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京城悶熱的就像是大蒸籠,陽光毒辣的像是要把烤焦,再撒點孜然就可以去東皇城根大市場假裝羊肉串賣出去了。
陳立安擦着額頭上的汗,把手裡的籃球丟在地上,實在不想動了。
上學就好好上學,幹嘛非要跑來打籃球體驗青春熱血呢,陳立安感覺自己一定是昨天畫畫畫魔障了。
“喏。”一瓶水遞到陳立安的面前,金俏俏主動坐到陳立安旁邊說道:“那個.上次在片場我不是”
陳立安壓根沒聽到金俏俏說什麼,接過水就迫不及待的擰開澆在自己的頭上,冰涼的水花頓時將頭髮打溼,濺的到處都是。
金俏俏看着自己被濺溼的裙子,默默地往旁邊移了移,嘴裡道歉的話也收回去了。
被冰水降溫之後,陳立安才感覺自己回了魂,扭頭看着金俏俏說道:“謝謝你的水,上次的事情也沒什麼,不用這麼在意。”
“哦”金俏俏看着上衣溼透的陳立安,目光頓時移不開了,給我看肌肉的就是好人!
籃球場周圍同樣把目光落在陳立安身上的不在少數,大多都是慕名而來的姑娘,還有少數的男同學
溼漉漉的T恤穿在身上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卻起到了很好的降溫效果,陳立安也就放棄了繼續發福利的打算,猛灌了一口水後,從地上爬起來又跑上球場。
有的時候男人就是喜歡這種被圍觀的感覺,甭管大多歲數,只要旁邊有異性,總會忍不住騷包起來。
哪怕是後世公園裡諸神的清晨,那些走路顫顫巍巍,但是上了單槓龍精虎猛的老大爺,也會忍不住在大媽們欣賞的目光中,多轉幾個圈。
球場上的陳立安像個和下屬打球的老領導一樣,周圍的隊友總是會在拿到球的時候傳給他,就連對手的防守都不敢靠得太近。
放水放的太嚴重了,陳立安的體驗感極好,這一會都進了四個三分了。
球場上除了陳立安之外的同學,對這位年紀輕輕就功成名就的同學感觀很複雜,從心底都沒把陳立安當成同學,也很難把他當成同學。
在滿是大海的球場上,陳立安輕鬆把對面打爆了之後,忽然覺得沒什麼意思,一點對抗和碰撞都沒有,還不如自己一個投籃呢。
玩了一會,失去了興趣的陳立安拽起T恤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幾個球友說道:“你們玩吧,我休息一會。”
等陳立安下場換人上場之後,原本鬆散無趣的比賽立馬變得精彩了,看的陳立安一陣無語。
“是不是覺得挺沒意思的?”
徐婧蕾的聲音忽然在陳立安身後響起,陳立安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徐婧蕾坐到陳立安旁邊說道:“那是因爲你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面對伱他們放不開,心裡怵着呢。”
“還不熟悉而已。”陳立安淡淡地說了一句,沒把事情想的那麼複雜,都是年輕人玩幾次就好了。
徐婧蕾笑了笑沒說話,然後瞥了一眼一米開外的金俏俏,對陳立安說道:“你們班的女同學都很矜持。”
矜持?
陳立安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班聚在一起的幾個女生,然後自嘲地說道:“我又不是金子做的,沒有那麼吸引人。”
“你可比金子要有吸引力,等你再上幾天課就明白了,這個學校和普通院校可不一樣啊。”徐婧蕾感慨了一句,然後主動邀約道:“晚上有時間嗎?”
正在喝水的陳立安聞言擡頭看了徐婧蕾一眼說道:“今天約了人。”
徐婧蕾眉頭忍不住微微皺了一下,然後有些失落地說道:“我還想請你看電影呢,明天就下映了。”
“什麼電影?”陳立安好奇地問了一句。
“獅子王。”
“看過了,哪天請你看光碟吧。”
“真的嗎?”
“嗯。”
陳立安主要是想試試自家生產的VCD,帶回來的樣品他還沒試過呢。
坐在球場邊和徐婧蕾聊了一會,陳立安就收拾東西走了,頓時讓球場周圍一直偷偷圍觀的姑娘們,一陣失望。
還沒看夠呢,T恤還沒脫呢,怎麼就走了啊。
不過這些姑娘還沒那麼大膽,不會像徐婧蕾那樣主動接近陳立安,都處於觀望模式呢,估計過幾天就會忍不住來搭訕了。
陳立安現在在北電還真是香餑餑一個,主要是大一一年營造出的神秘感太勾人了,誰會不好奇呢。
原本和陳立安有過幾面之緣的蔣晴晴和陳子涵就因爲猶豫,眼睜睜看着陳立安消失在球場了。
“早知道就上去打招呼了,剛剛上課的時候他還和我們打招呼呢。”陳子涵有些懊惱地說道。
蔣晴晴看着陳子涵一副不值錢的樣子,忍不住調笑道:“這麼快就淪陷了啊?”
“我哪有!”陳子涵矢口否認,然後在蔣晴晴的腰上撓了一下說道:“你才淪陷了,今天上課的時候你偷看他十幾次!”
蔣晴晴臉一紅,沒想到自己的小動作都被好閨蜜發現了,頓時惱羞成怒的和陳子涵打鬧起來。
坐在遠處的徐婧蕾看着這些還在玩矜持的學妹,忍不住撇了一下嘴角,一羣小趴菜,沒一個能打的!
真想和陳立安的緋聞女友們過過招啊,那纔是真正的刺激戰場!
徐婧蕾此時鬥志昂揚,已經開始琢磨下次去陳立安家裡看獅子王,自己要不要打直球了。
從學校出來的陳立安沒着急回去搬家,等幾天再搬也不遲,現在還是先把正事給忙完再說。
前幾天楊館長問自己要不要轉學的事情,自己還沒給回覆呢,不能總拖着,太不禮貌。
前門大街一家羊蠍子館子裡,陳立安給楊館長倒了一杯二鍋頭說道:“楊老師,你上次和我說的事情,我仔細考慮了兩天,還是沒辦法答應轉學。”
楊館長忍不住着急地問道:“你就不心動?不再考慮考慮?”
“不了,我在北電挺好的。”陳立安搖了搖頭說道:“不過以後要是考研究生的話,我肯定第一個選擇央美!”
看到陳立安這麼堅決,楊館長有些可惜地說道:“唉就知道你不會答應,不過咱們說好了,從北電畢業了,研究生必須在央美!”
陳立安沒注意到楊館長話裡的小陷阱,直接點頭說道:“放心吧,研究生肯定去央美!”
“好,那我可等着了啊。”楊館長立馬舉起杯子和陳立安碰了一下。
陳立安:“???”怎麼感覺哪裡不對勁呢?算了,喝酒喝酒!
兩人喝了幾杯後,話匣子也打開了,聊起了陳立安之前接受採訪任務的事情。
“這件事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楊館長喝了一口酒,有些頹然地說道:“藝術是一門語言,但是在國內已經快要滅絕了,無論你做的多好,上面都有兩座大山壓着。”
陳立安放下杯子,手裡的筷子在翻滾的紅湯中攪了一下說道:“不同地方的語言都不一樣,就像美食一樣,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地方菜,有的人覺得那是兩座大山,但是爲什麼不在山上種滿花,讓它變成藝術呢。”
陳立安明白楊館長說的兩座大山是什麼,一個是傳統文化,一個是宣傳體系。
當代藝術在國內的發展最大的阻力就是這兩個,這也是很多當代藝術家選擇在國外發展的原因。
但是陳立安在威尼斯和克萊爾探討了那麼多之後,也漸漸想明白一點,藝術首先是民族的,然後纔是世界的。
國內的現代藝術總是想着拋開民族的,直接成爲國際的,自然會被兩座山死死的壓住。
西方的現代藝術批判都會先批判自己,就像克萊爾對當代藝術的批判一樣,想要去找回傳統的民族的,但是國內卻總是一味吸收西方的,拋棄自己的東西。
楊館長聽着陳立安的話,怔了一會才舉起杯子對陳立安說道:“還是年輕人有理想有朝氣,我不行咯,老了,不說了,喝酒。”
陳立安舉起杯子和楊館長碰了一下,一口喝完才說道:“我沒你想的那麼有朝氣,只是忽然明白一個道理,任何人任何事都需要一個錨點來支撐,國內的現代藝術也不能丟了自己錨,去撿別人的。”
丟了自己的錨楊館長其實很想對陳立安說,不是我們想丟啊,是實在找不到那個錨在哪裡,它好像被人藏起來了。
被某些人握在手裡,把錨變成了拿不起來的山。
不過這些話楊館長不會說出來,他不想打擊陳立安對藝術的美好期盼和嚮往,只是和他喝着酒鼓勵着他。
晚餐結束的很潦草,楊館長吃到一半就被叫回家了,中年老男人的婚後生活真悲慘,接老婆電話都唯唯諾諾的,好像他老婆坐在他對面能看到他一樣。
陳立安心裡格外同情老楊同志,同時暗下決心這輩子打死不結婚,除非除非遇到個女妖精把他這個唐長老給降服了。
楊館長走了之後,陳立安原本還打算繼續啃幾塊羊蠍子呢,王妃的電話就一直不停的打過來。
陳立安也沒了繼續吃的心思,直接接起電話還沒開口呢,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王妃生氣的聲音。
“陳立安!你爲什麼不接我電話?”
“你是不是想吃幹抹淨和我劃清界限?”
“你還是不是男人,不就那天呲你幾句嗎,至於這麼記仇嗎?”
陳立安聽着王妃發火都好聽的聲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還是沒有說話。
王妃罵了半天見陳立安一點反應都沒有,頓時生氣地喊道:“陳立安!說話!”
聽到王妃有些氣急敗壞,陳立安才放下酒杯,淡淡地說道:“我喝酒了,在前門大街**號,你有時間能來接我一趟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小會,才傳來王妃不爭氣的聲音,“我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之後,陳立安淡定地夾了一塊羊蠍子,繼續吃了起來。
大家都是朋友,不能因爲你是天后就可以隨意發脾氣,陳立安纔不會委屈自己呢。
過了一會一臉黑色的大奔,就停在了飯館門口,王妃坐在車裡剛準備給陳立安打電話,就看見他慢悠悠的從裡面走出來,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王妃看着陳立安有些微紅的臉頰,本來想說他幾句的,但還是忍住了,直接發動車子離開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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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安沒問王妃要去哪裡,也懶得問,寂寞的夜去哪裡不一樣呢。
飛速行駛的車裡,陳立安點了一根菸,像是在思考着什麼,王妃扭頭看了他好幾次,終於忍不住停在路邊開口道:“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冷淡?你對王祖嫺的溫柔去哪了?”
陳立安扭頭看了王妃一眼說道:“你想多了,我在想事情而已。”
“那你昨天爲什麼掛我的電話?今天還掛了好幾次?”王妃氣呼呼地問道。
陳立安把菸頭丟出窗外說道:“昨晚在畫畫,今天在上課,你的電話太不湊巧了。”
聽到陳立安的解釋,王妃沒有懷疑,只是抿了一下嘴脣,不知道是在氣自己運氣不好,還是覺得自己沒有想象的那麼重要。
“現在明白朋友不好做了吧。”陳立安看着王妃說道:“朋友不會像愛人那樣無條件的包容你,會有自己的生活會有自己的情緒和脾氣,所以你還要做我的好朋友嗎?”
王妃聽着陳立安的話,忍不住轉過頭罵道:“你他媽在半島的時候怎麼不說這個話!現在說不覺得有點晚了嗎!”
“嗯誰讓你勾引我的,我這個人沒定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