此熱情,市局的人卻是十分頭疼,專門負責對外公關的人員也都已經跟記者說過,目前案情還在調查中,相關細節將會在適當的時機向大家公佈。
這說法是很官方的,也是一種標準的公式,實際上很含糊,記者們都是老油條了,知道要想獲得消息就不能被動,大家都很積極地在蹲守,有的人還打算就在這門口吃個盒飯晚上繼續守。
說不定誰運氣好就看見刑偵科隊長出來呢,哪怕是三言兩語說幾句也好。
幹這一行的也真是挺執着的,有時爲了新聞,不得不拼了。
在這一羣記者裡,有一個全身黑衣戴墨鏡的女人,她顯得比其他人更冷靜些,很少說話,只是時不時看看公安局的門口,誰都看不到她那墨鏡後邊的眼睛裡藏着的焦慮與複雜。
黑衣紅脣配上波浪捲髮,十足的冷豔範兒,有種鶴立雞羣的感覺,自然是吸引到男士們的注意了。
她胸前掛着一個工作牌,上邊註明了她的名字以及她所代表的媒體……煌閏財經特約記者,夏綺雲。
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說穿了是一點不奇怪。她本來就是比翁析勻更早到京城,表面上是公司獎勵她一個星期的吃喝玩樂一條龍的享受,但事實她是受了蘇成剛的指示,主要目的是去故宮博物館看看那幅正在展出的《秋寒執獵圖》是否爲真跡。
她的冒險成功了,戴着特製的探測眼鏡去看了那幅畫,蘇成剛也因爲能確定那確實是真跡,只不過,夏綺雲卻還沒那麼快離開京城,想再待幾天,卻沒想到會聽到翁析勻被抓的消息。
在場的這些記者裡,沒有人能比夏綺雲還更震驚的。她比這些人更清楚翁析勻的能力,所以也更吃驚他爲什麼沒能脫身呢?
就算是嫌疑人,以翁家的背景,以翁析勻自身的勢力,怎麼就沒被允許保釋?
夏綺雲的思維是很奇怪的,她竟然覺得翁析勻是不是真的兇手並不重要,她不知道《萬里江山圖》在沈澤寬住的那個屋子被發現,她只知道翁析勻做事肯定有理由,就算他真的是兇手,她都是無所謂的態度。
這就是夏綺雲和桐一月之間最大的差別。出了這種事,桐一月是堅定地相信翁析勻不會殺人,而夏綺雲卻不在意,也就是她潛意識裡也覺得翁析勻可能真會因爲什麼特別的理由而殺死沈澤寬。
一個正在啃肉包子的男記者走過來,拎着一個小袋子,穿着一件格子襯衣,相貌一般,小寸頭看着還是挺精神的。
“嗨,要不要吃點東西填肚子?”男記者說着就將手裡的袋子遞給夏綺雲:“小籠包,吃點吧。”
先前這小夥子就跟夏綺雲聊了一會兒,知道她是煌閏財經雜誌社的特約記者,但更仰慕的是她的美貌。
男女搭配,工作不累,更何況是個大美女呢,小夥子心花怒放的,已經視她爲女神了。
夏綺雲微微笑着搖頭:“謝啦,我不餓。”
“這……現在很多女人都想減肥,難道你也是?像你這麼好的身材哪裡還需要減肥,餓了就吃,不然哪有力氣工作。”
小夥子很熱情,夏綺雲推辭一下之後也有些動搖,想了想還是接過了袋子……
小夥子頓時露出欣喜的笑容,殷勤地說:“口渴嗎?我去買水。”
夏綺雲連忙擺手:“不用了,我包裡有水。”
“哦……這包子還好吃嗎?”
“嗯,還不錯,謝謝……”
“你太客氣了,咱們都是同行,能遇到也是緣份啊……呵呵,今天你打算等到幾點下班?要不一會兒我們去這附近的海鮮自助餐廳吃飯吧,我請你,也算是我這個本地人儘儘地主之誼。”小夥子挺機靈的,言語不會顯得特別激進,禮貌地邀請女神。
夏綺雲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可她心裡卻是在嘆息的……她看得出來這小夥子對她有意思,但她是不會看上這樣的異性。顏值太普通,還只是個小記者。
“那個……你的心意我很感謝,但是今天真的不行。煌閏雜誌社在這邊的分部,那些同事們早就訂好了位子,我一會兒就要過去。”
“這樣啊……”小夥子很失望,卻還是保持着禮貌的笑容,心裡在惋惜,但又有些不甘心的。
小夥子沒有再提吃飯的事,只是跟夏綺雲閒聊着,但兩人的注意力都是關注着市局的動靜。
又過去一會兒的時間,夏綺雲看了看錶,打算離開了。
那小夥子顯得依依不捨的,目光一刻都沒離開過她的臉……他心裡一直都在讚歎,這女人真是太漂亮了,怎麼看都看不夠。
夏綺雲一向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裡,也習慣了男人愛慕的目光,她很淡然,打個招呼,然後揮揮手,就往對面馬路走去。
她站在市局門口等出租車,一邊還在刷着手機。突然間她眼角的餘光瞄到了一點異常,猛地擡頭,就看見一輛剛停下的車子裡走出來的那個女人……
夏綺雲倏地驚詫,桐一月怎麼來了?
桐一月和薛龍急着進去,沒留意夏綺雲在那棵大樹下站着,桐一月現在是迫切地想見到翁析勻。
夏綺雲原本是打定主意要走了,但卻在這一秒瞬間改變了想法,腦子裡迅速在盤算着什麼。
此時此刻,警局裡,那間關押翁析勻的屋子……
沒有窗戶,只有門上的鐵條外邊透進來走道的光,斜斜地照進來,可以看到一個男人坐在角落裡,面無表情,臉色蒼白憔悴,下巴的鬍渣又比昨天還更明顯一些。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滄桑,還透着一絲淡淡的頹廢。
翁析勻也是人而不是神,遭遇這種事,被警察當成嫌疑犯抓起來,並且不允許任何人探視,除了律師,連薛龍都見
不到他。他這心裡能好過嗎?
他想念桐一月,想念孩子,想得快發瘋了!但事實卻是見不到,他內心的淒涼和苦楚,沒人知道,只能憋着。
這樣的處境,時間每過去一分鐘都是一種煎熬。
鐵門外突然走來一個穿制服的警察,將一個麪包從鐵條的縫隙裡放了進去,冷冷的聲音說:“這是你的晚餐。”
晚飯?
可知道,從昨天到現在,翁析勻就沒喝過一口水,吃過一口食物。
這些警察不知是真的忘記給他了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現在卻只是扔進來一個麪包,還是發黴的!這也叫晚餐?
翁析勻將麪包拿在手裡,攥緊了拳頭,擡頭看着這個警察,冷笑說:“真是難爲你們了,去哪裡找到這樣過期的麪包,不容易啊。”
這話是充滿諷刺的,眼前的警察一聽,臉色就沉了下去:“還嫌棄,你以爲這是你你家啊?能給你一口吃的就不錯了,你知道自己現在什麼身份嗎?殺人嫌疑犯!誰管你在進來之前是誰,只要進來了,你就不是少爺,沒人伺候你!”
噼裡啪啦一頓之後,這警察就走了,翁析勻死死捏着那個麪包,憤怒的火焰在胸口肆虐。
他本該有可以喝水吃飯的權力,即使是嫌疑人。但是卻遭到這樣的折磨,想想就是某個企圖置他於死地的人唆使的吧,目的就是爲了讓他受罪,他越慘,別人就越開心。
這麪包,就像是在施捨一隻狗,是對翁析勻的侮辱。他不會吃的。如果意志力薄弱的人,也許早就哭爹喊娘了,但翁析勻卻不會。
被捏成一團的麪包,翁析勻狠狠砸向牆壁,喉嚨裡發出一聲嘶啞的低吼。
這一聲,驚動了外邊看守的警察,急忙來看他發生了什麼事。
這不是先前送麪包的警察,是另外一個年輕警員,專門負責看守翁析勻的。
“你幹什麼!”警察衝着翁析勻質問。
翁析勻驀地一回頭,赤紅的眸子如利劍刺在人心上,冰冷的發着幽光,像荒野的狼。
“去告訴你們局長,我要見律師!”
翁析勻這撕裂的吼聲蓄滿了他所有的力氣,所迸發出來的氣勢駭人,讓人禁不住會心顫。
年輕警員愣了愣,定定神:“局長吩咐過了,你如果沒什麼特別的事情,今天就不能見律師。”
“混賬!”翁析勻死拽着鐵條用力抓着,搖着……但這鐵條只是微微動了動而已。
翁析勻要見律師,被阻撓,而他一個人在這裡卻無能爲力,這種困獸的感覺簡直令人發瘋!
但是,這世上還有一種默契叫……心有靈犀。
外邊,桐一月和薛龍,還有律師,正在跟局長交涉。翁析勻主動要求見律師,不行,那律師要求見他,卻是可以的。
翁析勻不知道桐一月來了,她就在局長的辦公室,在三樓,他在這一樓,他和桐一月相隔得很近很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