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楊帆也沒什麼辦法，誰讓自己想蹭人家這波熱度，那麼事情發生了，如果一個處理不好的話，他也是有連帶責任的。
孫總監氣的要死，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濺起茶水在電腦上，“到底是幹什麼吃的，電話編輯在哪，篩選的時候怎麼看的？這種電話你都敢接起來，是故意給公司找個事兒嗎？”
他雖然說的是電話編輯，但眼睛卻一直聚焦在楊帆身上，說到底也怪楊帆倒黴，但更倒黴的是臺裡。
電話編輯其實也委屈，他哪裡知道這女生會有這麼多的道道，但是這件事情的根源，其實是因爲女生的心智不夠堅定，至於柳言的一席話，那完全起到了*的作用。
可人家聽衆不認這個呀，這麼多聽衆，這麼多雙眼睛看着，難免不會有人多想。
大家心中無非這麼想着，人家女生本來沒什麼事情，被你這麼一番話說下來，就要跳樓zì shā了。事情說的再難聽一點，如果沒有這個電話進來，就算是這個女生，最後想不開跳樓zì shā了，那和他們也沒有半點關係。
可這件事要命的地方就在於，是在文藝頻率的直播中出現的事故，更重要的是柳言的言語明顯還起到了引導作用。
有了這麼龐大的負面消息在裡面放着，先不說文藝頻率，要承受省臺多大的責任。就這個收視率很牛的《你儂我儂》，壓根就保留不下去了。
這是個網絡的時代，網民的輿論壓下來，哪怕文藝頻率不想放手，這件事情也由不了他們。此事一旦辦不好，最差的也是停播，甚至說可能會牽連到整個省電視臺的名譽和柳言自身的前途。
文藝頻率，在省臺也是數一數二的，這時候，各方領導也都是得了消息，全都在往這邊趕。
孫總監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很平靜，但是楊帆分明看到他的手在發抖，這是被嚇的。
這時，跑到那邊和警方對話的中年男人，一路小跑來到孫總監身邊，可還沒等他先說話，老孫就急忙說道：“警方那邊有消息了嗎？人找到了嗎？”
“呃，警方現在剛剛用技術手段確定了這個女孩的位置，不過她在鄰省，咱們省的警務人員還要和那邊溝通，溝通好了之後才能進行行動，這些都需要時間，警方那邊的意思是讓咱們，至少能拖延一兩個小時。”
“一個小時，開什麼玩笑啊？”
《你儂我儂》的文字編輯張大了嘴巴，他一直在關注現場的情況，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那邊女孩的情緒，慢慢的已經開始急躁，說不準，馬上就要一躍而下了。
孫胖子站了起來，惡狠狠的瞅了一眼直播間裡面的柳言，轉頭又看了一眼楊帆，氣急敗壞的說道：“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這一個小時必須給我爭取下來。幹這一行的，你們要知道，她要是一躍而下了，網民的口水能要了我們的命。”
大家都是媒體工作者，平時有時候也做一些手段，引導一下網民的輿論。所以，更加清楚網民的輿論到底能產生多大的作用。
停播節目？還是直接辭退？
這些都只是毛毛雨而已，真到了那種份上，就網上的悠悠之口，就能讓你連頭都擡不起來，家的門都不敢出。
這種事情往年不是沒有出現過，楊帆的微博上也看過很多這樣的類似消息，不過沒想到這一次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吱呀一聲，門再一次被推開。
省臺的領導來了，身後跟了十幾個人，都是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孫胖子的屁股像是裝了彈簧，一下子蹦了起來，趕緊走到衆人面前，剛剛的脾氣已經被收斂，臉上好不容易擠出一絲笑容，“呂臺長，您怎麼來了？”
這人，是一個身材比較魁梧的壯漢，一看以前就當過兵，身上的氣質有一股威懾力，給人一種不威自怒的感覺。
“小孫，你是怎麼搞的，我是不是告訴你這次直播很關鍵，是有可能拿到全國上面去比賽的。你，你怎麼給我搞出這麼一出，這件事情我不管，必須馬上解決，要是解決不了的話，你自己和吳臺長去說。”
他說的吳臺長，自然是古都的正級別臺長。
孫胖子一聽，嚇了個哆嗦，這件事情要是捅到吳臺長那邊，他頭頂的這個烏紗，那可就保不住了。
“您放心，這件事情，我們一定會盡力解決掉的。”他雖然說着話，但其實自己心中也沒底。事情的不可預料性實在太大了，要是他這邊剛說完，那邊人家姑娘就跳下去，先不說他臉往哪放，這個事故的責任大頭，馬上就能歸在他身上。
正緊張的時候，孫總監忽然掃視到了楊帆，也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神經，他急忙說道：“小楊，你也不要在這裡站着了，趕緊進去跟着一起勸，務必要拖延一個小時的時間。”
他說完，又看了看自己身後跟着的那羣人，“後面的節目全部延期，現在整個文藝頻率，以這件事情爲重。”
楊帆自然不想呆在這個空氣極度壓抑的地方，應了一聲，趕緊鑽進的直播間。
一道巨大的玻璃門，把外面那些人嘈雜聲和吵鬧聲都隔離了，他長長的呼了口氣，就聽到柳言輕柔，卻又顫抖的聲音規勸道：“小姑娘，你今年才28，你還年輕，可不能這樣就尋了短見啊！天涯何處無芳草，世界這麼大，你肯定能找到一個愛你的人的。”
她現在也是有些後悔了，“其實，我要向你道歉的，我剛纔說的那些話，可能有些太極端了。其實這個世界也是有愛情的，我覺得只要有愛，一切都可能實現的。哪怕你沒錢，但只有兩個人是真心相愛的，也可以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的。呃……那個，我身邊就有個同事，她的老公家裡是做生意的，幾個億的家產，可以算作是上層社會的人士了，而我那個同事是從農村的窮鄉僻壤裡面出來的，可是，人家兩個人現在過得還不是好好的，所以我說啊，我們應該堅持去努力尋找，一切都可能會實現的。”
那邊，女孩兒的聲音逐漸低沉，沉默良久之後，就在兩人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上時，她才說道：“您說的，我都懂。但是他們兩個人的差距，怎麼說，也是小的。我，我從小父母就離異了，是爺爺和奶奶把我撫養長大的，我上大學的時候，都是自己出去打好幾份工賺的學費，現在呢，我每個月才賺三四千塊錢，這些錢都不夠我爺爺奶奶的醫藥費。我和他在一起，纔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已經花了他四五萬了。而且，以後，可能也要這麼下去……我，我不想讓別人指着我的脊樑，說我是爲了攀高枝才和他在一起的，我，不。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寧願去死！”
嘶……
劇烈的狂風吹動着，雖然大家都處在有溫暖的空調之下的房間，但心裡卻是冰涼一片。
完了，這是要拖不住了嗎？
這一剎那之間，不只是外面的各個領導和員工，就連直播間中的柳言和楊帆，兩人也都是狠狠嚥了口唾沫，呼吸都停止了。
柳言深深的喘了口氣，掙扎的大聲說道：“不要啊！”
風聲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沙啞聲，甚至能刺破一個人的胸膛。
“這個世界，我已經沒有什麼留戀的了，來生再見吧！”
柳言是真的想勸，可她已經有些詞窮，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了。對面的那個女生，從和他言語之間的談論，就能分析出來，這是一個十分要強，而且腦子有些執拗的文藝女青年，這種人有些死腦筋，做事情也是一根筋。
在她漫長的播音生涯中，她也不是沒見過。你要是想和這種人講道理，那這種話根本就講不通。因爲，他們內心中有一個強烈的保護罩，一些話傳到他們腦中就會被無限的放大。
柳言一屁股從椅子上滑了下來，黑色的包臀裙裂開了一道口子，她也不去管。哪怕，她往常是最在乎自己形象的。
爲什麼事情會發生到這樣的程度？
這個女生還只是一個花季少年，卻要在這麼年輕的歲月中，用跳樓來結束自己的一生嗎？
而且，她身上到底揹負了多少東西，纔會讓這麼一個堅強的女生受不住這個擔子，想要去尋死覓活？
楊帆也是心如死灰，他高中的時候也有一些文藝的氣質，不過隨着年歲的漸漸增長，現在看自己那時候，才知道要多蠢有多蠢。
“呃……對了，前幾天不是抽到那個東西嗎？本來以爲沒有用的，現在到這種程度，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試試了！”
楊帆小聲的回想，想到這裡，他趕緊把耳機戴在腦袋上，開了麥之後，劈頭蓋臉的呵斥道：“姐姐，你知道嗎？我最煩你們這些文藝女青年了，自以爲自己對生活了如指掌，自以爲自己對情感能夠無限左右，其實你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
“你在胡說什麼呢？”柳言詫異的看了楊帆一眼，不明白他還要說些什麼。
至於外間的那些領導，同樣也如此，不知道事情發展到瞭如此的地步，楊帆竟然還想着去刺激這個女生。
“你說什麼，我並沒有自以爲是。”女孩那邊聲音漸漸平緩，“您不知道，如果讓我揹着一個攀高枝的名聲活一輩子，那我真的寧願去死！”
楊帆冷笑了一下，沉聲說道：“你爲什麼要去在乎別人的想法，難道，你就這麼不相信你們之間的愛情嗎？難道你認爲愛情就是用金錢和地位來衡量的嗎？難道你認爲，只有兩者門當戶對，才能算是真正的愛情嗎？”
“難道不是嗎？xiàn zài de shè huì，不都這樣嗎？我這樣做，也是證明我是喜歡他，爲他保留一份堅貞，證明我是愛他的。”女孩有些愣住，呆呆的說道。
楊帆措了下詞，儘量使自己語氣平緩，而且狠了狠心，花了100萬兌換了一枚中級播音主持專業膠囊。
這才緩緩的開口說道：“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癡情的鳥兒，”
“爲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來清涼的慰藉；”
“也不止像險峰，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這些都還不夠！”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爲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裡。”
“每一陣風過，”
“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
“聽懂我們的言語。”
“你有你的銅枝鐵幹，”
“像刀，像劍，也像戟。”
“我有我的紅碩花朵，”
“像沉重的嘆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彷彿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
“這纔是偉大的愛情，”
“堅貞就在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