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矇矇亮的時候,陳立安就起來了,今天要趕去巴黎,還要去上海轉機,麻煩得很。
南京的國際機場還在建設呢,現在只能去上海轉機才行。
不過南京到上海的距離也不遠,倒也沒有那麼麻煩。
陳立安從牀上爬起來,正在衛生間裡面刷牙,就聽到有人敲門。
這麼早應該李大白,陳立安倒是意外李大白這一次起得挺早,不過當他開門之後才發現是富田靖子站在外面。
陳立安看着元氣滿滿的富田靖子,擦了一下嘴角的牙膏沫子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富田靖子誒了一聲,歪着頭看着陳立安說道:“你忘了嗎?昨天晚上約好了,我來送你啊。”
“抱歉,抱歉。”陳立安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立馬讓出位置說道:“昨晚睡得不好,忘記了。”
富田靖子甜甜的笑了一下,然後探着身子走了進來,心裡對陳立安的房間還挺好奇的,當她看到陳立安掛在衣櫃裡的衣服,就主動走過去,轉頭對陳立安說道:“我幫伱收拾行李吧,就像金花給岡川疊衣服一樣。”
“好,那就麻煩你了。”陳立安沒有拒絕,富田靖子這是拿自己練手找人物狀態呢。
陳立安繼續去洗漱了,正在洗臉的時候就聽到外面傳來李大白的聲音。
“富田小姐,你怎麼在這?你昨晚不會”
聽到李大白的話,陳立安雖然知道富田靖子聽不懂,但是還是走出來打斷她的話說道:“富田靖子過來送我,提前體驗一下人物狀態,不要大驚小怪的。”
“知道了,陳老師,不過讓她幫你收拾行李不太好吧?”李大白感覺自己的活被搶了。
陳立安手裡拿着毛巾擦了擦臉,看着把衣服疊的整整齊齊的富田靖子,朝着李大白努了努嘴說道:“學着點,看看人家怎麼疊衣服的,再看看你,蠢死算了。”
“我纔剛剛二十歲”李大白小聲地抗議。
“年紀小就要去學啊。”陳立安抓着李大白的肩膀把他推到富田靖子面前說道:“好好看好好學,等我從巴黎回來,檢查你的學習成果。”
“這次真不要我跟着啊?”李大白扭頭看着陳立安問道。
陳立安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你把廣告素材帶回去,找上次那家廣告公司做後期,然後送到央視把原來的廣告替換下來,然後直接飛黃山就行了。”
“好的,保證完成任務!”
十多分鐘後,陳立安看着箱子裡碼放的整整齊齊的衣服,忍不住點頭,日本女人這方面的技能的確很厲害啊。
怎麼總是會想到家政婦呢.還挺懷念那些老師的,她們現在這會還都是小姑娘呢吧。
酒店門口李大白看着富田靖子和陳立安手挽着手一起上了出租車,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自己這個助理就這麼被老闆拋下了。
南京機場的門口,陳立安把箱子從後備箱拎下來,看着富田靖子說道:“靖子,我走了,你在黃山等我回來。”
富田靖子看着陳立安眼睛眨了一下,然後眼眶微微翻紅,輕輕地點了頭。
小姑娘還挺入戲,陳立安也配合地走過去輕輕抱住她,揉了揉她的頭,然後拎起箱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劇本里的岡川就是這樣走的,讓富田靖子好好體會一下吧。
富田靖子看着陳立安大步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往前跟了兩步,最後站在原地默默體會了好久。
一直在路邊等着返程的司機大哥,看着富田靖子這個樣子,忍不住說道:“小姑娘唉,人家都走的嘞,頭都沒回,一看就是不喜歡你,回去吃碗麪好好睡一覺,忘掉算了。”
司機大哥的話讓富田靖子回過神,不過她沒聽懂,只是微微一笑衝着司機大哥鞠了一躬,然後就拉開車門上車了。
司機大哥忍不住嘀咕道:“還怪有禮貌的。”
經過麻煩的轉機和漫長的飛行,十幾個小時後陳立安終於在巴黎落地了。
下了飛機之後,陳立安就立刻趕往戛納了,現在已經是巴黎的中午了,等自己到了戛納簡單地收拾一下,正好參加晚上的閉幕式。
幾個小時後,陳立安換好西裝,看着鏡子裡有些疲倦的自己,感覺提前進入狀態了。
晚上的頒獎禮落選之後,這個表情就很合適。
龔莉此時也換好衣服了,看着陳立安挺拔的背影說道:“這次回國有沒有聽到什麼消息?”
“哪方面?”陳立安轉過身問道。
龔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襬說道:“當然是電影的事情,國內的媒體沒有跟着一起罵嗎?”
陳立安點頭道:“有,但是很少,不過圈子裡不少人都在罵,我接到李珂吉老師的電話了,他說戲劇界不少人聽說了風月的故事後,都跟着罵呢。”
龔莉微微愣了一下,奇怪地說道:“他們罵什麼啊。”
陳立安聳了一下肩膀說道:“誰知道,估計是戲劇界的那些泰斗們看不上風月的故事,小白臉勾引女人的橋段在他們看來一點文學性都沒有。”
龔莉忍不住笑了一下,白了陳立安一眼說道:“不是還有大小姐勾引下人,下人強暴大小姐嗎。”
“所以咯,人家看不上不是很正常。”陳立安覺得這裡面其實是有不少誤會的,最起碼沒有他們想的那麼糟糕。
只可惜他們看不到原片,這個誤會只能繼續誤會了。
想到這,陳立安忽然想起電影原著作者葉昭言在報紙上的評論,說十分感謝程導沒有在電影裡給自己署名,還罵風月是一部爛片。
嘖嘖,這部電影真的是命運多舛啊,最後還不能在國內上映,看不到原片的觀衆估計也只能相信報紙上的一面之詞了。
程導的房間裡,他掛了電話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自己拍個電影怎麼就出這麼多事呢,現在連上映都成問題了。
都沒機會向觀衆證明自己,審覈誤我啊!
如果晚上能夠爆個冷或許事情還有轉機,只是會有這種可能嗎?
程導忍不住幻想了一下,良久之後才被敲門聲驚醒。
站在門外的是陳立安他們,幾人現在都沒有了開幕式時的熱情,之前的首映就像是病危通知書,現在終於要拔管了。
大家心裡都是有些失落的,跟着程導忙活了那麼久,就想刷個獎呢,現在只能成爲陪跑了。
很快房門就被打開了,程導精神抖擻鬥志盎然地從裡面走了出來,似乎很有信心的樣子。
陳立安最佩服程導的就是這一點,是真能撐啊,都這樣了還能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人都到齊了之後,幾人就一起下樓了,在酒店樓下,陳立安在大廳裡看到了蘇菲瑪索,和龔莉說了一聲後就過去了。
張國容看着陳立安的背影,忍不住把自己的墨鏡往下扯了扯,扭頭看着龔莉問道:“你都這樣了,他還不打算收心?”
龔莉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被衣服遮擋住的肚子,看着張國容說道:“哥哥,我要是個陳立安在一起了,你會祝福嗎?”
“會吧.不過我會先打陳立安一頓!”張國容把墨鏡推上去,看着陳立安的背影說道:“只不過我看他就沒想過結婚。”
龔莉笑了一聲說道:“其實我也沒想過。”
張國容愣了一下,扭頭看向龔莉,卻發現她已經追上程導他們了。張國容站在原地忍不住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眉毛,感覺好像今天才認識龔莉一樣。
另一邊的陳立安看着把自己叫過來的蘇菲瑪索問道:“把我叫過來什麼事情?”
蘇菲瑪索扭頭看了一下週圍,才拉着陳立安的手小聲地說道:“風月所有的獎項都落選了。”
陳立安愣了一下,看着蘇菲瑪索小聲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評審團都不保密的嗎?”
“當然保密,不過風月沒獲獎的事情也不值得保密,我打聽一下就問到了。”蘇菲瑪索拽着陳立安的手說道:“晚上的閉幕式,估計不會太順利,你別被影響力。”
陳立安笑了一下說道:“我心裡有數,你放心吧。”
“嗯,那你閉幕式結束之後等我。”
“好。”
晚上的閉幕式是整個電影節最熱鬧的時候了,閉幕的同時也是頒獎典禮,重頭戲全在今晚呢。
閉幕式的紅毯環節,比開幕式要隆重的多,就連記者都翻了好幾倍,紅毯周圍密密麻麻圍的全是人。
陳立安他們剛下車就瞬間被閃光燈給淹沒了,刺眼的閃光燈不停閃爍就像沒斷過一下,陳立安感覺自己的眼睛都快瞎了。
扭頭看了一眼龔莉和張國容發現他們一臉的淡定,絲毫不受閃光燈的影響,這是都練出來了啊。
程導也好像習慣了這樣的場面,眼睛微微一眯很快就是適應了。
這一次的紅毯就沒有之前那次那麼順利了,在無數的提問和閃光燈下,程導撐着僵硬的笑容終於來到了紅毯的盡頭,只不過電影節的主持人似乎沒有輕易放過他的打算。
主持人攔住想要進入會場的程導,禮貌又客氣地問道:“程導這幾天風月的負面評價很多,你對於獲獎有信心嗎?”
有個錘子!程導手裡要是有錘子,絕對一榔頭敲死這個主持人。
不過程導是文化人,還是保持着風度說道:“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始終認爲風月是一部非常優秀的電影,至於獲獎這要看評審團。”
“那你覺得那些批評都是惡意的嗎?”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這是他們的自由!”
程導的耐心快要耗完了,說完這一句就不給主持人繼續說話的機會,直接朝着會場裡走去。
陳立安他們對視了一眼也都跟了上去,幸好是電影節的主持人發問,心裡還算有分寸,要是那些想要博噱頭的記者,估計什麼難聽的話都問的出來,到時候程導估計就真的破防了。
閉幕式很快就開始了,最開始揭曉的獎項都是小獎,會場裡的人都不是很在意,不過程導卻有點緊張,特別是在天主教人道精神獎和技術大獎的時候,格外希望能夠聽到風月這個單詞。
金棕櫚和評審團大獎是沒希望了,如果能拿個小獎的話,倒也能有些安慰,最起碼能堵住一些人的嘴。
只可惜這兩個小獎項都和風月沒有關係,程導微微坐起的身子佝僂了一些,隨後又把希望寄託在演員獎項上。
如果能拿下一個演員獎也算是一個安慰了,實在不行給個評委團特別獎也行啊。
千萬千萬不要全部落空!程導在心裡默默祈禱。
很快就輪到了最佳女演員獎的頒獎了,比起程導的緊張,龔莉似乎沒那麼在意了,表情極其淡定地看着臺上的嘉賓故意賣關子。
陳立安扭頭看了一眼淡定地龔莉,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死死抓住的手,然後輕輕反握住龔莉的手,給她一些安慰。
臺上的開獎嘉賓磨磨蹭蹭說了好久之後,終於說出了最佳女主角的獲得者。
“本次最佳女演員獎的獲得者是《秘密與謊言》布倫達·布萊森!”
答案揭曉的那一刻,陳立安感覺龔莉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眼睛裡閃過一絲的失落,不過很快就釋然了,早就有心理準備了,現在也就沒有那麼失落了。
不過程導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可能真的要光頭回家了。
最佳男演員估計也沒有希望了,程導靠在椅背上徹底放棄了奢望,只等着頒獎結束然後立刻回國。
他現在急需安慰!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陳立安的出現,這次的戛納失利後,程導就飛去加拿大求婚結婚去了。
可惜陳立安來了,程導只能回京城找倪大姐求抱抱了。
接下來的幾個重頭獎項全都和風月毫無關係,唯一的關聯就是陪跑了,做了別人的綠葉。
陳立安看着程導不再挺拔的身姿,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總感覺有點對不起他,回頭頒獎結束送程導一個帽子吧,省得被人說來戛納被剃了光頭。
閉幕式結束之後,程導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兩分鐘才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轉身出去,陳立安幾人這纔跟着一起出去了。
在走出會場的時候,陳立安聽到程導無奈地嘆息,忍不住對龔莉小聲地說道:“你說程導這次回國會不會躲在家裡不出門?”
龔莉掩着嘴輕聲說道:“我感覺他不會回國,估計會出國避避風頭,或者直接去香江準備電影上映的事情。”
陳立安想了一下,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瞄了一眼龔莉的肚子說道:“電影要是在香江上映。做宣傳你就別去了,好好在新加坡養胎。”
龔莉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心裡有數。”
“你說我給程導送禮物安慰一下怎麼樣?”陳立安忽然看着龔莉問道。
龔莉無所謂地說道:“隨便你,不過他的性格不會記你的好,反而會覺得難堪。”
“哦那我也送!”
夜晚,陳立安剛送龔莉回去準備去找蘇菲瑪索,就看見程導一個人朝着海邊走去。
晚上的海風還有些涼意,陳立安看着程導的背影,感覺他好慘,明天一定不能忘,要給程導送個帽子。
用帽子遮一遮自己,回國的時候也不會被記者抓住給他難堪啊。
陳立安忍不住嘖了一聲,感覺自己真是太體貼了,然後邁着輕快的步伐朝着蘇菲瑪索的公寓走去。
不知道今晚蘇菲瑪索會準備什麼小節目,是變態女教師還是嬌弱的小白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