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的這個得獎過程,真的應該是被紀念下來。
往常,別的得獎者,得獎過程加上說獲獎感言,頂多也就三四分鐘。
這小子可倒好,來來回回耽誤了大家五六分鐘不說,就光念了個資歷,就已經花了三分鐘了。
這來來回回已經過去10分鐘,已經嚴重影響到接下來的領獎者了。
好在,後面還剩下兩個,時間上也還有20分鐘,按照常理來說足夠了。
吳迪也不理會臺下的觀衆,繼續朝着楊帆說道:“那個楊老師啊,雖然說咱們剩的時間不多了,但是,這個流程還是要走一下的,請您先來到場地的中央,咱們先做一下獲獎感言吧!”
“我知道,您在獲獎感言這一方面,那可是行家裡的行家,古都元旦晚會的那個詩會演講我聽過,真的是振聾發聵啊!”
趕緊把楊帆請了過來,他也是長長的鬆了口氣。自己剛剛主持這個獎項,就出了這麼大的紕漏,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把楊帆請到會場中間,他先把話筒遞給楊帆,自己則是向後退了一步。
把兩隻手向後背過去,陰晦的擦了擦手心裡的汗水,吳迪長長的舒了口氣,這一件事情總算是過去了。
楊帆接過有些溼漉漉的話筒,倒是也沒嫌棄,看了看臺下呂副臺長的吃人的目光,楊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又被調動了起來。
老子不怕你了,你他媽孩子這裡給老子裝逼,爺爺我還不伺候了。
怒極反笑,楊帆輕輕的笑了笑,“吳老師捧了,我可沒他說的那麼優秀……不過啊,今天生在這麼一個舞臺上,我本人也是非常榮幸並且興奮的,所以,我就一首古詩,來表達自己現在的感想吧,寫的不好,希望大家多多品評!”
吳迪趕緊接過話茬,剛纔他已經把耳麥連接了音響,這下子不用話筒,照樣能說話了。
“楊老師真的是太客氣了,在我看來,你的每首詩都是經典中的經典,你能用一首詩當作感言,那我可是真的非常高興啊!”
說完,他就匆匆下了臺,這個時候顯然是需要留給楊帆一個自己的空間,而這個舞臺在現在,就屬於楊帆一個人。
宋小姐精緻的面容上古井無波,心中卻也有些感慨,這傢伙,比自己想象的優秀了那麼一點點。
想起自己那次在楊帆家裡的事,想起自己竟然主動去睡了楊帆的牀,美麗、漂亮、可愛又大方的宋小姐,忽然感覺自己臉頰一陣灼燙。
小心的朝四周看了看,發現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楊帆的身上,小嘴巴輕輕一撇,自己這麼大個美女,竟然沒這個臭小子吸引力強嗎?
女人的思想很複雜,美女的思想更復雜。
舞臺上面,只剩下楊帆一個人。
此時,他拿着話筒,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自己則是左右的踱着步子,而後才湊到話筒面前,神情平靜的說道:“說實話,能獲得這個獎我非常高興,此時此刻,什麼話語都似乎表達不了我現在的心情。但是,在現在的這個場合之中,我想感謝一個人。”
“那就是給予我幫助的臺領導,呂臺長。呂臺長是我們古都省臺的副臺長,平時在我的工作之中,對我認真照顧,多次幫我處理麻煩,我真的很感謝他,而且,沒有呂臺長的支持,就沒有我楊帆的今天!”
這句話,楊帆一字一句的說完,臺下的觀衆卻是一片譁然。
觀衆席,第一排。
呂副臺長聽到楊帆這麼恭維,臉上劃出一抹笑意,怎麼樣,你小子還不是得認慫。
可是,現在知道認錯,那也太晚了。壞了老子的好事,等到回到臺裡,肯定要你小子好看。
一旁的呂望,臉上有些僵硬,他沒想到楊帆居然會說出這種話,按照以往對他的瞭解,這人脾氣倔的和驢一樣,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可是在他看來,楊帆已經把臺領導得罪了,現在在上面說幾句場面話,就想把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想的也太容易了吧。
再說,他可知道自己這個說說的人品,這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心中肯定把你恨上了,就算你在做任何事情都沒什麼用了。
況且,他可是知道這位楊番的背景,人家老子可是中宣的廳長,你壞了人家的好事,也就是說已經得罪了兩個大佬,恐怕以後日子不好過,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了。
而在文藝頻率那邊。
張姐有些奇怪的看着上面,不解的說道:“小楊在胡說什麼呢,怎麼還替那個傢伙說好話?”
“對啊,這個人這麼壞,小楊哥哥爲什麼還去感謝他啊,他是不是太激動,腦子摔壞了。”
黃玉也是非常不解楊帆的行爲,覺得人家已經把你逼到這個地步,再妥協下去也沒什麼用了。
李銘卻是長長的嘆了口氣,罕見的並沒有諷刺楊帆,因爲經過這件事情,他也總算了解到臺領導對那些有功之臣的態度了。
心中悲涼的同時,嘴上無奈的說道:“唉,小楊這個年輕人,懂得比我們這些人多啊,總算是知道把事情往回圓,比我那會兒強多了。”
一旁的老主播,同樣是深深的點了點頭,“我覺得小楊做的挺對的,畢竟,他以後還要在臺裡呆着,和領導把關係弄得太僵,以後相處起來也不太好,趁這個機會,好好緩和一下關係,這也算是好的。再說了,在這種公衆場合以德報怨,也總是有加分的。”
他們倆一言一語,都以爲是道破天機,甚至於臺下很多老謀深算的人,也以爲楊帆是在緩和關係。
在比較靠前的一邊,一個身材有些瘦弱,穿着墨綠色西裝的男子,看着臺上的年輕人,不時的點點頭。
他叫齊魯,着名製片人,以前曾在各大衛視工作過,有過十分豐富的工作經驗。
但是,因爲一些私人關係,在前一段時間和湖西電視臺解約,去了古都市電視臺。
坊間都在揣測,爲什麼這麼一位着名的製片人會離開號稱收視王的湖西電視臺,而加入一個號稱*衛視的電視臺。
有人說,他是因爲利益分配不均,和老東家鬧翻了。又受到了老東家的打壓,這才迫不得已加入了古都市電視臺。
但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要不是爲了給自己小女兒求醫,他怎麼可能放棄那個高薪,自己有非常有興趣的地方。
“老齊啊,這個楊帆,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新人吧?我看這小子可很不錯啊,你小子眼光可以。”
“那還用說,我老齊的眼光什麼時候差過,你就聽聽這小子的資料,再想想看。我告訴你,拿下這小子準沒錯,到時候有你高興的。”
“那倒是啊,不過這小子性格有些懦弱啊,你沒看到他們臺領導已經把事情做到那個地步了,這小傢伙還是這麼忍着,也不知道對於你以後的工作是好還是壞。”
“到時候再說吧,等他拿了這個獎,先讓他來咱們電視臺實習一段時間,我再好好摸摸這小子的性子,保證給你訓練的服服帖帖的,不會產生麻煩的。”
“那就好,你要知道,爲了這個事情,我可是揹着好大的壓力的。這小子才大一,而且還是一個三流學校,要不是資歷實在太好,說什麼我也是不會要的。”
這兩個人言談之間,就把楊帆要去電視臺報道的事情給敲定了。
……
評委席上,聶老笑呵呵的看着宋祖兒,一臉慈祥的說道:“小宋啊,你不會認識這個小楊吧?”
宋小姐臉上一紅,趕緊擺手說道:“您說什麼呢,聶爺爺,我今天和他纔是第一次見面。”
“那你怎麼把你的額外名額給了他呀,還說服我們這些老傢伙。”那個脾氣暴躁的老頭子,此時卻是一臉和顏悅色。
宋小姐臉上神色微微變換,這也纔想起自己剛剛看的那首詩,便連忙說道:“我看過他寫的《致橡樹》,寫的非常不錯,所以就記住了。而且他和我年齡差不多,我也想多多幫助這些有才華的人。”
“原來如此,這小子寫的《致橡樹》我沒看過,不過那個《元日》確實不錯,真可謂是一絕啊!”
“你們說的那些我倒是沒聽過,不過前幾天我老闆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得了一首愛情詩,就是那小子的那首《鵲橋仙》,我今天倒是要聽聽,他能做一首什麼詩來。”
話說起來,除了這些文人,對於他那種體制裡的同事,對這種事情都是不太關注的。
“這傢伙說的也太肉麻了吧,還感謝領導,沒看到他們剛纔那個領導怎麼看他啊,真的是慫到靈魂了!”
“說的對,這種流須拍馬的人,怎麼能得到銀獎盃呢,老天真是不公平啊!”
“也不能這麼說,大家都是在這個圈子裡面工作的,得罪領導的事情誰敢做呀,要是領導以後給穿小鞋,那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說的也是,身在這個圈子裡,大家其實也是身不由己的,不然怎麼可能,有那麼多人想當領導啊!”
有人對楊帆這種行爲很是不看好,但是更多的人還是保持着理解,畢竟,人活着,都不容易。
但是,此時在臺上的楊帆,卻完全,把底下這些人的話全部過濾掉了。
雖然底下還是有些吵吵嚷嚷的,但楊帆微微閉上雙眼,腦中響起了一首詩,這首詩還是一首非常深遠的詩,至少也以前的楊帆,就算是把這一首詩拿在手裡讀上幾百遍,估計也品不出來其中的味道。
他對着話筒,輕輕的說道:“這是一首四言古詩,我要把這首詩送給我的臺領導,多謝他對我的栽培,我要把這首詩送給古都省臺,謝謝他能提供這麼好的地方,讓我繼續學習。”
話一說完,發現大家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楊帆非常滿意。
心中回想了一下這首詩,楊帆嘴角掛起一抹冷笑,一股桀驁不馴的氣勢,瞬間充斥了他整個身體。
他臉上一臉的不屑,聲音卻是宏大又銳利:“悠悠昊天,曰父母且。無罪無辜,亂如此幠。昊天已威,予慎無罪。昊天大幠,予慎無辜。”
無辜?
無罪?
這丫的都是什麼四言古詩啊,怎麼悠悠昊天的,這好像是讓天下給你申冤的樣子,你確定這是感謝領導的話嗎?
他剛念出第一句,底下這一羣人就開始討論了起來,就算他們之中很大一部分人,都不太能懂其中的意思,但這字面意思,就已經勝過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