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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希在回燕京的火車上心裡很難受,看着窗外的景色,華夏的大好河山,只是一會兒就調整好了情緒,難受是根本無用的,還不如集中所有精力做想做的事,只要通過了孔老師的三次課程,免了初試,孟希相信必定能夠考上電影學院,就可以回家了,以後大大方方投身電影事業,也不會造成和父母的隔閡。
幾十年的老思想,父母那輩人深根蒂固的思想,孩子必須得上大學將來纔有出路的,其他都是不靠譜。
這一次橫店的羣頭歷練也讓孟希感慨良多,他雖一直立志以電影爲武器,弘揚華夏的文化,前世的十年,也曾經接觸過劇組,也受到過壓迫,曾經也痛恨那些耀武揚威的羣頭,羣衆演員,影視圈最可憐的人,髒活累活都得上,而光鮮亮麗的電影成功之後,卻不到他們的身影,多麼可悲,多麼黑暗。
在這個行業金字塔結構裡,羣衆演員是被壓在最底下的一層。
羣衆演員幹得是劇組最苦最累的活兒,有時候夏天拍戲穿棉衣在太陽底下一曬一上午,有時候大冬天在齊腰的河水裡走來走去;還都要等大牌明星們喝水吃水果補妝弄舒服了。
這麼辛苦賺來的錢,要接受幾重盤剝,簡直是暗無天日,慘過舊社會的長工。羣衆演員的片酬,劇組監製的帳面上,最低的一天是四十;危險的戲份有八十到一百;演死人的,被打的一天一百;小配角有一兩句臺詞的一百二,大配角有點動作的,比如被主角英雄打死的刺客,可以拿到兩三百。
聽起來收入似乎不錯,但是拿到羣衆演員手上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這筆錢發出來,什麼話別說先扣一半,而且還要經常做免費場工。
劇組的工作往往有一定的技術含量,比如跟不上鏡頭啊,擋住了底燈的燈光啊,調度走的不夠均勻啊……這些東西職業演員也不見得都能不出差錯,更何況是沒文化的農民出身的羣衆演員?
而劇組的工作節奏又往往特別緊張,每天的任務完不成動不動就是幾十萬賠進去。
所以從導演到工作人員都沒有什麼耐心,客觀情況也不允許他們仔細的去給羣衆演員分析講解,這就造成了經常對羣衆演員使用暴力的惡劣事件。
爲什麼做導演的都喜歡罵人,並不是逞威風耍脾氣,就像胡哥一下子nG了20幾次,實際上那天是劉依菲的最後一天檔期,如果拍攝不完,劉依菲又不肯再配合,會非常麻煩,拍戲壓力實在太大了,脾氣再好的人在那種情況下也會瘋狂的煩躁。
跟着自己的那組羣演到了其他劇組,跟了其他羣頭,一樣還是要受到已經形成的潛在規則剝削,整個電影產業鏈就是一張巨大的利益網,不管是誰想要試圖打破這套運轉規則,都會被反撲的粉身碎骨,一個人根本無力改變,那將會觸動太多人的利益,孟希喃喃自語,“既然打破不了這黑暗,不如重塑一個黎明,網絡正是新鮮發展的事物,重建一條自己的產業鏈。”
自信而霸氣,這就是少年人的心。
孟希當羣頭並沒剋扣他們的錢,但是孟希還客串了武術指導,殺青之後,何瑞詩給孟希開了兩萬塊錢的待遇,還是收穫頗豐的,雖然把洪家班的武術指導氣走了,但是這酬勞還是要一分不少給人家的,否則糖人影視公司以後就請不到想象的武術指導了,這兩萬塊錢還是在預算之外,何瑞詩專門給孟希申請的,孟希當初接下武術指導也沒說要酬勞,對於她還是很感激的。
回到燕京的地下招待所之後,孟希先是把老妖婆的房租還上,走之前一下子交了兩個月的,正好能拖到現在,老闆娘見到房租哼了一聲,一句屁也沒放,孟希也懶得跟她聒噪。
兩個多月不見,還挺想念羅明的,交了房租,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羅明這個好兄弟了,不由分說就到了羅明所住的房間,一推門就進去了,那畫面太美,孟希趕緊關門退了出來。
只見羅明褲子退下來,正在高頻率的運動着。
屋裡的羅明就跟受驚的小鹿一樣大喊一聲,等了五分鐘之後,孟希喊道:“能進去了嗎?”
“還沒完事呢,再等會兒。”屋裡傳來聲音。
孟希不管丫的,直接就又進去了,就知道羅明是故意這麼說的,早穿戴整齊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草,丫的跑哪兒去啦,一下子消失兩個多月,李敏浩那小子到處找你呢,回來也不通知一聲。”
孟希眨巴眨巴眼睛調侃道:“請五姑娘幫忙,也不知道關上門,這萬一被老闆娘看到了,指不定打你的主意呢。”
一聽到老闆娘,羅明直接一個冷顫,這娘們是在太嚇人了,每天晚上都叫得震天響,是個男人聽到那殺豬一樣的聲音,都會默默地流淚啊。
羅明偷偷把遺留在桌上的紙巾抓在手裡,臉不紅心不跳的擠眉瞪眼,不急不慢扔掉之後,錘了孟希一拳,“草,我這不是關門了嘛,也就你丫的會不敲門進來,這要是哪個妹子不小心進來了,豈不是正好。”
孟希突然走到羅明的電腦前,果然屏幕還停留在某畫面上,笑道:“太不夠兄弟了,來了一批新貨也沒說分享一下,自個兒獨用呢,還別說,小鬼子拍的片子就是不一樣。”
羅明嘿嘿笑了兩聲,品鑑道:“不錯吧,高清,又白又嫩的,我看網上新聞說鬼子國這種小片子,男演員的數量嚴重不足,僅僅是女演員的百分之一,你說這幫小鬼子廢不廢材,短小也就算了還不精悍,哥們還想着明年再考不上電影學院,乾脆去鬼子國發展發展,嘿嘿,順便拯救一下吃不飽的老師們……”
孟希也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說道:“這種事一次兩次那是享受,每天好幾次,而且還有一堆人圍觀,那就是一種折磨了,你以爲誰都能象我們國家的足球運動員一樣,保持九十分鐘不射啊。”
說完,兩個損友哈哈大笑起來,羅明裝模作樣說道:“雖然任重道遠,我們也不能不去解放一下鬼子國廣大的飢餓女性呀,正所謂我不如地獄誰入地獄,爲了世界和平,我願意無精私盡奉人獻亡。”
“行了啊,我看你肯定沒寫這種角色的筆記,演得一點也不傳神,走吧,吃晚飯去,今天晚上不管你吃多少,全部我請客。”孟希笑着說道。
羅明吸了口氣,反覆看了看孟希,“哎,我說你小子怎麼一下子成暴發戶了?”楸住孟希賊兮兮地問道:“是不是被哪個婆婆包了?該不會是那個吃不飽吧?據說她沒事就在你房門口轉悠哦。”
孟希一把推開他,“去你大爺的”,知他是笑鬧,肯能不能說去賭場的事,把找了個家教的事情搬了出來,“到底去不去,過了這村兒可沒這店兒。”
羅明一下子跳了起來,連叫道:“去,去,你丫的平時那麼摳門,有機會宰你一頓,不去纔是傻子。”
穿好了衣服,兩人一起出來了,一路扯淡笑鬧不斷,路過一個煎餅果子的攤子,羅明停了下來,看着小販,很霸氣地說道:“給我來個煎餅果子,加十個雞蛋。”
小販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重複道:“幾個雞蛋?”
“十個,沒聽見嘛。”
小販還是半信半疑,羅明來氣了,很霸氣地一揮手,“給錢。”
孟希遞過一張百元大鈔說道:“就給他加十個雞蛋”,小販這才相信,心裡罵道,這特麼打腫臉充豬八戒嘛,還沒見過有人這麼擺譜的。
做好了之後,這哪裡是煎餅果子呀,簡直就是雞蛋果子,羅明哼了一聲抓在手裡,大口吃起來。
走出幾步,孟希問道:“你發什麼瘋啊,煎餅果子用得着加十個雞蛋嘛,這能好吃嘛?”
羅明望着深邃的夜空,如同哲學家一樣幽幽地說道:“哥吃的不是雞蛋啊,哥吃的是尊嚴,有一天干活回來,兜裡就兩塊錢,特想吃個煎餅果子,丫的偏偏兩塊五毛錢一樣,我問這狗日的,能不能不加雞蛋兩塊錢,你都不知道這狗日子看老子啥眼神,特麼的,這回總算揚眉吐氣了。”
原來還有這麼個典故,孟希很土豪地拍拍他的肩膀道:“行,還有哪個狗日的看不起你的,我們統統打臉去。”
羅明也知道孟希賺了點錢,哪裡真會那麼騷包多花,就是加十個雞蛋的煎餅果子也才七塊錢,啃了一大口雞蛋果子叫道:“草,別裝逼了,老地方來點烤串啤酒吧。”
從招待所往電影學院那邊走,再往前走一千米有個擺在路邊的烤串店,味道不錯,爐火烤的,幾個小桌子圍着很暖和,吃着烤串喝點常溫的啤酒,這個時候很爽,這兩人就在這吃得。
兩個漂在燕京的年輕人,忍受着內心的孤寂,就爲了那份對夢想的堅守和執着,平日裡生活艱辛,卻也苦中作樂,難得如此放鬆,幾瓶啤酒喝下去舌頭都開始大了,羅明站起來叫道:“草,乾死一幫逼人,你孟希以後就是我們華夏的張一謀、李鞍、王家偉加強版,最牛逼的導演,沒有之一,嘿嘿嘿……”
孟希拍桌子叫了一聲好,問道:“那你呢?”
羅明打了一個酒嗝,笑得很純粹,想到什麼甚爲得意,站起來叫道:“我?那可不得了,樑超偉的演技,劉德樺的長相,葛大爺的幽默風趣,還有還有,張雪友的歌喉,江文的霸氣,乍樣,哥牛吧?”
孟希灌了一口啤酒,跟着叫道:“你牛,真象一頭牛,還是大奶牛,要不要再加個鞏麗的胸啊?”
羅明哈哈大笑,追打孟希,“你才加個胸呢,老子是風怒的公牛……”
付了帳之後,兩人扶着一起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大笑,大聲唱道:“在我心中,曾經有一個夢,全力以赴我們心中的夢,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一路晃悠到電影學院的門口,羅明發了酒瘋鬼叫道怒吼着:“電影學院,你這個臭娘們,老子一定會來上你的,老子一定會征服你的……”
孟希也叫道:“今年你對我愛答不理,明年老子讓你高攀不起……”
兩人喊完一起哈哈大笑,門衛大爺打着個手電筒怒道:“哪來的小癟三鬼叫什麼,都給我滾蛋。”手裡拿着警棍就要來驅打兩人,兩人連忙撒丫子就跑。
回到招待所都不知道幾點了,門都關上了,兩人拍打着招待所的大門,嘭嘭嘭,只聽見一個殺豬般的怒吼:“哪個龜孫子敲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