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張威臉色有些難看,張張嘴想要說話,但最終還是憋住。
李耀東看着樸秋:“樸秋,你覺得這個事情應該如何?”
“很簡單,任由讓其發展。”樸秋淡然說。
李耀東來了興致:“任由其發展?呵呵……你說這話是爲了你侄子嗎?”
嗡——!
樸秋身軀猛震。
他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來了!
“會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樸秋咬了咬牙說。
李耀東先是冷着臉,旋即哈哈大笑一聲:“樸秋,你是什麼人我還是清楚的,別緊張,我就是隨口一說而已。”
呼!
樸秋重重吐出一口氣。
原來……
還是虛驚一場。
“說說你的想法。”李耀東用右手撐着腦袋,淡定的問。
樸秋沉吟片刻,緩聲開口說:“很簡單,一直以來我們都提倡百花齊放。咱總不能因爲嚴謹的成績好,就將其封殺掉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跟自己打自己的臉有什麼區別?
另外。還有一點:嚴謹在華國樂壇已經是無敵一般的存在,前幾天更是創下了首日四千多萬的下載量,這樣的頂級歌手如果可以爲我們所用的話,最終對我們是會有好處的。
儘管就目前來說嚴謹在我們這瘋狂吸金,但我覺得日後華國的網友肯定也會到我們泡菜國來?!今年的娛樂年度盛典馬上就要舉行,我們現在就可以將這個消息放出去,死死吊住華國網友的胃口,這樣一來,到時對我們泡菜國娛樂圈的發展肯定是好處多多。
雖然現在損失了一點錢,但……跟日後的回報比起來,這點錢又算得了什麼?”
“放屁!”
還不等樸秋的話說完,張威瞪大眼睛,“樸秋,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如若真等嚴謹成長起來,你覺得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控制住他嗎?!”
“對!這是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必須要搞清楚。”
“誰說不是呢!像嚴謹這樣的人,肯定是有反骨的。”
“威哥說的不錯,這個問題應該怎麼解決?”
“沒錯!必須要有一個明確的方案。”
聽完張威的話,其餘衆人紛紛附和起來。
聞言。
李耀東問:“張威說的這個問題的確是一個大問題。”
“呵。”
樸秋冷笑,死死地盯着張威,“張威,我且問你:一個人如果連試試的勇氣都沒有的話,那跟一個廢物有什麼區別?!”
他的話。
擲地有聲。
衆人頓時啞口無言。
下一秒。
李耀東猛然一拍桌子:“很好!樸秋,那這個事情我就交給你去辦了!務必要給我辦的漂亮、辦的乾淨!”
“多謝會長信任!”樸秋激動不已。
……
魔都。
王海辦公室,電臺頻道。
當網友們看到嚴謹之後,立馬全都激動了起來。
“我丟,又是我瑾哥!”
“這兩天有點頻繁,我都不習慣了。”
“不對勁啊,這很不對勁!”
“直接說……爲啥這麼快就播了?”
看到這些彈幕。
嚴謹的臉上先是露出一抹笑容,隨後哭笑連連:“兄弟們,我是真的煩,一天時間就賺了幾個億,我空虛啊,我無奈啊,我寂寞啊!所以……我要給你們講講故事來緩解一下我的心情。”
臥槽——!!
聽完嚴謹的話之後。
直播間幾百萬粉絲全都懵了。
臥槽。
這特喵的……這麼裝逼的嗎?
難道……
他就真的不怕被雷劈?
靠!!!!
“廢話不多說,咱們直接開始講故事。”
嚴謹的聲音變得低沉、陰森、恐怖!
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當家裡的天花板毫無徵兆地掉了下來,差點將我的腦袋砸開花之後,父母終於下定決心重新裝修房子。”
“我出生並不住在這裡,大約在我七歲左右, 父親用盡家裡的積蓄購置了這套三居室。”
“當時他有種即將一貧如洗的覺悟,但是隨着房價水漲船高,他倒是後悔沒有多貸點款再買一套。”
“當時所有的積蓄都用來買房,所以裝修非常簡陋,至今已經有十年。”
“天花板和牆面早就斑剝,時不時會有白色的牆皮散落在地上。”
“我的父母都是科研工作者,工作非常忙碌, 所以一直懶得理會。”
“但……”
“我的父母都是科研工作者,工作非常忙碌, 所以一直懶得理會。”
“於是。”
“他們兵分兩路。”
“母親去談裝修,父親則負責找可供短租的房子。”
“他們希望短租的房子就在這裡附近,一是便於控制裝修進度和效果,二也是爲了我的唸書方便。”
“大部分的房東都不樂意短租,時間太短會導致房子空置。”
“父親找了好幾家中介,總算找到了一間距離我家步行大約十五分鐘的公寓。”
“遠遠望去,那是一棟建於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筒子樓。”
“我驚訝於在這還算繁華的地段裡竟然隱藏着這麼一棟四層舊樓。”
“它窩在幾幢現代化的高層建築之間,灰濛濛的又髒又舊又破。”
“據說。”
“以前的筒子樓每一層只有一個公共廚房和公共衛生間。”
“這棟樓算是改建過,廚衛獨用,但這樣一來房屋面積變得更小,說是兩居室,實際大約也才三十五六個平方吧!”
“短租的公寓位於三樓最後一間。”
“兩間不足十平米的臥室,過道大約有五平米,勉強可以放下一張小桌子, 算是餐廳。過道和廚衛都沒有窗戶,陰暗潮溼。”
“大約是見到我們都露出嫌棄的表情,中介雙手一攤,無奈地說道:葉先生,沒辦法了。你們只租幾個月,大多數房東都不願意。你們別看這家不怎麼樣,至少還是比較新的裝修呢!再不滿意,我也沒辦法了,只能請你們另請高明。”
“裝修隊定於下週就要進場,留給我們選擇房子的時間不多了。”
“【算了,要不就……】”
“父親說着將其中一間臥室的房門推到了牆壁上,隨後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叫。”
“原來。”
“那扇門的背後竟然被釘着數十枚釘子,其中一枚比較長的釘子斜斜地穿了一個尖尖角出來,差點將父親的手劃破。”
“這些釘子鏽跡斑斑,看起來像是有些日子了。”
“母親憤怒地對中介說道:你還說這是新裝修的房子?這些釘子都生鏽了!”
“中介愣了一下,隨後一臉尷尬地說道:房東是這麼跟我說的……可能是……可能是……”
“他一陣抓耳撓騷, 估計是想不到該如何解釋。”
“雖然很不滿意, 但是時間緊迫,最後母親討價還價, 又向中介還掉了500元,心不甘情不願地簽下了半年的租約。”
“第二天。”
“我們就陸陸續續搬了一些傢俱去租來的那套房子。”
“這時我們才發現,這棟筒子樓裡只剩下五六戶居民,基本都是外來租戶。”
“和我們同一層的只有一戶人家。”
“也是一家三口。”
“一對年輕的夫妻帶着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子。”
“想着畢竟要在這裡住上半年,母親上前熱情地打招呼,大約是樓道很昏暗的緣故,那個女子的臉色看起來有些發青,像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的樣子。”
“小朋友也是一副怏怏沒有精神的模樣。”
“更讓我有點疑心的是,他那露在外邊的兩條手臂上,竟然有不少紅色的點,有點像是被針扎過似的。”
“見我注意到那個男孩子,女子隨口對母親敷衍了幾句,就拉着小男孩進屋去了。”
“雖然扔了很多廢物,但前十年積攢下來的東西數量真是非同小可,還是將小小的公寓填滿了。”
“當天我們三人真是累極了,隨便洗漱了一下就去休息了。”
“睡到半夜,我被一陣奇怪的響聲吵醒了。”
“吧嗒!!”
“吧嗒!!”
“聲音不大,但在這靜謐的夜裡分外吵擾。”
“就像是一根很細很細的針,鑽進我的耳朵,讓我非常煩躁。”
“最讓人惱怒的是,這個聲音響個十幾秒鐘會暫停一分鐘,等我開始醞釀睡意,卻又開始響起。”
“吧嗒!!”
“吧嗒!!”
“就像是……就像是樓上在裝修一樣。”
“這一夜,我幾乎沒有睡着。”
“次日頭昏腦脹地起身,發現父母也是同樣眼睛惺忪地坐在那個過道飯廳裡吃早飯,兩人頂着老大的黑眼圈,毫無精神。”
“【爸、媽。你們也沒睡好嗎?】”
“母親擡頭看了我一眼,無精打采地說道:你也沒睡好嗎?這裡的環境真是……昨晚不知道誰在敲打,我和你爸爸幾乎睜眼到天亮。”
“午後。”
“父母去查看裝修進度,我獨自在臥室看書。”
“正值炎熱的暑假,這棟筒子樓由於太過老舊,電閘能承受的功率很小,使用空調很容易跳閘。”
“於是只有一臺電扇對着我呼呼地吹熱風,我眼皮越來越沉重,歪在一張躺椅上漸漸陷入夢鄉。”
“半夢半醒之間。”
“我的耳邊忽然傳來非常清晰的聲音。”
“啪嗒——!!!”
“就是這道聲音將我從夢境中立馬拉了回來。”
“我擡頭望着天花板。”
“尋思到底是哪一戶人家整天在敲打,是不是要上去提醒一下,我這樣想着,從躺椅上站了起來。”
“夏天我習慣於光腳在地板上走路。”
“可雙腳剛剛落地,左腳腳心就傳來一陣揪心的刺痛。”
“我急忙坐回躺椅,擡起左腳,發現腳心被一樣尖利的東西刺穿,正在流血。”
“一低頭。”
“只見地板上憑空出現了好幾枚鏽跡斑斑的釘子,橫七豎八,像是從地板底下鑽出,正是其中一枚刺中了我。”
“樓下沒有人居住!!!!”
“就算有人,也不可能能用釘子刺穿天花板。”
“此時明明是炎炎夏日,我卻在這間小屋子裡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
“強忍着疼痛。”
“我換好衣服,一邊打電話通知爸媽,一邊自行去附近的醫院處理傷口。”
“父母匆匆趕到醫院接我回家。”
“父親小心地將地板上的釘子用工具一一剪短,釘帽在地板下方,暫時沒有辦法撬開地板。”
“他們的臉色有些凝重。”
“母親招呼我來到他們的臥室,說道:其實……我們擔心你害怕,所以沒有告訴你。其實……你看……”
“父母臥室的房門背後,密密麻麻全部都是釘子,這些釘子不僅鏽跡斑斑,釘的方式也很隨意,有些只釘了一半、有些往了橫裡去。”
“我記得很清楚,在搬進來的那一日,父親就已經將之前的釘子都清理乾淨了,誰料僅僅過了一晚,這些東西又冒了出來。”
“【還是再找中介問個清楚吧!】”
“此時母親有些後悔,不該貪圖便宜住進這種來路不明的房子裡。”
“想來也是,整個簽約過程我們都沒見到房東,中介說是房東全權委託他來辦理。”
“當晚。”
“半是因爲傷口疼痛、半是擔心敲打聲,我又是久久不能入眠。”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先是聽到了一聲很輕地吧嗒,隨後隔壁房間傳來父親的慘叫。”
“我嚇了一跳,趕緊下牀,前車之鑑,我先是找準了拖鞋再下地。”
“待我推開父母臥室的房門,看見父親左手緊緊握着右手,臉色發白,他的右手手背上被釘上了一枚鐵釘,一半入了肉裡,鮮血從他的手背不斷往下淌,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手忙腳亂地幫着母親送父親來到附近的醫院。”
“負責處理傷口的醫生正是白天的那一位,他明顯露出好奇的表情,看看父親再看看我,估計是在想這家人是不是和釘子有仇。”
“一整套流程結束,天色已經大亮。”
“我們一家三口坐在醫院對面的肯德基,對着剛買的早餐卻難以下嚥。”
“幸虧父親睡覺比較輕,容易警醒,他覺得手背異樣就立刻起身,因此釘子並沒有釘穿他的手掌,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可是這枚釘子從何而來,父親居然毫無感覺。”
“等到差不多九點。”
“我們三人就直接殺向中介,要求中介務必讓房東現身,否則他以後就再也不要做生意了。”
“見父親的手掌包着紗布,中介自言自語嘀咕了一聲:咦,怎麼又這樣。”
“母親立刻不依不饒追問,無奈之下,中介只能承認,這間屋子大約在三年前掛牌出租,一共經歷過將近十任租客,每一任都被釘子傷到過。”
“這些租客中,有些比較好說話的就自認倒黴,也沒空索要押金,直接搬走了事。”
“有幾個比較兇悍的則衝上中介,但是這間屋子裡的釘子神出鬼沒,就算報警也解決不了問題,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母親大吼大叫:叫房東出來!!”
“沒想到身爲科學工作者的她,扮演起悍婦的角色也毫不遜色。”
“中介說道:好吧!房東其實……其實就是你們隔壁那對小夫妻啊!”
“事不宜遲,我們又殺回筒子樓。”
“這一次,母親還叫來她在研究所的同事,那是一位人高馬大的叔叔,貌似兇狠,其實非常溫柔,連織毛衣都不在話下。”
“外邊還是喧鬧的鬧市區,走進幽暗的筒子樓,瞬間彷彿成了另外一個世界。”
“幽暗、冰冷的世界。”
“敲開房門,依舊是那個年輕女子開門。”
“她的臉色顯得更加烏青,那個小男孩鑽在她的胳肢窩下偷看我們,此時我發現,小男孩手臂上的紅點似乎少了很多。”
“母親開門見山:你們就是房東吧?這套房子到底有什麼問題。”
“女子愣了下,張了張口,翕動着嘴脣,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這時。”
“我聽見從他們屋內傳來吧嗒一聲!”
“我當即立斷,一把推開那個女子,直接衝進屋子裡。”
“他們的房型與租給我們的那間幾乎一樣,我看見在主臥室裡,有個年輕男子拿着錘子正跪在地上釘釘子!”
“他們的地板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釘子。”
“不僅是地板,門板上、衣櫃上、寫字檯上……總之凡是能夠釘上釘子的地方全部都是!”
“那男子有點驚詫的看着我,他緊握着錘子的手上有些圓形的傷疤,看起來就像是被釘子釘過一樣!”
“我們幾個人都驚呆了,現場太過可怖,母親醞釀已久的怒氣頓時煙消雲散。”
“那女子似反應過來,她也不說話,只是用力將我們推出門外,隨後重重地將房門關上。”
“母親本想報警,可是轉念一想,人家在自己家裡釘釘子,只能說行爲怪異,警方恐怕也無權阻止。”
“在那位叔叔的勸說下,我們決定當晚暫住酒店,第二天就立刻搬家,絕對不能在這間公寓裡再住。”
“怪異的是,當我們再次找到中介的時候,那位中介告訴我們,前幾天這家中介公司的一個老員工過來離職交接,原來那對小夫妻實際上也並不是房東!大約是筒子樓比較便宜,所以這對夫妻向房東簽了五年租約,一共是307和309兩間房。”
“三年前這對夫妻將309室出租,當起了二房東。而就在我們逃走的第二天,他們也從樓裡消失了。”
“他們爲什麼要在家裡釘釘子,那個小男孩身上的紅點是因何造成的,我們公寓裡的釘子又是從何而來,隨着他們的突然失蹤,就再也不爲人知了。”
故事到這。
戛然而止。
網友們全都震驚不已。
“瑾哥,你別講到一半就不講了啊!”
“對啊,然後呢?這一家三口到底去什麼地方了?”
“我丟!這樣的結尾有點哈人啊!”
“瑾哥,別愣着了,接着往下講吧!”
看到這些彈幕,嚴謹深吸口氣:“結尾就算是這麼一個開放式的,你們自己想想吧,接下來我要講述第二個故事了。”
“在我老家,有仙娘和端公這兩種很神秘的人。”
“仙娘,其實就是神婆的意思,指能掐會算,能知過去未來之事的女人。”
“端公呢,就是會捉鬼驅邪的男人。”
“有個遠房的姨,跟我媽媽一個名字,就是一個很有名的仙娘。據說在一斤雞蛋才兩分錢的年代,她家的錢就不用數的,有很貧窮的人去了,就大手抓一把錢送給人家。後來專項打擊迷信活動時被抓進去了,等坐了幾年牢出來,不但沒有憔悴,還多帶回來一口袋的錢。後來聽說,裡面上上下下的人都信服她。”
“就是這個仙娘出來的那一年,我一個堂嫂因爲與另一個堂兄在一塊羞羞被抓,上吊自殺了。”
“按傳說,這種凶死的人,鬼魂也特別兇惡。”
“特別是死後的前三天,她的鬼魂會回來收自己的腳印,凡是她生前走過的地方,她都會重新走一遍,把留在陽間的腳印收乾淨。在她收腳印的時候,遇到運道低的人,她就會收拾他。”
“堂嫂死後的第一個晚上,整個院子的人都不敢睡覺,全部圍在火塘邊,說着閒話給自己壯膽。”
“那時我已經懂得害怕,爺爺把我抱在懷裡,讓我更有安全感。大約晚上十一二點的時候,我睡着了。”
“剛睡着,我就感到屋頂上咯喇一聲,似有人掀動了房頂,鑽了進來。”
“我頓時驚醒,急睜眼看時,只見圍着火塘的人全都緊張地盯着樓板,似乎要看穿樓板,看清楚樓上的鬼魂。”
“鬼魂自然是看不到的,只聽着樓上奇怪的聲音,一會兒輕,一會兒重,一會兒疾跑,一會兒慢走。”
“我汗毛直豎,看其他的人,全都臉色發青,不住地哆嗦。”
“緊張中,叭噠一聲,一滴汗從爺爺臉上落到我的後頸裡,那冰涼的感覺嚇得我呀地一聲大叫。接着撲通撲通,周圍其他的人被人嚇得從板凳上跌倒下來,險些跌進火塘裡。”
“樓上那奇怪的聲音,倏地從牆壁上跑過,跑到下一人家去了。”
“屋子裡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柴火時不時嚓地爆出一朵火花。”
“又過了幾分鐘,就在我們要鬆口氣的時候,大堂哥的家裡啊地一聲尖叫,然後就沒了聲息。”
“【不好!】”
“爺爺悶哼一聲,猶豫了一下,還是從火塘裡拿起一根正在燃燒的木柴,帶領大家走了出去。”
“大堂哥家裡已經亂了,等我擠到前面時,才發現大堂嫂臉色烏青,已經閉過氣去。”
“那天晚上,直忙到天亮才把大堂嫂救過來。也沒有別的事發生。但是第二個晚上,又很快地來了。”
“同樣的火塘,同樣的緊張。”
“我再也不敢睡,努力地保持着清醒。”
“又是快到子夜時分,樓上又響起了時輕時重,時疾時緩的奇怪的聲音。”
“這一回我沒敢驚叫,那聲音來來回回折騰了很久,才又沿着牆壁到了五伯父家。”
“五伯父家早有準備,將火塘燃得旺旺的。”
“堂哥們要睡着了的話,五伯父就一巴掌拍過去,將他們拍醒。那傳說中收腳印的奇怪的聲音,在五伯父家裡折騰到雞叫,才突然消失了。”
“第二天,五伯父的臉色很不好看,他說,兇鬼藏他家裡了,沒有走,這不是好兆頭。”
“果然,第三天晚上,那奇怪的聲音是從五伯父家裡響起的。”
“五伯父好像對着堂嫂的鬼魂,開始喃喃告白,說平時對你很好啊,就不要再留戀陽間了,快走吧,到你該去的地方去。”
“說也奇怪,五伯父告白完,樓上的腳步一樣的聲音變成了嗚咽,然後到下一家去了。然後過了沒有多久,院子裡又一聲尖叫,四伯父,也就是那個幹了壞事的堂哥的爹爹,突然摔倒,中風了。”
“三天過去,人們鬆了一口氣。兇鬼收完腳印,就不會亂跑了。大家敲鑼打鼓,將堂嫂葬到一個荒坡上去了。”
“凶死的人,是不能進祖墳的,這是祖上的規矩。”
“但也就是這個規矩,惹出了後面的事情。”
“堂嫂有兩個女兒,大女兒有十一二歲了,小女兒才三四歲,兩個女兒睡一個牀,她們的爹爹睡一個牀。”
“在堂嫂死後大約一兩個月的樣子,院子裡的人發現兩個女兒的頭髮,每天梳得整整齊齊,衣服也穿得乾乾淨淨,就是那個堂哥不在的時候,也是一樣。”
“這引起了大家的奇怪,於是五伯母拿了兩塊麥芽糖,誘兩個孩子說了實話。”
“孩子說,每天晚上她們的媽媽都會回來陪她們睡一會兒,然後就給她們梳頭穿衣,等雞叫之前才離去。她們的媽媽,已經回來過很多次了。”
“於是滿院子的人都驚呆了。”
“傳說中,兇鬼如果有強烈的怨念,就不會甘心到陰間,而是會變成羅剎鬼,等回陽七七四十九天,就能在白天出現,到時候兇厲無比,所到之處,一切活物必死。”
“算算時間,離七七四十九天只剩下三天。”
“院子幾十口人,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這麼兇厲的鬼。”
“當天晚上,那鬼又回來了,睡到孩子的身邊,給她們梳頭髮,穿衣服。”
“第二天,突然有人想起了那個仙娘,於是備了厚禮,前去相請。”
“去請仙孃的人是我的父親。”
“父親走得很早,趕到仙孃家山腳下的時候迷了路,是仙娘派人下來接的父親。”
“她說,你怎麼纔來,再晚一點你們院子的人就都沒救了。我父親大驚,趕緊送上禮物,仙娘看在禮物和我媽媽與她同名的份上,開始給我父親講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吊死的堂嫂家,原來是一個地主的,那地主經不住批鬥,上吊死了。”
“只是死了後,鬼魂一直還在,等了很多年,纔等到堂嫂那個替死鬼。”
“堂嫂死了,地主的鬼魂才投胎去了。堂嫂死得如此冤屈,又進不得祖墳,鬼魂自然有很重的怨念。這縷怨念堵住她的胸口,把她最後的魂魄堵住了,這才慢慢地轉成了羅剎鬼。”
“羅剎鬼必須要陪親人一起睡七七四十九天,在第四十九天晚上,吃了親人,然後就沒人治得住它了。”
“父親想了想,原來那屋子真的是一個地主的,而那地主也確實是上吊死的。”
“父親這下完全信服了,請仙娘指點解救大法。”
“仙娘嘆了一口氣,說,造孽啊,又要讓一個鬼魂永世不得轉生了。”
“仙娘派了兩個端公來到我們家的大院。”
“準備了雄雞黑狗血和雞蛋糯米一類的東西,只等那即將大成的羅剎鬼到來。”
“到了子夜時分,藏在一個小屋的所有的人,屏氣靜聽,果然聽到一串沉重腳步聲從遠處進了院子,然後咿呀推開門,走進了“她”原來的屋子。我貼在牆孔裡,清楚地看到死去的堂嫂披頭散髮,卻穿着整齊,如活人一般徑直走到她屋裡去。”
“當時我已經嚇得不能說話,接着看到端公用沾了墨汁的納布鞋用的細麻繩拋過了屋頂,兩個端公一個在屋前,一個在屋後,將細細的麻繩拋過來拋過去,就像織網一般,將整個屋子網住。”
“但是,沒有成功,繩網剛織一半,那屋子裡突然一聲淒厲的叫喚,接着轟隆一聲大響,羅剎鬼衝破房頂,怪叫着走了。”
“端公鐵青着臉,令衆人舉了火把去追,追到荒坡上的墳地的時候,只見兩個孩子安靜地躺着,仍然睡得很香。”
“羅剎鬼到底沒有吃自己的兩個女兒。”
“端公掘開墳墓,衆人看清了已經死去快兩個月的堂嫂,面色紅潤有如嬰兒,竟是彷彿要活過來一般。”
“墳墓一掘開,那堂嫂胸前突然衝出一道黑氣,然後屍體慢慢地化了。”
“端公用苦竹的籤子釘住那堂嫂的屍體,然後又做了法,才重新填回了土。”
“不過,端公的臉色不但沒有放鬆,反而更加的沉重。”
“回到院子裡。”
“端公嚴肅地交待,他們站在院子裡,越過高高的屋脊向屋後扔雞蛋。”
“每家去一個人到後面看着,看誰家的雞蛋會摔破,誰家的不會。”
“七家人懷着忐忑的心,在屋後面等着飛來的雞蛋。”
“一隻雞蛋飛過來,叭地砸在地上,沒破。”
“第二隻雞蛋飛過來,叭地一聲大響,還是沒破。”
“第三隻、第四隻,第五隻、第六隻都沒有破,連一道裂紋都沒有。”
“端公的臉陰得如一團烏雲,最後一隻雞蛋扔過去,我爺爺撿起來一看,有一道細細的裂紋。”
“端公舉起衣袖,擦了擦頭上的汗,開始從我家向外驅鬼。”
“當時在驚恐中,我已經不記得當時的細節了,只知道直到天色破曉時,整個院子裡的雞都沒有叫一聲。”
“第二天端公走了。”
“又過了一個月,以前那個曾經閉過氣去的堂嫂,無聲無息地死了。”
“又過了一個月,中風的四伯父也死了。”
“又過了一個月,五伯父家的長子,得了重病,還好搶救及時,沒死,卻落下殘疾。”
“再後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從仙娘處傳過來消息,說兩個端公如活死人一般,躺在牀上三七二十一天,方纔又醒轉過來。”
“他們說,在驅鬼的當天晚上太兇險了,要是最後一隻雞蛋不裂開一條縫,他們自己都活不了。至於死去的兩個人,就當給那個被苦竹釘住再也不能轉世的堂嫂,當作獻祭吧。”
“第三年,吊死鬼堂嫂的大女兒,才十四五歲,被人發現與那個殘疾的堂哥羞羞,在她媽媽曾經上吊過的地方,上吊死了。這一次,那仙娘與端公,直接就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