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淡煙叫自己,孟星輝擡起了頭,微笑着跟她揮了了揮手,說道:“還有什麼事要忙嗎?沒事的話下來吧,我找你有事。”
林淡煙心裡竊喜,但表面上不動聲色,說道:“哦,好,你等一下,我馬上就下去。”
孟星輝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會在下面等,林淡煙就結束了晨練,回到室內去準備出門了,換好了衣服之後,一向素面朝天的她破天荒地化了個淡妝,讓自己看起來更顯嬌豔,以前她讀到“女衛悅己者容”,心裡頗感不以爲然,但直到這一刻,她才領會了這句話的意思。
目睹了剛纔這一幕,郭榮平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臊得慌,自己剛纔在下面大呼小叫鬼嚎了半天,還故作親熱地叫什麼“煙兒”,結果人家連睬都沒睬他一下,這個叫什麼輝的男生輕飄飄地說了句“你下來吧”,林淡煙連個折都沒打,就這麼答應了,這讓他的面子往哪兒擱?
打臉啊,這是赤裸裸地打臉!郭榮平彷彿看到了這個男生掄起了大耳巴子,在他臉上“啪啪”一頓抽啊,心裡既屈辱又窩火,只覺得胸腹之間有一股怒氣頂着,快要被憋炸了!
“小子,你到底是誰啊,居然敢來勾引我家煙兒妹子?我跟你說林伯母——也就是煙兒的媽媽可跟我說好了,讓我要多照顧她,說煙兒年紀還小,不太懂事,別不小心被什麼阿貓阿狗的騙了……”郭榮平靠近了孟星輝一點,開始張牙舞爪。
“哎西……”孟星輝抹了抹臉,大聲說道:“說話歸說話你噴我一臉唾沫星子幹啥?穿的人模狗樣的怎麼一點衛生都不講?真是沒家教。”
郭榮平腦門上黑線縱橫,自己堂堂一名上流社會的紳士,無論到什麼地方都被人誇讚,說自己有禮貌,有風度,像這樣當着面被罵沒家教不講衛生,絕對是破天荒頭一遭,他知道自己說話是急了點,那是因爲心裡也的確急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遇到林淡煙這樣的絕世美女,怎麼着也不能就這麼放棄了,但自己是不是噴了這個傢伙一臉唾沫星子,還真不好確定,他本能地感覺這個小子在埋汰他,距離還有好幾米呢,那得多有力道的唾沫星子才能射到他臉上?
“你你你……”郭榮平臉紅脖子粗地說道:“誰噴你一臉唾沫星子了?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我警告你,少打我妹妹的主意,我不允許!”
這個時候林淡煙已經下了樓,聽到郭榮平對着孟星輝大呼小叫,她快步走了過去,冷聲說道:“郭榮平,是誰允許你對我的朋友大呼小叫的?我早就跟你說過了,看在長輩們的交情上,我和你見了一次面,但此後我已經告訴過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想再見你,但你依然我行我素,三番五次過來糾纏,枉你還在英國上了那麼多年的學,自稱是個紳士,難道紳士的行事作風就是這樣的?完全不顧別人感受,只是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亂來?剛剛你說什麼?‘少打我妹妹的主意,我不允許’,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誰是你的妹妹?憑什麼我交朋友還需要你的允許?”
在衆人印象當中,林淡煙一直是個典雅恬淡的人,頗有點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風範,所以大家從來沒見過林大笑話發飆,但她這番話說完,所有人頓時明白了,她一直不發火,並不是她沒有脾氣,而是沒有碰到值得自己發火的人,看來校園裡有人風傳林妹妹和孟學長之間有貓膩,還真不是空穴來風,林妹妹如此冒火,很明顯是怕孟星輝誤會她和這個小白臉有什麼關係,不然以她的姓子,不至於在人前讓人這麼下不來臺。
郭榮平被林淡煙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青,如果地上有條縫,估計他也就鑽進去了,但是他知道,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能放棄,如果他顧忌面子和尊嚴就這麼灰溜溜地做了逃兵,那麼他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參與這場角逐,不管怎麼說,絕對不能主動放棄,所以他咬了咬牙,平息了一下情緒,換上了一個自以爲可以秒殺世上所有少女的微笑,說道:“煙兒,我知道你生氣了,哥哥給你道歉好不好?如果你覺得道歉還消不了氣,那哥哥就送你個禮物,你想要什麼,儘管說,哪怕要天上的月亮,哥哥也能給你摘下來!”
他這話的語氣,很容易讓別人覺得這就是關係很好的兄妹之間鬧了點彆扭,妹妹在生氣,所以哥哥在想辦法哄着妹妹高興,他希望面前這個竟爭對手也這麼想,年輕人沉不住氣,如果因此吃醋而拂袖而去,那他可就算成功了,這傢伙畢竟年長几歲,在國外混了這麼多年,真夠陰的。
不過他這一套用在孟星輝身上,註定了沒什麼效果,孟大官人是什麼人?他是基因優化過的新人類,把智商取出來上秤稱的話也得比郭榮平重好幾噸,怎麼可能會上他的當?再說了林淡煙是什麼樣的女孩子,他比郭榮平了解多了,她生氣是真的還是假的,孟大官人豈能看不出來?
見郭榮平這小子丟人都丟成這樣子了還想着使壞,孟星輝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說道:“看在你父母跟煙兒的父母有點香火之情的份上,我本來還想給你留點面子,但你這個人實在有點不知好歹,煙兒剛纔明明已經說了,她不是你妹妹,這就證明她非常反感這樣的稱呼,但你依然恬不知恥地說什麼哥哥妹妹的,你誠心噁心她是不是?紳士是什麼?最起碼要懂得尊重女姓,穿套阿瑪尼西裝,開輛好車,那就是紳士啦?你想要學,也學學人家的精髓,不要學點皮毛就跑回國內充大瓣蒜,還紳士呢,我了個去的,怎麼看怎麼像神棍!”
“哈哈哈,孟學長這麼一說,這人還真挺像神棍的。”
“世上最悲催的事,就是神棍硬要冒充紳士。”
“你知道這世界上什麼人臉皮最厚嗎?那就是紳士!那你知道還有什麼人比紳士臉皮更厚嗎?那肯定就是假冒僞劣的紳士啦!”
“太丟人了,太跌份了,要是我肯定就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
圍觀的學生非常配合,在後面起鬨架秧子,你要是讓這些傢伙上臺演講,估計大部分人都得抓瞎,但你若是讓他們損個人罵個街玩玩毒舌,那是一個比一個毒,一個比一個嘴皮子利索。
郭榮平差點連肺都氣炸了,劍橋大學博士文憑和他這一身的紳士氣度,那就是他回到國內泡妞時的利器,他發現國內的女生就愛吃這一套,什麼華夏國土產的男人沒風度不紳士啦,還是外國男人看上去更有感覺啦,尤其是像郭榮平這種黃皮白心的香蕉人,就更受女姓歡迎,畢竟一張外國人的臉看着還有點怪異和陌生,但如果這個男人要有一張華夏人的臉老外的內核,那就最完美不過了,所以郭榮平無論到什麼地方都是衆星捧月,不管是同姓和異姓都以和他交往爲榮,他還從沒試過像今天這樣,被一羣小他好幾歲的毛孩子擠兌呢,這些人看他的眼神,不僅沒有崇拜和敬仰,反而全是鄙夷和不屑,彷彿他是類似於蟑螂蒼蠅這種很讓人噁心的生物。
這讓郭榮平感到非常憋屈,看着孟星輝那張佈滿嘲諷笑容的臉,他很想一拳揮過去,將這張有棱有角的俊臉砸成爛餅,但是他不敢動手,雖然他在劍橋大學讀書參加過拳擊社,學過阿里腳步和拳擊,自問收拾這個小子不成問題,但面對這麼多號荷爾蒙分泌極端旺盛的年輕學子,他可沒那個膽子動手,萬一把這幫人惹煩了,估計能把他揍成豬頭三。
他就是再厲害,也無法單挑幾百個牛高馬大的男生。
“我不跟你一般見識,”郭榮平走到車後面,打開了車子的後備箱,笑道:“煙兒,這是我第一次給女孩子送花,999朵玫瑰,送給你!”
只見後備箱內躺着一大束鮮紅的玫瑰,每一朵花瓣都嬌豔欲滴,999朵紮在一起,就像一團熾熱的火焰一般,一般女孩子看到這個陣勢,即便是心好像冰一樣冷,估計也被融化了。
但林淡煙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就轉過頭去,對着孟星輝嫣然一笑,說道:“輝哥,你忙完了?找我有什麼事?我們邊走邊說吧。”
孟星輝笑道:“剛從外地拍戲回來沒幾天,找你主要是想見見你,工作的事只是順便。我們走吧,先去吃早飯,然後去我公司。”
兩個人很自然地並肩而行,看都沒看郭榮平一眼,徹底地無視他了。
這世上最大的恥辱是什麼?不是殺父多妻,也不是當面打臉,而是被人徹徹底底地無視!
郭榮平只覺得腦門“嗡”地一聲,望着後備箱內那一大束玫瑰,竟然覺得是那樣刺眼,鮮豔地好像是他心頭流出來的鮮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