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照片背面,寫着兩個字——屍斑。”
“在坐的每個人心裡都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聊吧老闆垂頭喪氣地說:這事情真晦氣。這女孩出事那天我收的錢裡就有一張是冥幣,難道活見鬼了?”
“究竟有沒有鬼,誰都不清楚。”
“開了一晚上會,抽了一堆菸屁股後,專案組領導才最後決定,在南坪85號附近布點監控。”
“除部分蹲點的同志外,其餘同志繼續追查手背上有褐斑的疑犯線索。”
“很快一個月又過去了。對疑犯線索的追查毫無結果,而對203室的監控也沒有發現異常。”
“南坪85號的幾家住戶依舊平靜生活着,有兩口子拌嘴的,有上班遲到的,有早退上市場買肉的……沒有什麼能說明什麼。”
“203室依舊空空蕩蕩,沒人進也沒人出。”
“平靜,使埋伏在四周的刑警們都疲憊不堪。”
“但是,九月十三日午夜,怪事還是發生了。”
“劉強,男,23歲,是一個慣偷。”
“他的作案手法非常簡單,就是把事先印好的虛假宣傳廣告挨戶塞到門縫裡,第二天再來查看,憑藉廣告在與否來判斷該住戶的生活規律。”
“如果有的住戶廣告幾天都沒人動過,那麼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開門入室了。”
“這一次,劉強把目標鎖定在南坪85號的203室。”
“203室的廣告一連幾天都沒人動過。”
“從樓下看去,窗戶裡黑漆漆的,看不出有什麼不妥。”
“劉強暗自竊喜,他準備動手了。”
“九月十三日晚11點54分,負責監控203室的刑警發現有可疑人物走進南坪85號破舊的樓梯入口。”
“劉強自己並不知道,他這幾天的舉動早就被馬路對面樓上的望遠鏡觀察的一清二楚。”
“他大模大樣走上85號狹窄的臺階後,在203室門前徘徊了一會,在確定周圍沒有危險時,他才從挎包裡掏出撬門用的鋼尺和鋼絲。”
“幾乎在同一時間,埋伏在附近的刑警們已開始向南坪85號樓下悄悄集結。”
“埋伏了一個多月,今天終於有人要進203室了,大家的心情都很興奮。”
“203室的門是一把舊鎖。”
“劉強輕而易舉就找到了鎖珠,輕輕一撥,門開了。”
“203室裡漆黑一片,像一張巨大的嘴,歡迎着他的到來。”
“劉強沒敢磨蹭,躡手躡腳走進去,反手輕輕關上門。”
“11點58分,報話機裡傳來“疑犯進去了,動手!”的命令。”
“刑警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衝上樓,一腳踏開了203室的門。”
“就在幹警們破門而入的瞬間,203室裡卻突然傳出啪地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重重摔在地上。”
“刑警們在手電光的亂影中,203室依舊是班駁的牆壁,厚厚的灰塵。”
“劉強已經平平地倒在房間中央,他的雙眼圓瞪,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恐懼還是驚訝,以至於嘴角不停在的抽動。”
“他還沒死,不過和死已沒什麼區別了。”
“在送醫院的路上,他只是不停唸叨兩個字:眼睛,眼睛,眼睛……”
“什麼眼睛?”
“刑警們面面相窺,陰鬱的氣息瀰漫在每個人的心頭。”
“後半夜,劉強就因爲心率不齊引發心血梗塞死在醫院的病牀上了。”
“大夫們一致認爲,過度驚嚇纔是劉強的真正死因。”
“刑警裡有人在咬牙齒,有人在抽菸,甚至有人在發抖。”
“劉強究竟在203室裡看到了什麼?”
“又是什麼在漆黑的房間裡將他嚇個半死?”
“劉強臨死前說的眼睛又是什麼意思?”
“以及在刑警們衝進去時所聽到啪一聲又有什麼古怪呢?”
“一切的一切,難以解釋,而且發生的詭異而離奇。”
"劉強就在人們的眼前被活活嚇死,死的匪夷所思。"
“是不是可以說,203室真的有冤魂?”
“第二天下午,李敏坐在辦公室的微機前開始打昨天晚上的行動報告。”
“面對一團又一團的詭異離奇,她實在打不下去了。”
“一切證據都表明,對這個案件的偵破不是和人在打交道,而是在和鬼打交道。”
“寫什麼呢?”
“如果寫專案組活見鬼了,估計省局的領導是不會滿意的。”
“倒了杯茶,李敏握着有點發燙的茶杯猶豫着。”
“好在報告過明天才交,有的是時間趕。所以她索性點開Internet,掛上QQ,在網絡上放鬆一下。”
“看了會股市新聞,她的QQ開始跳了。”
“跳動的是一個獨眼海盜頭像,叫做花落無聲。”
“嗨,你好。”
“李敏敲擊着鍵盤:你好。”
“花落無聲在她的好友欄裡,可是她記不起什麼時候加過着個人。”
“聊聊好嗎?”
“我爲什麼要和你聊天?”
“李敏在網絡上一向志高氣昂。”
“對方沉默了一會,發過來一句話:你的報告打不出來,需要休息一下。或許聊聊天是個不錯的選擇。”
“打報告的事他怎麼知道?李敏吃驚地捂住嘴。”
“難道是哪個認識她的男同事在搞鬼?”
“點開花落無聲的資料,只有一句話:這傢伙很懶,只留下一隻眼睛。”
“一看眼睛兩個字,李敏心裡不禁打了個寒蟬。”
“她立刻想起那個死去的盜賊劉強臨死前曾不停唸叨兩個字——眼睛。”
“人體最脆弱的器官總能帶給人類最深的恐懼。”
“李敏敲着鍵盤:你留下眼睛做什麼?”
“還債。”
“還誰的債?”
“我父親。”
“你很奇怪哦,爲什麼要還他一隻眼睛?”
“因爲他的眼睛被人打瞎了。當時我也在場,卻阻止不了。所以我是幫兇。”
“沒有報警麼?”
“身爲警察,李敏相信公安機關能夠維護正義。”
“對方沉默了。”
“良久,才發過來一行字:有時候沒有人能夠維護正義!”
“李敏在警校學過心理學,她能估計得出,坐在長長網線後面的,應該是一個經歷過痛苦而悲觀失望的人。”
“大多數女人都很善良。”
“對於每個悲觀失望的人,她們都會帶着一份憐憫的心情想給予別人幫助。”
“李敏也不例外,雖然她是警察,但她更是一個善良的女人。”
“她打着:我是個警察。也許我可以幫你維護正義。”
“我們不是同一時代的人。你不可能維護已逝去的正義。”
“李敏想把話題談的輕鬆些:難道我很老麼?我想我們都很年輕。”
“我們見面吧,趁我們都年輕。”
“對方提出意見的態度很堅決。”
“李敏猜一定是哪個同事在跟自己開玩笑,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快提出見面的要求?”
“可是轉念一想,怕什麼,說不定是哪個暗戀自己的人在試圖跟自己約會,也說不定網絡那頭真有一個白馬王子在等着呢。”
“想到這,李敏在QQ上打了兩個正正的字——同意。每天都會有黑夜降臨,就好象每天都會有人死亡。”
“樂觀的人說:每個黑夜之後都會有黎明。
悲觀的人說:白晝之後將是一個又一個黑夜。
在車水馬龍的街口,李敏見到了花落無聲。
他站在一棵高大的槐樹下面,英俊瀟灑,雪白的襯衣被都市的霓虹映出五色斑斕。”
“李敏說:我沒想到你這麼帥。”
“她的讚美是由衷的。”
“他笑了,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一小時前我很醜,可是我會變。”
“他們坐進了一家快餐店。李敏從下午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所以她要了份炸雞翅,一個蔬菜漢堡,一大杯飲料。”
“花落無聲卻什麼都不吃。”
“李敏問:你不想吃點什麼嗎?”
“不,謝謝。你沒聽說過秀色可餐嗎?看着你的美麗,我把飢餓早忘了。”
“這傢伙嘴還挺甜,李敏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她很少見網友,或者說她很不屑於見網友。”
“在警校她曾陪同寢室一個女生去見了一隻恐龍。”
“那是一隻真正的白堊鸚鵡龍,花花綠綠的穿着外加令人咋舌的相貌,給李敏心裡留下過難以抹去的陰雲。”
“今天她本以爲是哪個同事在偷偷約她,沒想到對方卻是個英俊帥氣的小夥子。”
“意外的心情使她心中燃起了一個又一個五彩的夢。”
“在警校的時候,她也曾經談過一個男朋友。”
“可惜最後工作被分在兩個地方,所以他們又很快分手了。”
“人的感情總如雲彩一般變化無常。對於李敏來說,感情這種事需要隨緣。”
“今天魯莽有特殊的相遇,很難說不是冥冥之中緣分的安排。”
“一段交談之後,李敏對於面前這個男人產生了難以抵禦的好感。”
“在她印象中,男人們通常說話總是粗魯而隨便。”
“可是這個叫花落無聲的男人不但談吐溫文爾雅而且特別善解人意。他彷彿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彷彿也知道你究竟想聽什麼。”
“他的一言一行彷彿都體現出老天爺特意安排下的一種浪漫。”
“於是,李敏很快覺得自己醉了。”
“陶醉?麻醉?或者,是中了魔。”
“她問他的名字。”
“她需要一個真實的名字來完美充實她的夢。”
“我叫鄭浩。”
“他說話的時候,一口白森森的牙齒總是很顯眼。”
“時鐘指向了十一點。快餐店要關門了。”
“鄭浩說:“我家就在附近,我們去那裡坐一會吧。”
“太晚了,不太方便吧。”
“雖然是這麼說,但李敏真的不想很快就結束這樣美好的夜晚。”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李敏笑着說:我會害怕?我可是警察,我怕什麼?”
“你不怕鬼?”
“鬼?”
“南坪85號的怪異在李敏腦海中閃了一閃,但很快又被眼前鄭浩的笑容所代替了。她說:世上哪有鬼?就算有,我也會對它說:‘喂,我是警察,把手放在腦後然後爬在桌子上!’”
“哈哈。”
“鄭浩蒼白的臉上笑得很無奈。”
“走出快餐店,鄭浩伸手要打出租車。”
“李敏卻說:“你家在哪兒?我有月票,不如我們坐公交車吧。”
“她喜歡讓男人們感覺到她很節儉。”
“鄭浩沒有反對。”
“十一點三十。”
“他們坐上了最後一班三十四路公共汽車。”
“車上乘客不多。”
“大家勞累了一天,有人在座位上打着盹。”
“夜色中的城市寧靜安詳。”
“司機和售票員在低聲說着什麼,微微的低語聲像睏倦一樣緩緩襲來。”
“李敏在一閃一閃的燈光中與鄭浩溫柔地對視着。”
“誰能說有什麼,誰又能說沒有什麼呢?一個女人總會在必要的時候陷入遐想。”
“車在中途的車站停下來,有人上車,也有人下車。”
“突然,一直在後排坐着的老頭急急地衝過來,拉起李敏的手說:小琴,你在這啊,真讓我好找。你媽病了,快和我上醫院。”
“小琴!”
“李敏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突如其來的事情讓她莫名其妙。”
“老人一臉很着急的樣子。”
“他一面大叫:“快下車,我們打車去醫院。”一面給李敏偷偷使眼色。”
“在一旁的鄭浩面無表情。”
“李敏更糊塗了,腦袋有點發蒙。”
“難道母親真病了?可這老頭又是誰?難道這老頭是個神經病?”
“這時鄭浩緩緩伸手要推老頭,卻被老頭靈敏地側身閃開了。”
“在這一系列動作的瞬間,李敏彷彿看到了什麼又彷彿什麼也沒看到。胡裡糊塗就被老頭連拉帶扯拖下的汽車。”
“鄭浩並沒有下車。他站在車上,面無表情。”
“在李敏和老頭拉扯中,這輛末班三十四路開走了,帶着鄭浩毫無表情的面容開走了,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的黑暗之中。”
“李敏很生氣,她一把推開這個奇怪的老頭,大聲斥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人定了定心,才說:姑娘,我剛纔救了你一命啊。”
“李敏更糊塗了,秀眉緊蹙。”
“剛纔和你一起的那個男的,你們認識多久了?”
“李梅還是沒好氣:這關你什麼事?”
“老頭還是很認真地說:姑娘,我說句話你別害怕。”
“怎麼?”
“你有沒有注意到,剛纔和你一起的那個男人的腳一直沒有捱過地面。”
“四周城市的夜色寧靜平常,一樣黃燦燦的路燈,一樣暗色的樓羣。”
“但是,李敏確實害怕了。”
“兩支腳不挨地?就是說人是飛在空中的。這樣的漂浮是沒有人能做到的。”
“鄭浩不是人又是什麼呢?”
“她努力地回憶着剛纔和鄭浩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在思緒的空洞中竭力尋找着理智的解釋。”
“可是,想來想去,鄭浩除了談吐的氣度外形象蒼白,只有蒼白,以及一口總能讓人留意到的慘白牙齒。”
“突然,她又想到一件事。”
“這件事更加恐怖而詭異,幾乎令她發起抖來。”
“剛纔在老人拉她下車時,鄭浩曾伸手要推老人,就在那一瞬間,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間,李敏看到鄭浩手背上有一塊小小的褐色斑紋——屍斑!”
“她在剛纔的混亂中不及細想,所以並沒有警覺。”
“此刻突然想起,冷汗頓時順着冰涼的脊背滑落下來。”
“我……謝謝您。”
“李敏還沒表示完對老人的感激之情就開始哭了。”
“她太害怕了。女孩子在恐懼面前有的是眼淚。”
“但是,她畢竟是一名刑警,即使感到害怕,她仍然是一個懂得司法程序的警察。”
“三十四路公共汽車是路過南坪85號的。”
“出於職業本能,她立刻意識到這個鄭浩與前兩起南坪85號的兇殺案疑犯有着驚人的相似之處。”
“不管他是人是鬼,畢竟這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她請老人連夜一同回警局做筆錄。”
“老人的證明會讓這離奇的遭遇變得比較真實可信。”
“二十五分鐘後,他們打着車到達市刑偵大隊。”
“值班的幹警們在聽完李敏氣喘吁吁的講述後都笑了。”
“因爲這件事太古怪了,誰也不相信。大家還嘻嘻哈哈開李敏的玩笑。”
“有的說:小李,沒想到你還有見網友的愛好啊。哪天我也在網上約約你。”
“有的說:鬼的腳不沾地嗎?沒聽說過,你是恐怖電影看多了吧。”
“有的說:咳,李敏,我說你這個年輕同志封建迷信思想怎麼這麼嚴重啊。沒事你還是回家睡覺去,別在這瞎耽誤工夫。”
“沒人相信,李敏氣得直搖頭。”
“這時,電話鈴響了。”
“是交警隊打來的,說最後一班三十四路公交車翻進南坪附近的河溝裡了,司機乘客無一生還,叫刑偵部門的人去一趟。”
“沒有人笑了。”
“實實在在的恐怖涌上每個人心頭。”
“李敏和同事們面面相窺,難以置信。”
“老人接着說:可能這個人死前很痛苦,因而產生了報復心理,所以現在他(它)的行爲是害人的。在古代文獻裡有厲鬼的記載,大概也是這樣的吧。當然這只是推論,我們現在沒辦法證實。因爲對於這類神經反射式的能量轉移,我們目前的研究只是一片空白。”想了想,他又說:‘對了。以前在師範學院有個叫鄭作維的生物學者,他在這方面很有研究,當時他還在我們生命能量測量的課題小組任組長。可惜革命時……呵呵,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那時我還年輕,現在卻已經退休了。’”
“到底是年輕人,所以李敏禁不住要問:他現在死了嗎?”
“老人嘆了口氣:是哦!聽說他在那場革命中自殺了。”
“上年紀的人對死亡顯示出的是不僅僅尊敬,彷彿還有種等待的含義。所以,耿匣仁的表情是肅穆的。”
“刑警老楊突然問:那東西究竟是什麼玩意兒?是人,還是屍體?”
“他半天沒出聲,一說話就把大家嚇了一跳。”
“應該是屍體吧。就是說肯定有一具帶有能量的屍體存在。只要能找到那具有能量轉移的屍體,是能夠防止他(它)再次害人的。”
“這是對南坪系列殺人案最好的結論嗎?可以用這種尚未成型的理論來做依據嗎?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起碼李敏是相信的,因爲她親眼見到過鄭浩。而且出於女人的預感,她相信他們還會見面的。”
“一夜的會議討論,在天亮後除了滿滿幾菸灰缸的菸屁股之外,沒有什麼實際的結果。”
“早晨的天空密佈着陰雲,暗暗的。”
“又是一個陰天。”
“懷着好奇的恐懼,或者是某種難以解釋的女人心情,李敏來到南坪85號前那棵神秘的大槐樹下。也許這棵大樹與鄭浩有什麼聯繫吧。”
“槐樹枝繁葉密,在風的輕拂下葉片婆娑而動,嘩嘩作響。”
“要不是昨晚老人相救,或許此刻的李敏已經掛在樹上了。”
“一根穿過槐樹枝葉的白色電線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根電線是用來連接附近網吧的網絡專線。李敏的心在收緊。難道鄭浩是通過這條線路在網絡上做他的花落無聲的?”
“她迅速回到刑警隊的辦公室,打開電腦。”
“在她QQ的好友名單裡卻怎麼也找不到花落無聲的名字。在搜索上查,同樣一無所獲——還沒有人註冊過這個名字。”
“不久,負責調查鄭浩這個名字的同志送來了令人震驚的消息。”
“鄭浩,男,生於1943年,高中畢業以優異成績考上哈工大,後因政治成分原因被學校勸退,在家待業。一直住在南坪85號203室。到1965年,其父鄭作維被長期折磨導致精神崩潰,於是在家中飯菜裡下毒,導致全家四口集體死亡。鄭浩死時二十二歲。
鄭家的檔案及照片大部遺失,僅存鄭作維在與師範學院62屆畢業生合影。”
“拿着這張放大的黑白照片,恐懼一點一滴涌上李敏心頭。照片上的人們穿着那時最爲普遍的暗色衣服,笑容可親,像一張張骨灰盒上的遺照,留給許多年後怕人們忘卻掉的音容笑貌。”
“暗色的衣服連成片,像很濃一片暗色的雲霧,鄭作維站在其中無私地笑着,很自信。他和李敏見到的鄭浩有點像,父子之間遺傳着同樣深沉的大眼睛。”
“誰知道呢?也許此刻就有東西站在你的後面。”
“而你卻看不見。”
“這就是剛剛李敏乘坐過的三十四路末班車,就是剛纔鄭浩坐着的那輛車,翻了,無人生還。”
“當刑警們趕到現場時,幾個乘客和司機的屍體已經被人從河溝裡撈了出來,直挺挺的一排,橫在馬路涯子上。”
“每具屍體除了受到磕碰浸泡之外,都是圓睜着眼睛半張着嘴,彷彿一同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警車的警燈無聲地閃爍着,把紅光一閃一閃打在屍體們的臉上,情形異常可怖。”
“法醫報告指出司機售票員和乘客一共七人,在汽車翻進水溝時都沒有受到致命撞擊。使他們真正的死亡原因還是恐懼。他們的心臟在瞬間無法承受巨大恐懼引發的腎上腺激素過量分泌,使心臟猝然停止跳動,導致死亡。”
“七個人都被活活嚇死了。”
“那麼在他們臨死前,究竟看到了什麼?”
“是什麼東西,能夠帶給人們如此驚慄的恐懼?”
“在刑警隊,李敏和同事們在爲剛纔拉她下車的老人做筆錄。”
“老人叫耿匣仁,曾在生物研究所工作,現已退休。”
“氣氛緊張而肅穆。每個人都在認真的聽。”
“有幹警問耿老:上車後,你是怎麼發現鄭浩的腳沒有挨地的呢?”
“當時我正好坐在車後面,他們一上車,我就看到了。”
“李敏問:你爲什麼當時不馬上告訴我?”
“不可能的。當時我並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害你。”
“有人問耿老:你又是怎麼知道鄭浩想害李敏的呢?”
“因爲當時他的一隻手一直在座位下偷偷做挖的動作。”
“挖什麼?”
“挖眼睛!!”
“聯想起前幾起案件受害人被挖去的眼睛,李敏不禁尖叫起來。”
“老人淡淡地說:姑娘,別害怕。誰一輩子都會遇到幾件怪事。你看,我今年都八十多歲了。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發現周圍的世界和年輕時看到的不太一樣了。我想也許年輕的時候我們都是太性急,把很多好象不存在的東西就給忽略掉了。等到老了以後,可能離死亡近了一些,所以才發現世界原來和我們年輕那會兒看到的不完全一樣。”
“耿匣仁笑的很和善,說:“我是研究生物的。搞了大半輩子生命科學,誰知最後越搞越糊塗了。尤其在這種精神能量領域,有很多現在都沒辦法解釋的東西。
比如精神能量的傳遞,其中幾乎有迷信的色彩,但是卻不盡然,在這方面我們的研究也僅僅是剛起步。再比如我們今天看到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死亡前的精神能量在某種程度上被儲存,而後在如今被釋放。他(它)的行爲沒有意識,只有本能,所以會做出很多超自然的舉動。其實這些行爲都是他生前想去做的,活着時他是人,所以也僅僅是人的想法。沒有什麼詭異的。”
“鄭浩的屍體究竟在哪裡呢?難道鄭浩真的是其父親精神的某種傳遞嗎?如果說鄭浩真是某種傳遞的精神在作用,那麼他一個接一個的殺人又是爲了什麼呢?已經有兩個女孩被剜去左眼吊在南坪85號前的大槐樹上。是不是在這棵槐樹中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
“也許死者只是感到無端寂寞,甚至鄭浩對自己的死感到憤怒?”
“他要報復!”
“也是那個時代的殘酷精神。他死了,但是怨恨的精神留了下來,貽害社會。可以這樣解釋嗎?”
“在對鄭浩一家的調查中又發現一件奇事。”
“這件事或許比什麼精靈古怪的東西更離奇,更可怕。”
“因爲,在一家醫院太平間的冰櫃裡,發現了一具被封存近36年的屍體。”
“或許是由於管理人員的疏忽,或許因爲革命時期登記本上的遺漏,更或許是什麼難以解釋的力量在作祟,這具屍體就直挺挺在太平間的冰櫃中躺了這許多年,竟無人過問,也無人打理。”
“直到最近醫院進行企業制改革時,才被清點出來。”
“由於已在冷櫃中存放多年,屍體的肌肉已經萎縮,上面長出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屍斑。”
“經過確認,這具屍體就是當年被砒霜毒死的鄭浩。”
“爲了作進一步確認,以判斷這個鄭浩究竟是不是李敏在那天夜晚見到的鄭浩,李敏被請去做確認。”
“說實話,做刑警這一年多李敏見過不少屍體,有被槍打爆頭的,有大腿從根部被撕裂的,有被剜去眼睛嚇死的。”
“但是這一次,她一想起要在存放三十多年的屍體上辨認出那個她曾見過,曾談過的鄭浩,不寒而慄的感覺就緊緊纏繞在她的心頭。”
“太平間的燈光暗淡陰森。”
“幾個陪同她的男同志皮鞋在地面上踏出“啪啪”的聲響。太平間彷彿總是沒有窗戶,憋悶的氣息,藥味以及15瓦的電燈泡,在四周的寧靜中構築出陰陽交界處的神秘情趣。”
“沉重的冰櫃被醫院工作人員輕輕拉開,露出一具已略微有點乾枯的屍體。”
“屍體面色慘白,雙目緊閉,上下雙脣由於存放太久已經發幹收縮,綻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
“啊!”
“李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自稱是花落無聲的人,就是這個面孔英俊的乾屍,在幾天前曾與她一起坐在快餐店裡侃侃而談。”
“李敏喘不過氣來。”
“她側過頭去看乾屍的手臂,乾枯的肌肉緊緊裹住屍體僵硬的骨骼,一塊塊褐色略微發黴的屍斑,依舊真切地長在那裡。”
“李敏儘量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對陪同她的幹警們點點頭。”
“幹警們難以相信天下竟有這樣的古怪,誰也沒有說話,只是相互看看,用眼神交換着彼此驚訝的態度。”
“就在男幹警們相互交換眼色的剎那,李敏清楚地看到,乾屍那早已乾枯的上下脣微微動了一下。”
“鄭浩笑了。”
“這個輕微地動作除了她誰也沒有注意到。”
“當男幹警們目光再次回到乾屍臉上時,笑容已經消失,乾枯泛青的肌肉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李敏的第一反應只是他笑了。”
“當她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具乾屍真的笑了時,她就再也無法控制自己被恐怖驚潰的情緒,尖聲大叫起來。”
“有誰見過屍體自己在笑?”
“長着屍斑,肌肉萎縮,本是一團死肉的鄭浩在瞬間微笑了。”
“突然的心理刺激立刻衝破李敏神經所能承受的極限。”
“她跑了,尖叫着連爬帶滾逃了出去。”
“確切地說,李敏已經瘋了,受到這樣刺激後她的精神崩潰了。”
“從此以後只要有人在她面前露出微笑,她一定會尖叫着嚇個半死。因爲任何一種笑容,都會讓她想起鄭浩。”
“其實有件更恐怖的事情李敏並沒有看到。”
“那就是在鄭浩乾枯的嘴裡,還含着兩顆柔軟的人眼珠。都是左眼,一顆是王娟的,另一顆屬於黃小潔。”
……………………
“後來,或許是拓寬馬路的需要,也或許是因爲某領導瞭解到其中的凶宅的故事,南坪85號將被拆除。”
“一棟舊樓倒下後又會有許多新樓聳立起來。那棵掛過死人的大槐樹也被工程隊挖走了,據說是進了造紙廠,也有說法是槐樹被人移到山上去綠化了。”
“根據物質不滅定律,應該有某些精神化的東西還在繼續傳遞,其中某些可怕的部分會被一些媒質保存下來,比如一棵槐樹。”
“這樣的能量沒準某一時刻又一次會冒出來,用它自己的邏輯繼續影響着周圍的事物。科學只能解釋已知,卻無法揭示未知。所以世上究竟有沒有靈異,大約是沒有人能確定的。”
“誰知道呢?也許此刻就有東西站在你的後面。”
“而你卻看不見!”
第一個故事講到這,就已經結束。
頻道內一千五百多萬在線觀看的網友紛紛在彈幕區扣着彈幕。
“臥槽,嚴謹你果然是一個壞人,竟然在這嚇唬人。”
“誰說不是呢!親漂直接實錘了,要不然的話你爲什麼要講這麼嚇人的故事。”
“對,親漂!親漂!親漂!!”
“你們都是一羣傻逼吧?這特麼講的就是鬼故事。”
“不喜歡聽的話趕緊滾。”
“就是就是,什麼玩意啊,全部都給我滾犢子吧!”
“噴子果然是萬物皆可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