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間小鎮僱到馬車後,公主一行人繼續往北偏東前進,翻越過幾座不知名的小山,終於在傍晚來到‘基瓦德蘭’邊境的一處軍事要塞──狄倫特城。
“好、好冷!怎麼才翻過一個山頭,溫度就低成這樣……”
蒂雅緊抱雙臂直髮抖,她那布料原本就很少的露肩連身裙,在一片白靄靄的雪景中更顯單薄。
“雪啊……”
眼前純潔的雪地彷彿瞬間染上鮮紅,勾起過往回憶的牙,神情顯得陰暗悲傷,但是馬上又回到平常的模樣,只是更安靜了些。
就在隊伍靠近城門口的時候,被數名衛兵阻擋了下來。
“帝德維亞的人,來狄倫特城有什麼事。”
全副武裝的衛兵們架起長槍,絲毫不畏懼的面對身穿赤獅重鎧、高大威武的馬塔德拉。
馬塔德拉驅馬上前,從懷裡拿出證明的信件交予衛兵。
“確認是第二級的緊急信件,放他們過去。”
衛兵們降下武器,向兩側退後讓馬車通過。
“隊長,這裡的戒備如此森嚴,附近是有發生什麼事嗎?”
進城後不久,亞克對馬塔德拉這麼問道。
“這你都不知道?你還是去問紫爾吧……”
馬塔德拉無奈地搖搖頭,對亞克提出的問題感到愚昧。
前頭的紫爾接到命令,清清喉嚨一如往常進行講解。
“和我們處於同盟關係的基瓦德蘭,國境位於帝德維亞的東北方,在其領土東側至奧汀格爾山脈一帶,充斥許多聯合氏族,他們不與任何國家往來,只在內部進行交流,外界的人一概不許進入,長久以來一直處於封閉地帶。”
紫爾拿出一路上在看的小冊子,那是記載有關基瓦德蘭的書籍。
“近年來大舉擴張領土的基瓦德蘭,在這裡遭到聯合氏族的猛烈反擊,雖然不斷投入兵力,但是不熟悉林間作戰的基瓦德蘭陷入苦戰,戰局僵持不下。”
“聽起來好複雜,總而言之不干我們的事對不對?”
“那倒未必,你說我們爲什麼要在戰況膠着的時刻,送機密文件到軍事重地?裡頭的內容或許足以扭轉目前的戰況。”
“既然如此帶奈月到這種地方避難也太危險了吧?誰曉得敵人會不會越過山頭襲擊這裡。”
“當然也有別的因素啦,不過……”
“不過什麼?”
“你還是別知道的好。”
紫爾露出令人匪夷所思的微笑,別過頭不再與亞克交談。
座落於山旁的狄倫特城,腹地並非十分寬廣,除了幾間店舖和民房,其他全是鐵舖和兵營,是座標準的軍事基地,每處空地都能見到辛勤操練的士兵,在冰天雪地裡揮舞長槍。
“我們到了。”
我們來到一座古典莊嚴的城堡,老舊的牆面上佈滿枯萎藤蔓和積雪,若不是裡頭有火光閃爍,差點以爲是座廢棄的空城。
馬塔德拉伸手指示隊伍停止,下馬和前來接應的侍從知會一聲。
其餘三人也接連下馬,將馬交給前來的下僕。
只有我仍舊待在馬背上,想下來卻沒辦法,雖然我堅持能自己騎馬,不過崎嶇的山路真的使我的腿痛得不得了。
出於面子問題,我說什麼也不肯進到馬車裡跟奈月她們擠。
“真是的,愛爬高又下不來,活像只貓似的。”
蒂雅遮掩嘴角的笑意,走到馬旁伸手攙扶我下來。
“抱歉,麻煩妳了……”
真是遜斃了,下個馬還要人幫忙,說起來紫爾跟牙上哪去了?都不來幫忙我這可憐的傷患。
我才這麼想,就看到紫爾跟牙在一旁的馬廄前交談,牙好像在詢問些什麼,聽得很專注。
“踩好喔──一、二!”
蒂雅施力的瞬間我一個不注意,臉直接摔進冰冷的雪地。
嗯,地面意外的硬,而且好冰。
“你沒事吧?好在地上積了不少雪。”
從馬車裡出來的艾米,一見到我馬上就斥責道:
“亞克先生,現在不是玩雪的時候,你的傷得好好靜養才行。”
“可以的話,我也很想這麼做……”
在一位佩有匕首的女侍從帶領下,我們走進這座陳舊的城堡,昏暗走道上擺設著各式武器,相較於德萊克城華麗明亮的擺設,充滿肅殺之氣的狄倫特城,只有幾把火炬照亮通道,每個房間門口都站有一位守衛,眼神詭異地盯着我們。
然而我們之中有山之主在,凡是被臭熊回瞪一眼的,馬上一動也不動立正站好。
艾米狐假虎威的走在馬塔德拉前面,一臉得意昂首闊步,倒是走在人羣中的奈月神色緊張,十指交錯放在腰間,嘴脣緊抿不發一語。
順帶一提,受傷的我現在被馬塔德拉扛在肩上,總覺得這就是守衛們投以異樣眼光的主因。
冷冽的寒風呼嘯而過,穿過窄長幽暗的走道,發出呼嚕嚕聲響。
“就是這裡了。”
馬塔德拉跟着女侍從停下腳步,隨即把亞克往地上隨手一扔。
“隊長,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亞克抱着受傷的腿痛得打顫,不滿的督了馬塔德拉一眼。
一行人佇足在走道盡頭的房間前,只有這邊沒有守衛,而是以兩尊高大戰士石雕代替,木門內傳來壁爐燃燒柴火發出的迸裂聲。
“打擾了,塔魯克斯侯爵。”
女侍從敲門後輕推開門,引領奈月等人進到房間。
裡頭除了土色地毯和溫暖的火爐外,只有牆上的一把細劍,跟放有紅酒的紅木茶几及皮椅。
一名留着灰土色凌亂短髮,身穿銀白色麟甲,長相勉強稱得上俊俏的男子,背對衆人坐在椅子上,將杯裡的紅酒緩緩倒在覆蓋自己陰影的地毯上。
他接着把空酒杯放到茶几上,轉頭面向客人,輕笑應了一句:
“好久不見了──我的公主。”
“薩雷!你最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哪裡受傷!?還是受寒生病!?”
喜形於色的奈月快步上前,卻又難掩擔憂,兩種情緒互相交雜,令她一時不知所云。
薩雷露出溫柔的笑容,試圖令她安心。 Wωω◆ ttκǎ n◆ ¢〇
“擔心是多餘的,妳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看到薩雷安然無恙,奈月這才放下心來,自從薩雷被派前往前線後,她每晚都失眠直到午夜。
雖然進入夢鄉後,依舊睡得十分安穩就是了。
“我很好,儘管放心吧,我的奈月~”
薩雷牽起奈月的手,熟練地輕吻她的手背。
一股厭惡感衝上亞克的腦袋,視線不自覺惡狠狠地緊盯薩雷,他也不明白這股莫名的敵對心究竟從何而來。
“對了,後面那些人是誰?”
薩雷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奈月後方的亞克一行人。
“他們是我的護衛隊哦,我來介紹一下──”
在奈月介紹前,薩雷便逕自起身,走向在場最爲顯眼的馬塔德拉,即使眼神對上也面不改色。
“你就是山之主吧?基瓦德蘭也盛傳着你的事蹟,獨自解決領主級的魔獸確實值得讚賞,不過勇猛的戰士在我們這裡要多少有多少。”
馬塔德拉輕輕點頭,沒有做出其他迴應。
“接下來──那把劍是‘耀暗’沒錯,你是貴族嗎?”
紫爾語帶恭敬的回答:
“我是紫爾?託列德,現今的託列德家已失去貴族頭銜,這把劍只是我父親的遺物。”
“呿,浪費我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