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劍璃暗自做好了決定應該做些什麼,可惜的是短期內她沒有實施的機會,確切的說是沒有那個氛圍。
放開來趕路的武者們遠比薛牧的世界所知的武者耐力強韌,衆人一路疾行,三天三夜都用不着休息,根本就遇城不入,自然也就沒有實施想法的時間空間。
好不容易進入了鷺州地界,慕劍璃本來以爲前方城鎮會是薛牧休息的第一個站點,結果大家剛進第一個城鎮,就看見了一座死鎮。
鎮上一個人也沒有,家家關門閉戶,站在街面上,看着酒旗隨風獵獵,而四周空無一人,那種荒蕪蕭條的詭異感覺讓人毛骨悚然。慕劍璃再也起不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踏入死鎮的一剎那,她就變成了那個凜然的劍客,纖手再度握緊了飛光,轉頭看着薛牧,等他的意見。
薛牧隨意走向一棟民宅,伸手一摸門板,門上都有了灰塵,可見已經有段時間無人居住了。
薛牧搓着手中灰塵,沉吟片刻,直接破門而入。
屋內收拾得很整齊,可見是有組織的離開,不是臨時化爲死域。慕劍璃四顧打量了一陣,低聲道:“應當是無咎寺組織人們撤離了。”
薛牧嘆道:“鷺州境內方圓千里,城鎮無數,組織這種工作可挺麻煩的,怪不得無咎寺連安排人負責接應參賽者的心思都沒有。”
這個確實是不容易,以現代政府的組織力度要做這種全員撤離都很麻煩,一個宗派的組織力度能達到這個水準確實是可圈可點,足以證明宗教的有效洗腦和無咎寺的整體實力,也能證明無法照應參賽武者算不上是無咎寺的過失。
所謂瘟疫,以現代科學的角度看,一般都是病毒傳播所致,這就合上了薛牧的修行。他閉目感受了一陣,微微搖頭:“沒有感覺到什麼特殊的毒素。組織撤離不過有備無患吧,無咎寺也算有遠見了。倒是虛淨這幫貨,還趁這時候瞎搞,真以爲瘟疫擴散天下的話他們自己不會受影響嗎?真是一羣白癡。”
卓青青道:“不過也可以證明這瘟疫不是魔門做的事,否則精力可不會放在劫道上。”
“嗯,這倒是,如果是虛淨他們做的,該設法擴大戰果纔對,跑去劫道是什麼鬼。”薛牧想了想,問道:“是否還有什麼魔門毒宗存世?”
“魔門是有萬毒宗,研究毒物研製的。”卓青青回答:“但他們很弱的啊……被藥王谷壓制得氣都喘不過來的那種,修行也很弱,沒什麼存在感的,更不太可能敢犯這種驚天大案。就算是劍璃一個人,只要帶着萬毒不侵的寶貝在身,都有把握去滅他們的門,他們哪來的熊心豹子膽跟無咎寺較勁。”
薛牧低頭沉吟。瘟疫有可能只是天災,但這種存在各類修行各種異獸的世界,他更傾向於人禍的可能性,不得不多想幾分。
當然卓青青說的有道理,如果是一個式微的毒宗,哪來的膽子挑釁無咎寺?若只是研究毒物意外造成的,無咎寺堂堂佛門強宗,驅毒鎮邪的手段應該足以處理了纔對。
難道還真是天災?
正談論間,有幾名少女先後飛掠而來,行禮道:“公子。”
一邊行禮,眼睛一邊往慕劍璃身上瞟,顯得很是好奇。
正是薛牧先行的親衛妹子們,薛牧擺手道:“打量別人幹嘛?說說前面的狀況。”
“瘟疫之源是從東南海里傳來的,海邊漁村盡歿,繼而開始傳遍鷺州。元鍾親自坐鎮東南,用無上修爲好歹遏制了一點,但無法根除,就連瘟疫源都無法分析。後來藥王谷派了……”
親衛們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看了眼慕劍璃,才道:“藥王谷醫仙子到了海邊,不知道眼下是否有了進展。”
慕劍璃以爲她們純粹是因爲醫仙子蕭輕蕪和自己同屬絕色譜的關係,這些姑娘纔看自己。她沒想到大家心裡這回想的是:“公子既然收了慕劍璃,這回絕色譜六個人居然只剩個醫仙子就齊活了……這到底是江山絕色譜還是公子的家譜……”
這確實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薛牧自己都覺得這絕色譜是不是和自己特別有緣分。他也沒讓親衛們繼續腦補下去,問道:“那前方城鎮都搬空了?”
“不是的,只是外圍村鎮集中搬去了縣城,無咎寺強者們才能集中照應得上。往前進了縣城,便是人滿爲患。”
“鷺州城呢?”
“鷺州城還好,本來就是人口數百萬的頂尖大城,接收周邊居民和數萬江湖人士,還是綽綽有餘的。公子此刻去,還更顯熱鬧。”
薛牧有些驚訝:“江湖人都駐留鷺州城?身有修行,不去瘟疫區幫忙麼?”
“又不是學醫學毒的,去了也沒用啊,徒然添亂而已,連少主都在鷺州城……”
少主……嶽小嬋。
薛牧心中一跳,這回他都忍不住看了眼慕劍璃。
慕劍璃也在看他。
兩人心中同時浮起初見時的場景:薛牧和嶽小嬋並肩走向城門,慕劍璃負劍入城,雙方擦肩而過。簡短對話後,嶽小嬋拉起薛牧的手,飄然出城。
慕劍璃想起那次她的劍心示警,是針對薛牧的……莫非那是在警示自己要落入這男人手裡麼……
還有他倆手牽手的場面,當時自己看了就過,哪裡會去管別人這種閒事啊?可如今記起,那雙手相牽的場面居然無比刺眼。會不會……薛牧心中真正的那個人……是嶽小嬋?
那時候見到嶽小嬋妖孽般的資質,曾以爲那有可能會是自己的畢生宿敵,畢竟一個正道年輕一輩第一劍客,一個魔門年輕一輩超級妖人,說不定要爭戰一生,宿命糾纏。可不料,敵不在正魔之戰,而是、而是情敵嗎?
可是可是……嶽小嬋和薛清秋不是師徒嗎,薛牧不該是她的叔叔或者師公嗎……
慕劍璃目光有些飄忽,都不知道想哪去了。
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很自然地跟在薛牧身邊,離開剛纔那間無人屋子都好遠了……
聽見夤夜在和薛牧交流:“爸爸你想管這瘟疫之事?”
“並不是想管,只是有些好奇,同時這玩意也合了我的修行方向,自然有點興趣。當然此事與我們關係不大,不管也罷,只是……”
“怎麼啦?”
“你們有沒有覺得,謝長生帶傷南下,可能與此有關?”
衆人都愣了愣,卓青青忍不住道:“看不出關聯呀。偃師和瘟疫,看起來並無瓜葛。”
“我也只是一種直覺。偃師研究是要大量資源後盾的,我始終不相信他單人獨力的能搞得起來,理當存在一個組織。而謝長生受了傷,不躲着休養反而南下,必然需要一個原因。這場瘟疫正好是個線索……”
慕劍璃忽然道:“你們談的是神機門叛徒謝長生?”
薛牧轉頭道:“是啊,你有此人的信息?”
“我曾聽本宗駐京的師叔提起,當年謝長生能在六扇門神機門圍剿中逃離京師,此事有鬼。”慕劍璃說到這裡,有點歉然:“至於具體事宜,劍璃以前從來無心這些蜚短流長,根本沒細問。”
薛牧悚然一驚:“怪不得當時謝長生會用替身人偶忽悠夏侯荻,我還當他是行事謹慎,如今看來是六扇門有內鬼!夏侯荻若是懵然不知,早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