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特麼的,“夜巴黎”怎麼就成了屠宰場了呢?鍾晉跟着寧皓下車之後看着眼前小型屠宰場,他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寧皓和走過來的一個負責人模樣的人說了幾句後,又轉過身衝着一干演員大聲的說道,“前幾天我們都在這裡參觀過,現在大家又回到了我們片場的“夜巴黎”取景地。剛纔我這這裡的老闆又溝通了一下,鑑於咱們演員的身上都少了一種血腥的殺氣,所以,現在大家先在這個小型屠宰場提前培訓一下。”
“完了,我就知道過來沒好事。”前兩天已經過來參觀過的黃勃苦笑着問寧皓,“導演,這培訓都是什麼啊?是打打下手就行還是得自己動手?”
“當然是自己能動手了最好。”寧皓對着幾個人說道,“你們演的都是悍匪路霸,可是現在身上一點殺氣都沒有,沒有那充滿血腥味的彪悍的感覺,怎麼能演的好這個角色呢?”
說實話,殺豬這個事兒,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了的。畢竟活生生的一個生物在你面前讓你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這其中承受的心理壓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幾位主演開始也不想動手,無奈在寧皓的強烈要求之下,只能同意先跟着學一學試一試。
幾人進了屠宰場裡面,先觀摩了一下當地的屠夫殺豬。幾個彪形大漢先在豬圈裡抓住要被屠宰的豬,用繩子將豬牢牢地捆住,隨後擡出圈外,放在案板上。豬一直都在瘋狂地嚎叫,屠夫拿起鋒利的殺豬刀,對準豬的咽喉,一刀捅了進去,把旁邊一羣看熱鬧的主演嚇得直往後退。
屠夫將刀一拔,豬血順刀噴涌而出,嘩啦啦地流到事先準備好的大盆裡。被放了血的豬叫聲越來越小,氣息奄奄,直到腿一伸,連哼也不哼了。
鍾晉看完這一幕,不由得撇了撇嘴,“看着都感覺慎得慌,這誰來的了啊。”
衆人在觀摩完屠宰場的屠夫殺豬之後,都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可是寧皓直接給這幾個人放了狠話,不動手殺豬今天大家都別回去了,晚上就在豬圈一人抱一頭豬睡覺吧。
在寧皓的硬逼之下,衆人無奈的還是上了手了。黑心油廠的老闆飾演者楊新銘,咬咬牙第一個上去了。
他拿起尖刀,學着屠夫的樣子,一刀就給這頭豬放了血。
鍾晉看着楊新銘那有模有樣的手法,不由得走過去讚歎的道,“楊叔,厲害啊,您這是之前練過?”
“沒啥崴不崴滴。碎的時候俄們村家家戶戶都養豬,那時候也有屠夫過來殺豬。俄也見過,而且以前在農村的時候,也動過刀殺過雞。”楊新銘操着一口老陝話說道,“不過這俄自己動手殺豬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俄感覺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心一橫這刀也就捅下去了。”
鍾晉豎起了大拇指,用這幾天閒的沒事和楊新銘、王雙保他們剛學會的老陝話說到,“楊叔,包謙虛咧,你還是崴。”
楊新銘又殺了兩頭豬之後就換人了,多步傑、王雙保這兩位也都是上了年歲的人,有着豐富的生活經驗,對於這事兒也不是第一次見到。當導演讓兩人殺豬的時候,也都很快的上了手。
在這三位人動過手之後,就剩下鍾晉和黃勃沒有殺過豬了。
鍾晉看了看黃勃說道,“勃哥,你先上還是我先上啊?”
黃勃看着前面幾個人殺豬的場面,也漸漸地適應了一點,不過想到自己要去動手,還是有些緊張。他舔了舔嘴脣對鍾晉說道,“小鐘,還是你先上吧,讓我在稍微的適應一會兒。”
“行吧。那我就先來了。”鍾晉戴上了手套,給自己圍了個破圍裙,就走到了案板邊。
他接過屠夫遞過來的尖刀,在手心裡握了握,“這刀拿起來怎麼感覺這麼不得勁呢。”
鍾晉嘴裡咕噥着,看着被擡上案板捆好的豬,“師傅,我這應該衝哪下手啊?”
“奧,你對着脖子偏上點,這是氣管,得朝着這來。”屠夫用手在豬喉嚨上邊比劃了一下,“衝這一刀下去,使點勁,一下就好了。”
鍾晉握着刀,閉上了眼睛,打開了自己的情緒調控技能,將自己的情緒調節到了飾演《追擊者》池英民時的那個狀態。隨後他睜開眼睛,眼神裡已經變得冰冷。他輕輕地吐了一口氣,舉起刀對着屠夫說的位置就猛地通了進去,在刀子捅進去的那一瞬,他感覺自己的刀就像囊進了一個破舊的、塞滿敗革的皮囊裡一樣。
“好,可以了。”屠夫看着那頭慘叫的豬,扭頭對鍾晉說道,“現在慢慢的往外拔刀,別抽太快,要不血容易噴出來。”
鍾晉稍微側着身子,慢慢的將刀抽了出來,在抽刀的時候,他的手非常的穩健,沒有一絲顫抖。
寧皓看着鍾晉那冷淡且木然的眼光和那抽刀送刀時毫不顫抖的雙手,他撇了撇嘴,“這小兄弟看來也是個狠人吶,要不是知道他是演員,就剛纔的那一套動作,我還以爲是殺人犯跑出來了。不過鍾晉這身上的血腥味夠足的了,不能讓他再殺了,要不感覺就不對了。”
“好了,停。”寧皓看見鍾晉提着刀,準備給第二頭豬抹脖子的時候,他大聲喊道,“鍾晉你不用殺豬了。”
“唔……”鍾晉用手搓了搓刀面,隨後看向寧皓,“導演我不用殺了嗎?”
“不用了。”寧皓看着鍾晉那麻木的神情,打了個激靈說道,“你這感覺都有些過火了。”
“哦。”鍾晉放下了刀,脫去手套和圍裙,隨後關上了技能。
寧皓用手心蹭了蹭自己的胡茬,對剛走下案臺的鐘晉招了招手。
“嘖……”寧皓嘬了嘬牙說道,“小鐘,你這個感覺有點不對,血腥味有點太重了,都將身上的彪悍勁頭給遮住了。你得記住,你飾演的是一個路霸,而不是一個殺人魔,他身上的殺氣沒有你這麼重。”
“這樣啊,我稍微明白了一點了。”鍾晉撓撓頭對着寧皓說道,“行,我這兩天自己揣摩揣摩。”
“好了,勃哥,該你上了。”寧皓拍了拍黃勃的肩膀,“你飾演的殺手,這可是重頭戲。殺手身上的血腥味一定得足,你看見小鐘剛纔的樣子沒有?我要的就是那種感覺。”
“我這……行吧。”黃勃想着鍾晉剛纔的神態和動作,硬着頭皮走到了案板前,嘴裡還給自己打着氣,“大家都敢下手了,而且鍾晉這小夥子都殺豬了,他行我也行。黃勃,別給自己丟人啊……”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在下面看和自己來完全是兩碼事兒,不想提着刀的他硬是沒下去手,在那裡站了沒多久就出了一身的虛汗。
鍾晉剛開始還在樂呵呵的看着,黃勃在案板前自己緊張的唸叨。
不過過了一會鍾晉再仔細一看黃勃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兒。他臉色泛灰,嘴脣發抖,整個人就和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導演,勃哥有些不對勁。”鍾晉喊了一聲,一個墊步,就竄到了黃勃的身邊。
鍾晉用手輕輕地一搭黃勃的胳膊,黃勃的身子一軟,腿上開始打彎,連手裡的刀都握不住了,“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小鐘,你把黃勃往外扶着。我這就去開車。”寧皓喊了一聲,連忙跑出去開車去了。
鍾晉見黃勃真的遭不住,他連忙扶着黃勃像外面走了出去,將他扶到了廠門口坐下。
“勃哥,你坐着先緩一緩,導演去開車了。一會兒就給你送醫院去。”
“不用,我剛纔就是感覺有些缺氧。”黃勃到了外面後就有點緩過勁來,他擺了擺手說道,“我自己緩緩就好了,我身體挺棒的,應該沒事。”
“別,還是去醫院查一下吧。”鍾晉見導演開着車過來了,他連着幾人,一塊兒將黃勃擡上了車,直奔醫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