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飄落,鞭炮聲四起,樑城在一片喜慶祥和的氛圍中,迎來歡笑洋溢。
亞星的華夏和地球一樣也有春節,同樣在陰曆三十這天舉國歡慶,只是,當這一天到來時,樑城內魏翔最熟悉的兩個家庭卻顯得無比孤獨。
“唉。”
正午時分,做好了一桌子菜樑雅在嘆息,爲了十全十美的吉利數,今天樑雅一共做了十個菜,雞魚同席,基圍蝦和阿拉斯加大螃蟹也都上了桌,這自家擺出的席面竟然價值近千。只是,冷清的房間裡只有她自己。
咔。
房門聲響傳來,樑雅都沒回頭,打外邊頂風冒雪歸來的老魏手裡還夾着放炮時沒燃盡的香菸,凍得嘶嘶哈哈。
“放完炮了?”
樑雅隨口問了一句。
老魏應聲回答:“放完了,我是一腳深一腳淺的踩進雪裡放的,要不然啊,小區裡領着小孩出來放炮的人太多了,怕崩着孩子。”
“吃飯吧。”樑雅招呼了一聲。
老魏很納悶的問:“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就是覺着今年這年過的沒意思。”
“啊?”
“你說每年咱家過年不說是人滿爲患吧,起碼魏月和翔子都在家,一家四口鬥嘴打牌玩玩鬧鬧,你看看今年,翔子和魏月在外邊拍戲,屋裡就剩下咱們倆,剛纔你一出門放炮啊,我自己在這屋裡就跟在冰窖一樣,心裡這個涼。”
老魏換好了衣服走到老伴身邊,扶着她的肩膀輕聲道:“你不說我還沒什麼感覺,你這麼一說,我也覺着剛纔放炮的時候心裡空落落的。我都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過年放炮還得自己去。”
樑雅一聽更來氣了,拿出手機往桌子上一推:“你給那倆小王八羔子打電話,過年也不知道打個電話回來,罵他們兩句。”
“罵兩句兒?”
老魏拿起電話就要撥電話號,還沒等接通,樑雅一把拽住了自己男人的手:“別了,誰大過年的平白無故挨頓罵心裡能得勁?”
“也是……”
“吃飯吧。”
“不對啊,翔子和魏月在拍戲,宋祥春怎麼也不現身?”
“嗨,人家不也得回家過年麼,前兩天你沒在家,宋祥春來家裡送了點禮品盒說是回南方過年去就走了,我這忙着更新小說就把這事給忘了。”
“你什麼腦子。”
“那不還得怪你兒子,我都這麼大年紀了,還給我開了兩本書,想活活累死我。”
……
別墅裡,程橙也是一個人坐在飯桌前,這一桌飯菜是從飯店定好送來的,送菜的是人家飯店的服務員,進屋擺盤的時候又是拜年又是說生意忙走不開,要不是看魏翔魏老闆的面子,根本不可能往出送,可這大過年的也沒有外賣小哥,這才扔下了店裡的生意。
程橙聽出來了,這是要紅包呢。
爲了圖個喜慶,給了。
可人一走,程橙就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孤獨黑洞,一個人坐在熱氣騰騰的飯桌上愣神。
今天是年三十兒,聽阿姨說今年年晚春早,才元旦就開了春兒,年到了這時候纔來。關於這些陰曆陽曆的事程橙也聽不太懂,就跟着順嘴搭音閒聊,說到最後阿姨才提出來:“那什麼,您要是過年那幾天去老魏家,我能不能就不過來了?”
這阿姨已經在程橙家幹了好多年了,把這個家經管的井井有條,好不容易盼到程橙有了主兒,就琢磨着在家也陪陪兒孫。
程橙能說什麼?
魏翔可沒邀請自己去魏家過年,自己一個人也的確不太需要照顧,哪還有理由攔着:“行,等初八回來上班就行。”
她也只能大方。
問題是這個年也太難熬了吧?
母親離世不久過年不能放炮,親朋好友都在陪家人這時候最多就是羣裡閒談幾句,當到了中午,家家戶戶開席,她這心啊,就像是被誰剜走了一塊。
過年過年,雖說過的是年,可實際上過的不還是人麼?一個人有什麼可過的?
給魏翔打個電話?
和他哭一鼻子,好好撒撒嬌?
是,這麼幹沒準能把人給哭回來,但回來一個心裡惦記着工作,臉上唉聲嘆氣的男人 有什麼用啊,吵架使麼?再說這段時間魏翔都多難了,各種新聞滿天飛,自己要是還鬧……
當、當、當。
敲門聲驟然響起。
許久家裡沒來過外人的程橙擡頭看向門口有點沒反應過來,誰能在這時候陪自己過年?別是剛纔送菜的小服務員落下東西了吧?
“程橙,趕緊着啊,再不開門我就要在外邊凍死了。”
是魏翔!
程橙趕緊站了起來,撒着歡往門口跑,等把門打開,看見站在門口連臉頰都凍紅的魏翔,直接把手捂到了對方臉上:“你怎麼凍成這樣啊。”
魏翔這頓抱怨:“還說呢!”
說話間已經邁步進屋道:“魏月那祖宗今天上午拍完戲就把我車開走了,走到半路是上纔想起來打回電話說‘老爹老媽過年太孤獨了’,要回家陪老兩口過年。多損啊,就跟我沒長心一樣。”
“那你怎麼來我這兒了?”
魏翔木呆呆的看着程橙,伸手在她鼻尖上摁了一下:“你比我還沒長心,你個當兒媳婦的過年不去老婆婆那,一個人躲別墅裡要冬眠啊?趕緊,換衣服拿車鑰匙,咱回家過年了。”
“那你劇組的事怎麼辦?”
“沒話了吧?大過年的給劇組放半天假不行啊?怎麼,你心疼錢還是我當不了這個家做不得這個主?”
程橙哪是那個意思,不過是還沒過門就以兒媳婦身份去老婆婆家過年這件事……
“快點啊!”
“唉。”
程橙還是高興的,她喜歡魏家老爺子的幽默,也喜歡樑雅在母親去世那段時間的陪伴,尤其是當沒人可以依靠時,老人家永遠會摟着自己肩膀說的那句:“丫頭,以後翔子要是敢欺負你就跟我說,我要不給他打的甩出葷油來,都算這小子減肥徹底。”
換好衣服,程橙把自己穿成了一頭熊,小兩口臨走前給柳阿姨上了柱香,驅車趕往藝校家屬樓。
……
“媽,開門啊。”
家屬樓的敲門聲響起那一刻,老兩口剛動筷子,樑雅詫異的跟老魏問了一嘴:“這是姑娘的聲音吧?”
“廢話,你自己生的聽不出來啊?”
樑雅被懟的是又氣又喜,在老魏肩膀上連錘兩下:“那你還不趕緊開門。”
“這還怪上我了。”
老魏從不方便的位置起身,打開房門時看着只拎了一串車鑰匙歸來的魏月喜笑顏開,嘴上反而不依不饒:“都多大哥姑娘了,過年回家還空倆爪子。”
“不對啊,我年前不是讓宋祥春給家裡買東西了麼?那點營養品花了一萬多呢!”
老魏連忙改口:“那是我女婿孝敬老丈人的,和你有什麼關係。”
“媽~你看我爸啊!”
樑雅突然笑了起來,倆孩子只要回來一個,這個家的溫度都會陡然提升:“你別搭理他,趕緊洗手吃飯。”
魏月見自己老媽始終背對着門口,走近一看滿臉驚訝的回頭衝老魏道:“爸,我媽流金豆子了啊,你是不是惹她了?”
“我還敢惹她?”
“這不是看你們都沒回來麼,一肚子委屈,你這一回來啊,冰塊算是徹底化了。冰都化了你還不許滴答滴答水兒啊?”
樑雅狠狠瞪了老魏一眼:“就你話多。”起身直奔廚房給魏月拿了一套餐具,那魏月坐上飯桌真不客氣啊,抓起大螃蟹就開啃。
“翔子呢?”
老魏見她身後沒人,關上了房門回來問道。
魏月一撇嘴:“就惦記你老兒子,人家也得惦記你啊。”
“我們的魏大製片估計在劇組補拍其他散碎鏡頭呢。這部戲不是她媳婦投的錢麼,魏翔可上心了,連扔進垃圾桶的礦泉水瓶都恨不得拿起來看一看,準備收點破爛換錢,哪可能浪費時間過年啊。”
這邊正抱怨,那邊敲門聲再次響起……
當、當、當。
“媽,開門,我都餓了。”
樑雅立即起身,滿口答應:“唉,來了。”
魏月指着自己母親的背影,衝老魏說道:“瞧見沒有,瞧見沒有?我媽就是重男輕女,你看看他兒子回來這狀態,跟彩票中獎了似得。”
“哎呦,程橙啊,你怎麼纔來啊。”
樑雅都沒搭理魏翔,一把抓住程橙的手,進屋又是幫脫衣服又是給握着手取暖的:“凍着沒有?”
程橙一臉嬌羞:“沒有,我們開車來的。”
魏月插話:“媽,親的在這邊呢。”打趣着老太太,樑雅一揮手:“滾一邊去。”
魏翔在門口成沒人搭理的了:“我也不是後的啊!”
一家人鬨堂大笑。
樑雅不管那個,拉着沒過門的兒媳婦摁坐在了自己旁邊,把最大個的螃蟹放進了老魏給拿過來的碗筷裡:“吃,我跟你說,咱家魏月屬豬的,就愛吃螃蟹,你得搶,要不一會兒都進她那狗肚子了。”
魏月不敢跟樑雅犟嘴,把勁兒用在了老魏身上:“爸,程橙也空手來的,你咋不問問她拿啥了?”
“你有病吧?”
老魏差點沒給魏月一巴掌,你是親閨女,怎麼逗都沒事,老公公哪有和兒媳婦逗悶子的?
程橙這才反應過來,一低頭:“其實我有。”
魏翔脫完衣服直接嚇了一跳,他在後邊就看見程橙低頭瞧自己肚子,趕緊過去問了一句:“有了?”
等靠近,這纔看見程橙打自己手腕上摘下一個通體碧玉飄着碎花的手鐲。那一刻,程橙已經滿臉緋紅,伸手輕打着魏翔的小臂,話都說不出來……
魏翔見狀將鐲子給程橙帶了回去:“弄反了吧?老婆婆給兒媳婦手鐲,是爲了把你套牢在老魏家,沒有反着送的。”他跟褲子口袋裡一套,一張銀行卡掏了出來:“爸、媽,這段日子我實在太忙了,沒顧上家裡,這兒呢,有十萬塊錢,今天過完三十,明天你們倆直飛海邊的機票我都定好了,趁着春節長假你們老兩口好好出去散散心。”
樑雅見狀一把握住了程橙的手:“那我得帶兒媳婦去。”
魏翔立即點頭:“沒問題,回頭我讓人多定一張機票。”
魏月佯怒道:“合着就我是多餘的唄?”
魏翔毫不相讓:“你呀,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啦。”
魏月張開嘴和要咬人一樣在示威:“你等宋祥春回來了的。”
“回來他能怎地,你們兩口子綁一塊該辦你還辦你,是不是不服?你要是不服,一會麻將桌支上,咱試吧試吧。”
“行啊!”
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