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大坑貨這就掛了?”
“電影才一半,坑主就掛了,沒意思!”
“啊啊啊啊!我還等着坑主大發神威裝酷耍帥呢!”
......
影院裡,觀影的粉絲爆發出一陣帶着強烈不滿的聲音,當然,這種不滿更像是用來掩蓋觀影到現在自己內心的壓抑和傷感的情緒的。
漂泊一生的男人,最想要的禮物,或許只是一扇亮着燈的窗戶,粉絲都不記得影片中女人在窗邊探身張望了多少回,當奄奄一息的蘇落泰然自若的說出“回家”兩個字時,昏黃燈光中女主焦急的眼神和探出窗的半個身子,無止境的等待,留給人的是無盡的感概。
沒有什麼比希望破滅更傷人了,影片的一開始就營造了一個令人嚮往的溫馨場面,廝殺後的燭光中,幾個男人丁玲桄榔的揮動着碗筷,家的曼妙與和美好,家所給予的歸屬和安心,讓人由衷的放鬆和親切,只是一切都是那麼的短暫。
宮羽偷偷的抹了下眼角的淚,前面的觀衆在輕聲的感嘆着。
“蘇落的演技真好啊。”
“當然好了,坑主金馬獎影帝好麼。”
嗯,蘇落的演技當然好了,演這樣的角色根本不用演,他也很想要個家。
這也是爲什麼蘇落要自己演這個角色,而不讓《槍火》五人組全班底繼續,由他來演,會更輕鬆。
從頭到尾憂傷的音樂,清脆唯美的風鈴聲此刻宛若鎮魂玲,傳達出多少漂泊的無奈,對於未來,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樣子,應該如何走。
蘇落飾演的阿和回家了,剩下的幾人依然迷茫着,似錦繁花的夜,這羣寂寞的信徒卻沒有一扇屬於自己亮燈的窗戶,只能漫無目的在這個熱鬧絢爛的大都市和裡像個孤魂野鬼一樣飄零、流浪。
去哪?
去哪啊??
每個人都這麼問。
但沒人知道要去哪......
他們能去哪兒呢?這幫小人物,沒有未來,沒有方向,無家無根,無所依靠,甚至活着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兒,是的,遊戲規則都是大人物定的,小人物註定隨波逐流。
過個路口,幾個大男人都必須要扔硬幣來決定,如果命運最終是無法抗拒的,那麼我們是放,還是逐,或者任意被其放逐?
擲硬幣來選擇,這個時候就是命運單一的開關面板般簡單選擇的最佳樣板,也是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指路明燈。一種無法擺脫命運圈套的宿命觀被渲染到無以復加,無盡的心酸與無奈。
四個黑社會中的小人物,提着包,穿着風衣,戴着墨鏡,走在灰濛濛的山邊土路上,帶點華麗,也帶點頹廢。人生也許不過就是行走一遭,就像所有這些卑微、無法選擇、被命運放逐的人一樣。
兜兜轉轉,到了運送黃金最適合下手的觀音山,彷彿是命運安排好的醫院,四人依然丟硬幣決定,結果是不動手,四人失望的嘆氣埋頭。
影院裡的觀衆也很失望。
“不是吧?這都不上?”
“唉。這不是送嗎?送都不要?”
“幹啊,都到了這個地步,還猶豫什麼?”
“傻,不上是對的啊,護送車隊裡,明顯可以看到護送黃金的保安有重火力,靠他們四個人的破手槍去和別人剛?”
片子裡,被硬幣決定放棄黃金的四個人走在山路上,阿肥對黃金的執念,那段對黃金的戀戀不忘絮絮叨叨的臺詞成了永遠的經典。
“一噸夢有多重呢?”
“一噸愛又有多重呢?不對,憨居,愛怎麼可以用重量來衡量呢?”
“一噸辛苦又多重呢?一噸辛苦,你說重不重?一噸辛苦,重就辛苦,輕就不辛苦,對吧?”
......
他們在命運的壓迫下幾經輾轉,卻對這種悲劇了無知覺,只是借阿肥的口隨口問出“一噸辛苦有重?”這樣頭傻頭傻腦的問題和“重就辛苦,輕就不辛苦”這樣無所依存的答案。
這裡,影片將黑色幽默發揮到極致,黑色幽默不同於一般幽默的地方在於,它的荒誕不經、冷嘲熱諷、玩世不恭之中包含了沉重和苦悶,眼淚和痛苦,讓人笑得心酸。
但是命運,就是這麼有意思,四人都已經放棄黃金了,一聲槍響,又燃起了希望,另一夥兵強馬壯的劫匪出現了,小刀子飾演的警司神槍手帥氣登場,一身警察制服,帶着墨鏡叼着根菸,一把狙擊槍大殺四方。
“怎麼樣,哥帥吧?”翹班看電影的小刀子得意洋洋,“告訴你,原本哥是要團滅對方的,就是狗日的小落子,死活不肯讓我帥到底,切。”
楊寶貝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閉嘴!”
是對,對方人多勢衆,眼見着小刀子要頂不住了,這時四人出來撿了個大漏。
這一次,四人站得筆挺,舉槍射擊,彷彿是第一次直接面對所謂的“命運”,帥的不行。
一噸黃金有多重?
影片第一次給出了標準答案,一噸黃金有2200磅。
五人達成了協議,一起分了它,算下來,每人能分2000多萬。
海邊,溫暖的篝火,幾人傳着一瓶酒,一人一口,開心的在聊未來。
有2000萬之後,做什麼去呢?
阿泰說有2000萬還用做麼?每天吃喝玩樂多正點。阿火說想念書,阿貓說想開槍店,阿肥則想娶老婆,生兩三四五個孩子,組織一個小家庭。
當然,每個人都夢想都遭到了無情的“吐槽”,小刀子吹着口琴,不時回頭看着四人嬉笑打鬧,開懷大笑。
溫馨而美好的場景卻沒持續多久,命運的捉弄遠未停止,臨近上船逃亡時,真正獲得自由是,阿火接到大飛哥的電話,阿和的妻兒在他手上。
抉擇又來了。
一噸黃金有多重?
倒不如問情義有多重。
影片再次給了個沒有準確數字的答案,這一次,阿火直接把硬幣丟進了海里,一噸黃金沒有情義重......
四人毅然決然的選擇回去救阿和的妻兒,來到謝夫的旅店,輕蔑地調侃大飛哥的埋伏,嘻嘻哈哈地扮鬼臉拍照,喧譁以對,衝破周遭的陰森清冷,掀起最後高潮。
在阿泰帥氣把門關上的一個轉身中,四人嘴角揚起的微笑,那麼恣意的一笑,得意而又飛揚,男兒之間的血性、義氣還有生死與共的坦然,依了以往人物狼狽、無力的鋪墊,更加有血有肉地豐滿起來。
大飛哥憤怒的將紅牛飲料罐扔下,四人就如同《槍火》裡踢紙團一樣,一人一腳,傳遞着踢向高空,只是沒有《槍火》裡的那種溫馨童趣。
電光火石間,雙方拔槍,射擊,紀實手段和逼真的音效刺激着觀衆的神經,彈無虛發,一槍一彈皆中肉身,不是一招致命,卻以血肉之軀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只靠意志的支撐,一槍一槍,血霧橫飛,悲壯慘烈,不死不休,殘酷可感而又抓人心魄。
踢到上空的紅牛飲料罐在計時,從開始到落地,槍戰開始到最終的結束,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逐去了以往的冷靜下的殘酷,阿肥再一次看向妓女,其餘的兄弟心照不宣地笑着,爽朗的笑聲迴盪,四人醜怪的大頭照掉在地上,帶上一份蒼涼,一份荒誕,一份溫馨,和一份俠情。最後一筆,塵埃落定。
他們終於不再願意被命運左右,而是爲了心中的道義與原則去做自己認爲應該做的事,雖然,江湖最終還是做了他們的“歸宿”。
可是,他們至少不再過這種“放逐”的日子,結局看似悲慘,卻讓人心生溫暖與堅強。
放逐?
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