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悽迷,淡薄的雲霧在半空中飄蕩,說不出的蕭瑟。
馬車自王宮的方位徐徐駛來,車輪、馬蹄與地面交織,發出的聲音寂寥且單調,伴隨着陣陣煙塵,最終停靠在了一座府邸門前,隨着兩側護衛的秦軍黑甲精銳圍靠上來,趙嘉帶着大司命緩緩走下了馬車。
他風采依舊,俊美的面容帶着一抹溫和的微笑,舉止優雅且從容,有着一份淡定自若的氣場。
跟在其身後的大司命嘴脣微微紅腫,原本一絲不苟的髮鬢,此刻凌亂了幾分,那雙冷豔的眸子幽幽的盯着身前之人,像極了一個被欺負的小娘子,只能無聲的表達自己的控訴。
除此之外,她確實拿趙嘉沒什麼好辦法。
趙嘉在外人面前依舊維繫着自己的人設,溫和的雙目環顧四周的黑甲秦軍,頷首示意:“辛苦諸位了,待嘉求娶了韓國公主,必定請諸位喝一杯。”
“此乃吾等職責所在,長信侯客氣了。”
爲首的將領聞言,頓時抱拳應道,聲音鏗鏘有力。
士爲知己者死。
這句話從來不只是說說而已,尤其是這個年代。
頓了頓。
一個男人若是失去了慾望,那自然也就沒有所謂的野心與前進的動力。
“再等幾日,待我與姬無夜將此事敲定下來再說。”
想要覬覦這個天下,要麼有着絕對鎮壓一切的實力,如嬴政一般,大軍碾壓一切,以霸道之資橫掃一切不服,要麼走仁君的路線,未來招攬六國勢力,藉此得到這個天下。
趙嘉打量了一下胡夫人,發現穿着喪服的她比起常服多了些許柔弱之感,長髮盤卷,以一道帶着百花的擺佈束縛,裸露出小巧且精緻的耳朵,脖頸和肩膀微微露出,顯出她的美好曲線,尤其是身前鼓鼓,哪怕是麻布喪服都難以遮掩。
何況胡夫人長得也不錯……俏寡婦,哪個男人不愛?
有句話怎麼說的。
大司命自然也看到了胡夫人,冷豔的眸子閃過一抹譏諷,掃了一眼趙嘉,輕聲的說道:“這位胡夫人年紀輕輕便沒了丈夫,成了俏寡婦,當真是我見猶憐,公子要不要進去安慰一番?”
趙嘉掃了一眼棺槨,實話時說道。
可他不一樣。
對於他而言,拿捏住胡夫人很容易,只需要通過弄玉這條線,難的是如何通過胡夫人拿捏住胡美人,這對能夠從百越火雨山莊逃出來的姐妹花,可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趙嘉沉吟了少許,給出了一個騙小孩的解釋。
對方應該不會欺負她一個婦道人家。
“夫人覺得,以我的身份有必要欺騙夫人嗎?”
“你…你騙我!”
趙嘉訴說的真相對於胡夫人而言無疑極爲殘酷。
胡夫人本能的想要反抗,可身爲弱女子的她又如何能抵擋得住趙嘉,這廝可是連大司命都敢欺負的是主,又何況是胡夫人這樣的小女人,別說反抗,就連從趙嘉懷抱中掙扎出來都做不到,只能任由對方施爲。
“看着我做什麼,剛纔沒看夠嗎?”
趙嘉面色正了正,緩緩說道:“你等隨我入韓,一路奔波,護我周全,此間辛苦嘉皆銘記於心,待返回秦國,嘉必定爲諸位請功!”
他看着懷中的胡夫人,繼續說道:“至於爲何告訴夫人這些,自然是因爲夫人有權力得知當年的真相。”
殺了人家丈夫,偷了人家的財富,如今還要霸佔對方的妻子,甚至還有這座府邸。
胡夫人那雙以往溫婉嫺靜的眸子哪裡還有一絲堅強,伸手攥緊了趙嘉的衣服,怒斥道。
大司命撇了撇嘴,沒有追問,對方既然不想說,她不問就是了,沉默了少許,她開口說道:“我何時幫你送信。”
若是簡單,胡美人又如何能在王宮之中殺出重圍!
胡夫人眨了眨眼眸,顯然她有些聽不懂趙嘉的話,更不明白對方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她細眉微簇,輕聲喝斥:“公子若不是來拜祭夫君,還請離開!”
趙嘉看着胡夫人警惕的小表情,微微一笑,轉頭看向了棺槨,輕聲說道。
一想到剛纔馬車上發生的事情,她的火氣就蹭蹭的上漲。
得不到的永遠在躁動,同理,別人的媳婦亦是如此。
“有道理,她既已經成了寡婦,豈能再守活寡。”
想要俏一身孝?
莫非劉意的死也與對方有關係?
一時間,胡夫人的腦海之中想了許多。
她看着這一幕,許久,才擠出兩個字:“無恥!”
趙嘉摟着柔弱無骨的胡夫人,眼中透着一抹憐憫,緩緩的說道。
趙嘉自然不知道大司命的想法,其實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意,因爲他很清楚自己在大司命心目中的形象不怎麼樣,對方知道他太多的私事,甚至偶爾還會聽他的牆角,面對大司命,他再如何僞裝也沒用。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掌權者,他們比一般人更懂人心,且更擅長利用。
“哭吧,將一切都哭出來。”
“剛剛得罪了你,我以後的安全或許得靠他們了。”
至於什麼卑鄙脅迫……趙嘉可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
趙嘉卻並未給胡夫人多少胡思亂想的時間,他繼續說道:“夫人或許還不知道,當年指使斷髮三狼劫掠火雨山莊的人便是劉意,甚至就連李開的死也與他有關係。”
一個貼身秘書,你根本瞞不了她什麼東西,倒不如坦坦蕩蕩。
他們齊齊對着趙嘉抱拳一禮。
我只是想維繫我的人設與風評……趙嘉自然不會與大司命解釋這些,畢竟大司命與陰陽家都不需要所謂的風評。
胡夫人無聲的哭泣了一會兒,她不再是曾經的少女,如今的她足夠堅韌,只是片刻,便穩住了近乎崩潰的情緒,忍住心中的悲傷,雙目通紅的看着趙嘉,質問道:“公子爲何要與我說這些,還有劉意的死是否也與公子有關係。”
趙嘉淡淡的說道,並無拜祭的想法,畢竟劉意本就是因爲他的命令而死,換句話說,他纔是殺死劉意的真正凶手。
這話無疑有些輕浮,令得胡夫人美目瞬間警惕了,她本以爲趙嘉是來拜祭劉意的,可此刻對方的注意力顯然放在了她的身上,對於躺在棺槨之中的劉意沒有一絲一毫的尊重。
胡夫人張了張嘴吧,這一刻卻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有的只是無盡的淚水自眼角滑落,有委屈、有心酸、有怨恨……她也曾經懷疑過當年的事情,可她一個女子,又如何去調查曾經的一切。
趙嘉倒是很體貼的伸手摟住了她的腰肢,扶住了她。
這段時日,趙嘉一直居住府上,二人也接觸過幾次,她對趙嘉的感官還是不錯的,覺得對方是一個溫文爾雅的貴公子。
在這個年代,一個女人若是沒了丈夫,那就等於失去了可以依賴的一切。,
若非胡夫人還有一個在王宮內受寵的妹妹胡美人,迎接的她的或許就是無盡的麻煩,畢竟劉意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自身更是貪污了不知道多少,對於別人而言,這就是一塊無主的肥肉,誰都想咬上一口。
趙嘉要走路的與劉邦類似,不過他想幹的更加徹底一切。
蒲團之上,跪着一個身着喪服的窈窕身影,她正在焚燒紙錢。
趙嘉也沒有繼續說些什麼,帶着大司命向着府邸內走去。
“劉意嗎?夫人與他有多少感情,又知道他多少事情?”
二人走在寬敞的小道上,大司命忍不住看了一眼面帶微笑的趙嘉,或許外面的那些秦軍士卒永遠想不到,這張人畜無害的面容之下究竟隱藏着怎樣的真實面容,與他對比,外面的那些人簡直單純的像個小孩子,三言兩語就對其感恩戴德。
他腦海之中莫名浮現出這句話,嘴上卻是關懷道:“幾日不見,夫人憔悴了不少。”
大司命不由得發出一聲冷笑,她感覺趙國的人眼睛都瞎了。
本以爲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可如今,卻再次被趙嘉掀開了傷疤,將一切又暴露了出來。
“恩?”
大司命冷笑了一聲,目光看向了前方,淡淡的說道:“只是有些好奇,你爲何對那些士卒如此禮遇,莫非想將他們收爲己用?以你的身份,秦國不可能將軍權交到伱手上,你的打算註定徒勞。”
大司命美目震驚的盯着趙嘉,顯然沒想到趙嘉能說出這般無恥的話語,還不待她說些什麼,只見趙嘉這廝已經邁步向着胡夫人走去。
趙嘉自然察覺到大司命的目光,敏銳的捕捉了過去,似笑非笑的詢問道。
這不由得令她心裡一緊,微微握緊秀拳,抿了抿嘴脣,柔聲的提醒道:“公子未免有些失禮了。”
殺人兇手拜祭死人?
這未免有些荒謬,趙嘉對於劉意可沒什麼好感,一個爛人罷了。
“他不是死在我手上。”
說話間,他擡手擦了擦胡夫人的眼角,動作溫柔。
趙嘉目露思索,片刻之後,給出了回答,同時他的目光看向了遠處的靈堂,原本府邸的正殿已經被佈置成了靈堂,兩側掛上了白布,正中央的位置擺放着一個上好的棺槨,其內燈火通明。
她之前便打算看這場大戲,爲此幫趙嘉幹了那麼多的髒活,只是她沒想到,趙嘉竟然將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趙嘉點了點頭,認可了大司命的說法。
胡夫人看着大放厥詞的趙嘉,一時間有些震驚,實在不明白對方爲何突然來此發作,平日裡,對方與劉意的關係可不錯,甚至經常結伴而行,怎麼突然如此。
聞言。
“噓。”
“拜祭他?我若拜他,他可受不住。”
爲首的將領與四周護衛的黑甲士卒盡皆動容,他們也是人,也有感情,被人禮遇,豈能沒有感覺。
他平淡的話語聲,卻猶如一道驚雷劈在了胡夫人的腦袋上,令她整個人都呆愣住了,旋即身體一軟,近乎被抽空了力氣,難以置信的盯着趙嘉。
換句話說。
府內很安靜。
她這些年一直覺得自己對不起劉意,哪怕得知了自己的女兒被對方丟棄,她也並未與對方徹底撕破臉,可她萬萬沒想到,劉意竟然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兇手,更是導致當年悲劇的策劃者,這讓她如何能接受。
趙嘉抱着胡夫人,輕聲安撫道。
趙嘉擡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脣上,微微搖頭,隨後邁步走入靈堂之中,向着跪在地上的胡夫人走去,對方此刻正靜靜的燒着紙錢,原本柔美秀麗的面容如今也多了一抹愁容與悲傷,她雖然與劉意感情不佳,甚至二人彼此相互厭惡,但對方終究是她的丈夫。
這或許是每個男人的劣根,同樣也是一個優點,自古以來,男人爭權奪利、戰場廝殺,爲的不就是這些嗎?
慾望永遠是催動男人進步的源泉。
德行端謹?
感受到對方的肆無忌憚,胡夫人不經羞惱的說道:“公子身爲趙國大公子,難道不知道廉恥二字嗎?”
趙嘉在這方面還是頗爲坦率的,畢竟大司命受制於焱妃,有這層關係,大司命就跳不出他的手掌心。
胡夫人?
趙嘉輕而易舉的認出了對方,畢竟左司馬劉意並無後代,也無什麼親屬,整個府邸唯一能爲他燒紙錢的人便是胡夫人。
隨着趙嘉的靠近,胡夫人自然也察覺到了,悲傷的眼眸頓時多了幾分警惕,待看到來人是趙嘉之後,眼中的警惕才稍減幾分,起身相迎:“妾身見過公子。”
此刻左司馬劉意的府邸已經掛上了白布,就連大門口的位置,也掛上了兩盞白色的燈籠,代表着此間主人逝世。
守在靈堂外的兩名侍女看到趙嘉的瞬間,連忙行禮:“公子。”
纖細的腰肢,美好的曲線,令得那份內斂的柔美越發的細膩,宛如一杯醇香的酒,越品越有韻味。
“羞恥?夫人如今已無夫君,我又對夫人美貌傾心不已,不知夫人今宵願與我同席共枕否?”
趙嘉手臂微微用力,便已經將胡夫人抱入懷中,理直氣壯的說道,如今府邸內盡是秦兵與羅網的人,這座府邸只需他一句話,便可改換門庭,行事自然無需顧忌什麼。
何況霸佔一個俏寡婦,又算得了什麼事情。
他趙某人最近壓力有點大,也想放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