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所在的學生公寓,其實並不難找。
看視頻裡的佈局結構,只有三棟公寓樓是類似的,再說,學校裡的學生們,總不會認識自己的宿舍,但也有一點兒小困難,這裡是大學,而且還是規模相當的大,堪稱一個小城市的大學。
學生們有好多已經有自己的事業,就算老師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就算有幾個人請假幾天,不在教室裡露面,也並不引人注意,反正官方稍稍耽誤了一點兒時間,廖燕進入學校的時候,一大羣探員還在搜索中,順便把騷亂起來的學生們都給弄出學校,送去隔離室消毒抽血,檢查身體。
廖燕一邊和青溫容通電話,一邊徑直闖進一棟公寓樓,走電梯直接上八樓,結果一上去,孟雪竹就嚇了一跳——整個八樓,從東面到西面,七扭八歪地倒了一地的人,有的坐着,有的躺着,個個昏昏沉沉,連話也說不出來。
孟雪竹二話不說,趕緊撲到窗戶口大聲呼喊。
廖燕探了探頭,見下面那羣探員應變很迅速,很快包圍了整棟樓,估計樓頂上也開始上人。
她卻覺得在國外果然有些危險,好好的一層樓的學生找不到人,看樣子出事至今,最起碼也有兩三個小時,兩三個鐘頭就愣是沒人發覺不對,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青溫容到不驚訝:“大概是狐妖的能力,凡是進去的都昏頭轉向,你別管那些探員,他們應該幫不上大忙,進去之後直接下殺手,咱們不留活口了。”
廖燕:“…………”
那……有點兒困難!
廖燕兩輩子最多殺個把雞、鴨、魚,連兔子都沒殺過,她不可能重來一次,學習了武功。轉頭就能殺人如切菜,即便是在水晶宮裡沒少見到殺戮血腥,有時候還身臨其境也一樣,放在現實中。她終究不可能讓自己去熟練殺人技巧。
當然,她現在也沒必要殺人。
809宿舍的大門緊閉。
宿舍隔音效果還不錯,只能隱隱約約聽到一點兒音樂的聲音。
廖燕想了想,大大方方地推開大門,走了進去,裡面還鋪着精緻的紅色地毯,很漂亮,金夫人就坐在沙發上,她這會兒到沒有繼續她的表演,而是慢條斯理地在吃飯。西餐,‘牛排’加紅酒。
可惜,紅酒裡有一股子血腥味。
‘牛排’到是很香。
“想吃嗎?一起?”
廖燕搖頭,眼角的餘光向臥房的方向滑過去,只看到一隻白嫩嫩的腳。她忽然覺得有點兒噁心。
金夫人笑了:“其實我的手藝很不錯,不比專業廚師差,以前我還想,要是我在好萊塢混不出名堂,那我就去當廚子,我會做法國菜,也會做意大利菜。可能咱們中國菜稍微差一點兒,太複雜了,但我能學,我的腦子夠聰明,但現在我……”
廖燕迅速從袖子裡抽出一張銀色的大網,兜頭罩了過去。
連一瞬間都沒有。幾乎下一刻,金夫人就放聲淒厲地叫起來,身前的桌子也讓她推倒,整個人滾在地上,拼命掙扎。越掙扎,那銀色的網兜就收的越緊,生生地勒進她的肌肉裡面。
她元神上的黑氣讓這銀色的網兜一束縛,到減弱了許多,漸漸能看出原型。
確實是一隻狐狸,長得跟狗一樣,不怎麼好看,完全不是廖姑娘想象中那種萌萌的樣子,不過,就算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隻特別漂亮的狐狸,可她只要一想到那些死去的人,還有現在滾在地攤上的那盤‘牛排’,大概無論如何也萌不起來了。
動靜這麼大,外面的探員愣是沒人進來。
廖燕暫時顧不上外面,看着她確實癱軟無力,鬆了口氣,拿着手機笑道:“沒用上你那什麼迷魂藥,我的漁網就挺管用。”她這漁網也是根據水晶宮裡的記載,由她用特別的鮫綃織造而成,據說以前於家的人都用它來束縛不聽話的海中兇獸,她織來當漁網玩,從沒有試過用它對付覺醒的妖魔,不過,據青溫容說,拿東西挺厲害,青龍莊的朋友們見了都害怕,連碰都不肯碰一下,想必會有用。
今天正好,廖燕就試了試。
畢竟青溫容早就說過,他的迷魂藥是從戴卓那裡要過來的,那個傢伙的東西,也許是好東西,但用的時候,還是要加幾分小心,總不能讓人完全徹底地放下心。
金夫人喊得嗓子沙啞,一邊咳嗽,一邊斷斷續續地吼:“……偷襲,你卑鄙……”
廖燕哭笑不得:“姐姐,你以爲這是電視劇,我還非得等你慢慢表演,把你的表演慾望都給發泄出來,然後才刀對刀槍對槍,大戰三百回合?就算是電視劇,這種劇情現在也落伍了,會被觀衆罵,好嗎?”
她話音未落,金夫人竟開始大顆大顆地落淚,把廖燕雷的差點兒不會說話——這是什麼人?她手上的人命,就足足有幾十條,而且是個吃人的兇獸,這會兒被抓了還好意思哭?
“……我不怕,老天爺讓我降生,就是讓我一飛沖天,路上所有的艱難險阻,都是對我的磨礪。”金夫人細碎地哭,一邊哭,還一邊笑,“我獨一無二,舉世無雙,一定能夠成爲最完美的巨星,世界上所有的觀衆都會愛我,對我癡迷,我可以呼風喚雨,受萬衆敬仰!我不怕,你儘管抓我好了,等我出來,肯定能夠完成儀式,得到永恆的生命和美貌,到時候,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完成我的任務!”
她瘋了。
廖燕哭笑不得。
青溫容的聽力不錯,即使隔着手機,還是聽到了對方的話:“……要不然怎麼說,野生的覺醒者特別麻煩,你完全不知道他們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兒。那些不知不覺死去的就算了,低調的也還好,堅持一輩子不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不同尋常,當普通人對待完全無妨,就怕這一種。晚期中二病患者,認爲是上天給了自己機會,覺得自己得天獨厚,完全控制不住慾望。愣是覺得天下所有人都得在他面前俯首稱臣,都得聽他的……不過,金思穎這樣的也是特例,在咱們聯盟記載中,五十年內都沒有出過一個,按照現在的說法,太腦殘!”
廖燕搖搖頭,爲了保險起見,又給金夫人上了一層網,纔出了宿舍大門。一個探員也不見,等她向下走,就看見電梯裡,樓道里,都是探員虛弱倒地的身影。仔細看了一下,這些人似乎暫時沒有喪命。
青溫容那邊還是趕緊請人通知下去,封鎖整棟樓,但人是絕對不能再進去,哪怕穿着防護服什麼的,戴着防毒面具也不行。
幾句話的工夫,他已經和好幾個美國軍方的人趕了過來。和廖燕匯合。
廖燕這才和孟雪竹一塊兒進入宿舍的臥房搜索。
牀地上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約翰,還有兩個可能是這間宿舍的同學,一個躺在門口,一個躺在沙發後面。
青溫容找到偷拍視頻的方向,正好是窗口,他四下看了看。還是不知道是誰偷拍的,完全沒有任何線索,宿舍樓裡的氣息太亂了,在這種地方,他也沒有辦法。而且這會兒也沒工夫理會閒事。
他和廖燕一塊兒,先把所有倒黴的病號都扔到電梯裡,送到樓下,讓樓下的人接手,然後兩個人辛辛苦苦,折騰了一下午,一晚上,一直到早晨,纔算是把金思穎弄出來的毒氣給徹底驅散——一點兒都不容易,青公子這麼個溫潤爾雅的貴公子,翻了一整層樓的垃圾桶,從垃圾桶裡弄出三隻危險的玉瓶,廖燕只找到了她最後仍的那一隻,裡面的藥物還留下一點兒,這東西應該是遇到空氣就會自動在空氣裡傳播,具體有什麼作用還得研究。
雖然累了點兒,但青溫容和廖燕也許是在場所有人中最放鬆的兩個。
那些探員們已經快瘋了,估計要一級警戒,連最上面的那些人都可能被驚動。
這在他們眼裡,簡直是生化病毒恐怖襲擊,實在是太挑動他們敏感的神經了,反正無論廖燕說什麼,都沒人放她走,被關在傳染病醫院的隔離監控病房裡,上網可以,做什麼都行,要什麼人家就給買什麼,想離開,沒門!
洛杉磯這邊整個是風聲鶴唳。
國內也亂套了。
廖燕現在一上網,網上都是自己的消息,簡直是要刷屏的節奏,說什麼閒話的都有,還有很多陰謀論,認爲廖燕是某某特務機構的女間諜,被國家派過去策劃了一場恐怖襲擊云云。
明顯很離譜的開玩笑,居然還真有人信這種玩笑,說的特別熱鬧。
而且,劇組也有人開始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還有人煽風點火,網上的言論言之鑿鑿,說廖燕被美國政府關押,國內可能會派人出去交涉,還有人自稱是什麼外交部的,說國內確實派出一個團隊,乘坐專機秘密出國,很可能就是爲了洛杉磯恐怖襲擊事件。
孟奇,和國內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到知道廖燕這邊兒沒事,通訊沒有被截斷,只是具體情況還需要保密,廖燕也不和他們多說,只說應該能很快回國。
“沒事兒,咱們進度挺快,耽誤不了什麼事兒,至於網上的消息你就別太費心了,亂七八糟什麼都有,新說法,新想法層出不窮,真要一條一條地去計較,那還不累死人,再說,我覺得很好,你越出名,我的電視劇將來就越火。”
孟奇還是比較滿意自己的眼光,即便他這部難產的電視劇拍攝進度實在是很慢,他也不生氣着急了。
廖燕乾脆眼不見心不亂,閒來無事少上網。
網上的消息,即便是捕風捉影,其實還是捉到了一點兒影子,路采薇帶着團隊過來了,裡面沒有戴卓,廖燕算是鬆了口氣——她家嚶嚶。讓孟雪竹送到青溫容那兒去陪蘇木,可沒帶在身邊,這種時候,離戴神醫越遠越好。
路采薇已經很夠用。
美方那邊的專家,研究了兩天,什麼都沒研究出來,路采薇一出手,把所有的病人,一人給了一嘴巴,又讓廖燕幫忙配置了好些黑乎乎的,一看就噁心的中藥,給他們吊上點滴,三個小時之後,所有病人都爬起來喊餓,吃了一大堆各種食物,跑了三五回廁所,再去檢查,身體就完全恢復健康,應該說比一開始還要健康,幾個女學生非說自己的皮膚看起來比以前細了。
那些專家們,抱着黑乎乎的中藥,個個滿頭問號,非要拿剩下的藥渣去化驗。
路采薇聳聳肩,無所謂地道:“隨便你們去。”
如果用化驗的手段就能找到不用任何靈力,就能製作出藥品的方法,她還想知道呢!
醫療援助團隊這邊立下赫赫戰功,美方難得大方一回,鄭重其事地表示了感謝,而且,廖燕還在對方的感激名單之上,重點提到了她做出的傑出貢獻——只看人家的新聞發言稿,肯定所有人都以爲廖燕是一個德高望重的好醫生,奈何他們竟然在新聞中播放了錄像,廖燕那張辨識度頗高的臉也好好地顯露了一下。
於是,等到廖姑娘真正能乘坐飛機回國的時候,忽然發現,和這一次機場的大場面比,她以前那點兒粉絲接機的小場面,完全就不夠看
這一次,廖燕乘坐專機回國,降落的時候機場戒嚴,好些只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大人物,親自來接機,並不都是衛生部的人,還有好幾個廖燕看了都很眼熟。
雖然從頭到尾,廖燕只要微笑點頭就好,人家團隊裡的領隊自然會應付這些,但從機場出去,她還是差一點兒被閃光燈照的眼睛發花,至於路采薇,人家根本就很聰明地,借押送犯人爲藉口,從另外一個通道秘密走人。
好不容易,歷盡千辛萬苦出了機場,再去參加慶功宴,廖燕聽到不止一個人叫自己小廖醫生……鬧了半天,某些人連她的身份來歷,其實都並不是特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