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華庸望了餘靛荷一眼,見餘靛荷面色陰沉,悶悶不樂,擔心再討論自殺這個問題,會令餘靛荷厭世,搞得不好又會引起餘靛荷做傻事,於是馬上轉移話題道:“田福,我們不談這個自殺問題了,還是談回先前那個問題吧!我覺得,剛纔餘靛荷提出的,製造一些用眼光或念力控制的鍵盤,給長壽嬰們在15歲前使用,這個提議很好!”劉華庸說完後,對劉麗和斯田福使了一個眼色。
劉麗頓時會意,立即接上劉華庸的話題道:“爸爸你說得對!當長壽嬰們通過眼光或念力也能控制鍵盤時,他們就能駕駛電動輪椅、汽車、快艇和直升機等等交通工具了!就可行動自如了!”
斯田福本來想繼續討論這個自殺問題,但他此時也發覺餘靛荷呆若木雞,與剛纔判若兩人,覺得轉開話題是對的,忙接上劉麗的話音道:“麗妹你說得對!只要我們研製出這種由用眼光或念力控制的鍵盤,長壽嬰們15歲前就能控制鍵盤,我們就可設計製造多種由鍵盤控制的自動化智能工具,去幫助他們自立求生存,我們的撫養負擔也可大大減輕。到時,就算沒有成年人的照顧,只要長壽嬰們能閒熟控制各種鍵盤,依然能夠獨立生存下去。就如一個八歲多的孤兒,只要有充足的生活必須品供應,孤兒不是同樣能獨立生活,成長於現實社會嗎?”
“福哥,”劉麗馬上問道:“如此看來,我們無需照顧長壽嬰們500年,只需照顧他們15年甚至是更短的時間就可以了,是這樣嗎?”
斯田福的視線並沒有離開餘靛荷,斯田福發覺餘靛荷的雙眉緊鎖,面色愈來愈陰沉,爲轉移餘靛荷的視線,唯一辦法只有不停地東拉西扯,於是馬上答道:“麗妹,在理論上,是照顧長壽嬰們15年就可以了。但現實並非如此,比如,那些由鍵盤控制的工具壞了怎辦呢?他們遇到特發的意外事件怎辦呢?還有他們的教育怎辦呢?雖然這些問題,長壽嬰們憑着8歲的心智,或者也會處理,但處理起來始終不及成年人那麼完美。所以,爲求長壽嬰們安全、健康、快樂以及能在良好的教育環境下成長,還是要有監護人陪伴長壽嬰們爲好!”
餘靛荷不知怎的,當聽了斯田福那番五大恐懼基因的解釋後,突然間愁眉鎖眼,慘然不樂,這讓大家都爲餘靛荷捏一把汗。
劉華庸也擔心話一斷,會讓餘靛荷變得更加槁木死灰,於是無話找話:“所以,我們爲那些四千歲的克隆人,準備監護人和設立龐大的基金,是有其必要性的!”
三人都注視着餘靛荷,都擔心餘靛荷是不是又回憶起,上次母校那些傷心事,或因爲自己的同類依然會自殺而心存芥蒂。
爲了讓餘靛荷儘快走出憂鬱或自殺的陰影,大家都不想話斷,這時又輪到劉麗發話了:“爸爸,照顧到長壽嬰們15歲,我們還有這個能力;但照顧到長壽嬰們500歲,就無能爲力了,要靠我們的子孫後代了。如果斷子絕孫,就要靠正常發育的克隆人或基金聘請的監護人了!”
劉麗說完後,見餘靛荷還是低頭不語,顯得楚楚可憐的,就坐到餘靛荷身邊,抓住餘靛荷的小手問道:“餘靛荷,你對我剛纔說的問題,怎看?”
餘靛荷這時才從沉思中猛然抽離,擡頭掃視了各人一眼,應付裕如地答道:“媽媽,有子孫後代、有正常發育的克隆人、還有基金聘請的監護人這總共三條保護線,我相信克隆長壽嬰們,一定會安全、健康、快樂以及能在良好的教育環境下長大成人。到時,我也要早些結婚,生育多一些後代,去照顧長壽嬰們!”
斯田福雖不知餘靛荷這段時間沉思什麼,但見餘靛荷終於肯開聲了,而且還說出了將來結婚生育的長遠計劃,心頭大石也總算減輕了一半,於是斯田福喜笑盈腮地對餘靛荷說道:“好!餘靛荷你說得好!既然,我們已設計好長壽嬰們的將來,現在就該着手迎接長壽嬰們出世了!”跟着又問劉麗:“麗妹,各位代母孕婦,現在的身體狀況如何?”
劉麗見餘靛荷剛纔對答如流,不像是想不開的樣子,頓時也轉憂爲喜,笑逐顏開地答道:“福哥,我剛問過醫生了,代母孕婦們的身體狀況,現在都很好!”
劉華庸心想:“前世的那個餘靛荷多愁善感,想不到現在這個餘靛荷也一樣,情緒變化多端實在讓人摸不透,莫非剛纔只是虛驚一場?”
劉華庸雖然還是滿腹狐疑,但從神情上判斷,餘靛荷確實是瞬間經歷了從生龍活虎——到呆若木雞——再回復到應付裕如這一變化過程。
雖然誘因還無從確定,但餘靛荷起碼不再呆若木雞,這已足夠令劉華庸大大鬆了一口氣。
於是劉華庸馬上回到主題
,及時對斯田福提醒道:“田福,那臺用於拷貝記憶的‘化學能增強儀’,準備好了嗎?”
斯田福對劉華庸微微一笑,不加思索地答道:“劉叔叔,早準備好了!我還檢查了一遍,絕對無問題!但我還有一問,就是加聘的產科醫生、護士和保姆,什麼時候上島?”
劉華庸兩手一合,雙肩聳了聳,相視而笑答道:“人已挑選好了,還通知了他們做好隨時上島的準備,我打算過兩天就安排他們上島。”
“好吧!”斯田福站起身,握拳一揮,沉舟破釜地說道:“我們就準備迎接新生命吧!”
這個開了甚長時間的家庭會議,到此才結束。
這一次會議,餘靛荷開頭還口口聲聲說不再做傻事,但一提起自殺的問題,餘靛荷就陷入了難以自拔的道盡塗殫中。
餘靛荷這種變幻莫測的情緒,讓大家迴腸九轉,坐立不安,食不甘味,都擔心餘靛荷在某一天,突然又做出那傻事!
4月份轉眼就到了。這一個月,是肚子裡懷着有四千歲壽命克隆人的30位孕婦預產期的開始,亦即第三階段的自然分娩期。
各種接生的準備工作,在荒島上都已就緒。新請來的幾位產科醫生、護士和15位保姆,亦已上島,他們就住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裡。
4月份是春天的梅雨季節,在島上經常陰氣沉沉,不是下着毛毛細雨,就是下着電閃雷鳴的傾盆大雨,難得見到陽光。在島上望出海邊,通常不是灰濛濛就是雨濛濛一片,各人都被困於房間裡,很少外出活動。
這種季節是一年中最壓抑的,爲了防止孕婦們患上抑鬱症,文藝表演加密了,由一二週一次改爲一週二次。而表演也多是請一些知名的樂手演奏古典音樂,因爲古典音樂對壓抑的氣氛有舒緩的作用,而且對胎兒的智力有幫助。
劉華庸已請了一個月的假,住在了荒島上。餘靛荷也暫停去大輪船做實驗,留在島上準備隨時輸出自己的記憶。牛蛙也被帶上島來了,以作不時之需。
在荒島的上空,經常有不明來歷的直升機在盤旋,這可能是記者的直升機,也可能是警方的直升機,也可能是不懷好意的直升機。這些直升機都不敢降落,因爲害怕紅巨蟒的攻擊。但每架直升機上,都伸出了長長的遠景攝影鏡頭,隨時捕捉他們感興趣的畫面。
直升機飛來的時候,是紅巨蟒最不得閒的時候,紅巨蟒總要盯着直升機,在直升機下面跑來跑去,以防止直升機降落。紅巨蟒恐怕就是上鏡率最多的大明星了,因爲紅巨蟒總是不斷去接近那些攝影鏡頭,彷彿搶鏡一樣。紅巨蟒也是最大的“保護神”,如果沒有紅巨蟒,混亂的情形簡直無法想象。
越接近預產期,那些直升機也飛來得越頻密,荒島本來緊張的氣氛,在這些嘈雜的轟鳴聲中就顯得更爲緊張!
4月23日一早,終於有一位足月的孕婦胎動了。她懷的是斯田福的克隆人,於是,由余靛荷負責記憶拷貝手術。
這種手術非常簡單,只要將那臺拷貝記憶的“化學能增強儀”,輸入端的兩塊電極,固定在斯田福兩邊的太陽穴,再將輸出端的兩條電極探針,插入產婦子宮中,在藉助透視儀觀察下,儘量靠近胎兒的兩邊太陽穴,之後接通電源1秒鐘,斯田福的所有記憶就立即拷貝入了胎兒的大腦中。然後將探針慢慢拔出,手術即告完成。
餘靛荷將斯田福的記憶,全部拷貝入胎兒之後,馬上將孕婦轉上產牀,由產科醫生負責接生,而餘靛荷就負責監督。
經過約半個小時的生產過程,一個新的可能有四千歲壽命的克隆嬰兒,終於順利出世!這一刻是真歷2052年4月23日上午9時。
到下午,又有一位克隆自劉華庸的長壽嬰兒順利出世。
到晚上,再有一位克隆自劉麗的長壽嬰兒順利出世。4且23日這一天,總共有3位克隆的長壽嬰兒順利出世。
之後的一個月內,這批四千歲壽命的總共30位克隆嬰兒,陸陸續續都先後順利出世了,長壽嬰們在出世前,都拷貝入了各自母本的記憶。
整個荒島,呈現出一派生機勃勃的祥和景象,長壽嬰們的歡聲笑語此起彼落,逗得大人們也樂呵呵的!
特別是餘靛荷,見到6位克隆於自己的、長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三男三女漂亮克隆長壽嬰,更是笑得心花怒放,整天伴着長壽嬰們不願離去,一定要看個夠、說個夠、聽個夠!
至於那些代母們,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她們只作爲代母,而且付出的卵子經改造後,生出來的長壽嬰兒與自己沒有任何相同的遺傳基因,但代母們對於這些克隆長壽嬰兒,同樣視爲自己的兒女一樣看待。
按照合同,30位代母,一定要哺乳這些克隆長壽嬰兒至1歲,但她們強烈要求要哺乳到自己沒奶爲止。
如果代母們,一直不停地哺乳,是可以一直到她們50歲停經前,都有人奶哺乳。但這樣,代母們所付出的代價,就實在太大了,她們不能談戀愛不能結婚,可能還要終身被困於這座荒島上。
“福哥,你說怎麼辦?那些代母們,說要一直哺乳下去,直至自己沒奶爲止。如此一來,代母們的青春,豈不全投入了克隆長壽嬰的身上?”劉麗挺着快生的大肚子,拉着斯田福的手,在沙灘散步時說
道。
斯田福停下腳步,眺望着浩瀚的大海,平心而論道:“麗妹,我們當初與代母籤的合同,規定是一年哺乳期。當一年哺乳期到期後,即支付一筆鉅額的代母費給她們。之後,代母們就可以回家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而我們則轉入人工哺乳,我亦已研製好了配方。雖然,人工哺乳的配方始終不及母乳好,比如在抗體上就差些,但依然有足夠的營養供給長壽嬰們健康成長!”
劉麗急得直跺腳,衝口而出道:“但代母們又改弦易轍了,現在她們人人都說,要無限期延長哺乳期,不肯在一年後離開這些長壽嬰啦!可能她們覺得這些長壽嬰們實在太可愛了,起碼一出世就會笑會說,所以不肯遵守合同了。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你問我該怎麼辦?”斯田福疾呼大聲道:“怎麼能讓長壽嬰更健康地成長,就怎麼辦!用母乳當然最好,但要代母拿出數十年生育期來哺乳,實在對代母們不公平,代母們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劉麗哼了一聲,昌言無忌又道:“但這是代母們的強烈要求呀!代母們願意這樣付出呀!”
“麗妹,這樣吧,”斯田福想了一想,低聲細語道:“代母一年合同期滿後,我首先支付那筆應付的鉅額代母費,然後再籤另一份更鉅額的30年哺乳合同。這份新合同,除註明哺乳費外,還註明代母們隨時可終止合同,而我們不能隨時終止合同。這樣,代母們中途想改變主意還有充分的自由空間,這樣對代母們也是一種公平的補償!”
劉麗不得要領,又問道:“這樣說來,一年後代母們已恢復自由身了,新的合同只對我們有約束力,而對代母們沒有約束力?”
斯田福搖了搖頭,娓娓解釋道:“也不是對代母們完全沒有約束力,當代母身體出現毛病,沒法完成正常的哺乳任務時,我們還是可以單方終止合同,這一條款必定要加上去。”
“好吧!福哥。”劉麗給了斯田福一個親吻,心滿意足說道:“等一會散完步,我就跟代母們說。代母們聽到這個消息後,一定會很開心,代母們與那些克隆嬰兒早已難分難捨了!”
之後,他倆繼續手拖手地走去海邊散步,當走到那堆平時釣魚的亂怪巨石時,斯田福突然憂心百結,惘然若失!
原來,斯田福這時想起,只要劉麗肚裡的孩兒一出世,自己就要自首,就要與這堆亂怪巨石告別,再不能在上面逍遙自在地釣魚了。而將要面臨的牢獄之苦,更讓斯田福談虎色變,不寒而慄!
劉麗見斯田福面色突變,手心冒汗,忙關切問道:“福哥,你不舒服嗎?”
斯田福心想:“自首之事,現在萬萬不能提起,以免影響劉麗肚裡的孩兒。”於是強裝一笑,閃爍其詞答道:“沒……沒有不舒服,只是覺得有些悶熱,我們回去吧!”斯田福跟着就拖着劉麗的手往回走。
劉麗見斯田福說話含糊其詞,吞吞吐吐,好像滿懷心事一樣,但又不便再追問,只好讓斯田福拖着自己的手,緩步走回住地去了。
當回到住地,劉麗立即將那個,要籤另一份30年哺乳合同的消息,通知了代母們。
代母們聽見這個消息後,果然如魚得水,欣喜若狂,心滿意足地馬上籤了合同。
的而且確,能與這些會講會笑、活潑可愛的長壽嬰兒長久相伴,是每一位代母的強烈慾望,並形成了她們偉大的母愛!
母親爲了自己的兒女,是不管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包括付出自己的性命!更何況,這些長壽嬰兒關乎到人類將來的命運,全球的目光都注視着他們的成長,都希望這種實驗能取得成功!
過了二個多月,即真歷2052年6月15日,劉麗又順產生下與斯田福結合的愛情結晶品:一位英俊的男嬰!
這時,荒島上的人,尤其是劉麗與斯田福,就更是喜上加喜,喜不自勝!
這樣在荒島上,就總共誕生有31位嬰兒,17男14女。
新生命的降臨,爲這荒島帶來了勃勃生機,各人都顯得年輕了,更充滿朝氣了,荒島彷彿由產科醫院又變成了幼稚園。那些婦產科醫生和護士,在劉麗分娩後就都回國了。只新聘請了另一位姓譚的兒科女醫生,長駐荒島。
生死攸關最危險的分娩日子已過去,另一個將要面臨的,是嬰兒的成長教育問題。
嬰兒教育嬰兒是最好的,因爲同齡人最易相互模仿。教育這些嬰兒的重擔,自然就落在了只有1歲零7個月大的餘靛荷身上。
餘靛荷是一邊做科學實驗,一邊教育這31位嬰兒,這樣工作與生活就更爲充實,再也不會去胡思亂想,再也不用擔心被排斥。因爲餘靛荷在這些嬰兒當中是核心人物,核心人物只會被包容,哪會被排斥?
餘靛荷的心境開朗了許多,創造發明也多了起來。
餘靛荷將最前沿的知識,傳授給這些嬰兒,在傳授過程中又鞏固了這些知識,通過頻繁的知識進出對流,就更容易產生創意的火花,在克隆技術上就更無人能右!
隆興公司的股票價位,在餘靛荷不斷提供新技術支援下,不斷創出了一個又一個新高價,股價已直*5000元/股,隆興公司總市值已近5000億元。
但斯田福在這個如日中天的時刻,卻決定立即去自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