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寒風陣陣。
如水的月光透過窗櫺,斜斜地灑進屋裡。高几上只留了一根蠟燭,昏黃的燭光下,屋子裡一片朦朧,像是罩上了一層黑紗一般。
瀾心斜靠在翠綠色的喜鵲登枝靠枕上,一頭錦緞般的烏髮,隨意地披散在牀上。眼神空洞,眉宇間是一抹化不開的輕愁。
想着紅綃三人看着被拿回來的紙包,臉上不禁露出了輕鬆的笑意。瀾心不自覺地搖了搖頭,事情怎麼會那麼簡單呢?
唉!長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冰姑姑,將你出去這一趟的收穫說一說吧。”
“是,姑娘。”冰姑姑那暗啞的聲音響起。整個身子習慣性地隱藏在暗影了。
“老奴已經查過了。今天去食肆的那幾個人,其中一個是前街宋記布莊內,宋賢宋老闆的侄子,叫宋五。而如今在宋府裡做管事的。而其他幾個人,則是宋家的幫工······”
原來,今天自稱三爺,最後中毒身亡的人叫賴三,是從平洲過來的幫工。而今天和他同桌的那幾個人,也都是從平洲過來的幫工。
而這些幫工中,其中有一個人叫韓明,是賴三的妻弟,同時,他也是平洲知府韓格的遠房堂弟,同族不同宗的那種。只是具體兩家平時有沒有走動,就不得而知了。
聽完冰姑姑那毫無波瀾的話後,瀾心腦子裡突然冒出了兩個字,那就是“方家。”
徐州方老爺子的女兒,方雅,嫁的正是平洲的知府韓格。而曾經被迫和瀾心交好的,方家二房的庶女,方菁。嫁給了平湖知縣,宋家的大少爺。
而宋記布莊的宋老闆,和平湖縣宋家是同族同宗的兄弟。兩家人一直都有走動的。
最讓人頭疼的便是這個賴三,乍一看,身份上沒有什麼特別的。可是細想下來,他的妻子是韓家的人。而宋五又有意娶他的妹妹爲妻。也就是說,他和宋家及韓家都有些沾親帶故的。
瀾心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在光滑的被面上,一個身份如此複雜的人,就憑着容家的那點能力,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更何況,陸震東那邊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對容家的監視。
顯然,是背後另有其人策劃的此事。
哼,瀾心冷哼一聲,看來這個魏公子是閒得發慌了,應該給他一個教訓了。
“知道屍體和那些幫工最後都去了哪裡了嗎?”瀾心低聲問道。
“去了宋府。”冰姑姑低聲說道,“我們的人追查到,那些人最後由角門進了宋府。老奴曾帶人進宋家走了一遭,這些人被安排在東隅的一個偏遠的小院子裡。
那裡荒涼寂靜,很少有人過去。就連灑掃的人,都很少涉足那裡。而且,院子的周圍還有人把守的。從氣息上判處,至少有三個高手隱藏在暗處。”
冰姑姑看着瀾心愁眉不展的樣子,想了想後,便補充道:“雖然對付那幾個高手有些吃力,可若是冰一和冰二聯手的話,也可以將人拿下的。”
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自己還會派他們去殺人滅口?!瀾心好笑地搖了搖頭。
“那個叫小海的,可有什麼動靜?”瀾心沉聲問道。
冰姑姑點頭說道:“是的。在紅綃和司硯離開後,約兩刻鐘後,他從房裡出來了。一身夜行衣,從房頂穿行。先是向我們府的方向走了一段,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便繞了大半個江州城後,纔在一個小院子的門口停下了。”
至於他到那個小院子裡找誰,也就不言而喻了。
瀾心卻是問了另外一件事情,“他向我們府的方向追來,是要找什麼?”以他出來的時間推斷,紅綃和司硯早就到府了。他不可能追着他們過來的。
冰姑姑說道:“老奴在他停留的地方,發現了被掩蓋的血跡。可惜,打鬥現場被人處理過了,無法判斷當時現場有多少人。但從掩蓋的手法上,可以判斷出,是明月樓的人做的。”
可以說,墨雲谷是明月樓的鼻祖,對他們的處理手法,一眼便看出來了。
但是,歷經了這麼多年,明月樓裡也多了許多自己的東西。一時判斷不出多少人蔘與其中,也是正常的。
“看來他們今天晚上的目的,不僅是要將藥放到蘇根的房間裡,還想趁機對紅綃和司硯下手。只是不明白,他們到底更在意哪件事情。”瀾心幽幽地說道,“不過,這件事情驚動了明月樓的人,也不奇怪的。”
同時,在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子裡,幾個人也在討論這件事情。
“全都被殺了?”坐在主位上的魏公子,把玩着手裡的酒杯,緊鎖着眉頭,顯然這個消息讓他非常煩躁。
“是的,主子。”小海單膝跪在地上,垂頭稟報道,“而且屍首已經被全部處理乾淨了,連血跡都沒一滴。若不是奴才事先知道伏擊的地點所在,鼻子又比常人靈一些,捕捉到了空氣中的一絲血腥味兒,根本就不會發現那裡與其他地方有何不同。”
“玉瀾心的身邊身邊竟然有這樣的高手,我怎麼不知道?”魏公子慵懶地靠在椅背兒上,聲音輕柔地問道。若是忽略了他那陰雲密佈的臉色,還真會以爲,他只是隨口問問呢。
站在一邊的容璟,心裡一緊,膝蓋發軟,“噗通”一聲便跪到了地上,聲音顫抖地說道:“不·······不······不知,奴·······奴不知。”
“是不知,還是不想說呀?”魏公子笑呵呵地問道。聲調爲挑,語氣柔地可以滴出水來了,如同情人間的呢喃一般。
“不,不,不知,真的不知道。”容璟頭垂得更低了,幾乎觸碰到了地上。
“呵呵!”魏公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轉頭看着站在容璟旁邊的依雲,柔聲問道:“你呢?難道你也不知道嗎?”
依雲心裡一凜,跪在地上,哆嗦着說道:“不,不知道。”
“不知道?”魏公子好笑地問道,“你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