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五夫人嗔怪地瞪了宇文六夫人一眼,無奈地說道:“你呀,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樣急性子,做事總是風風火火的。”
歐陽五夫人對瀾心說道:“瀾心,這位是我的九妹妹,宇文家的六夫人。”又對宇文六夫人說道,“這便是玉家的瀾心侄女。”
瀾心笑着屈膝見禮,聲音輕柔地說道:“瀾心見過六夫人。”
宇文六夫人笑着說道:“無需多禮,無需多禮。外面的天氣炎熱,四姐姐,還是帶着瀾心侄女進去喝杯茶,解解暑吧。”
三人一起走進了涼棚裡。涼棚的四周懸掛着湘妃竹簾,早有小丫鬟在竹蓆上擺好了錦墊。在門口摘下幕離,脫掉繡鞋後,按賓主之位跪坐在錦墊上。
竹簾後面的幾個女子抱着各色樂器,待三人坐下後,躬身行禮後,便開始演奏起來。絲竹聲聲,涼風習習,再飲一口清泉水沖泡的雪芽茶,真是從心裡透着一股涼意。
說話間,一個管事媽媽打扮的人走了進來,對着三人行禮過後,便將菜譜遞了過來。
宇文六夫人笑着擺手說道:“讓四姐姐和玉姑娘點吧。我隨意。”
瀾心笑着附和道:“我第一次來,對這些也不熟悉,就由歐陽嬸嬸做主好了。我沒有什麼忌口的。”
歐陽五夫人見二人都這樣說,也不推脫,也不拿菜譜,隨口便報了幾個菜名,“那你就去安排一個素錦祥雲託,素鬆白玉,全福素錦,百合素雪螺······”一口氣點了四道菜後,沉吟了一下,說道,“再來一個素佛跳牆吧。”
來人記下菜單後,便笑着說道:“老奴記下了,四姑奶奶還有什麼需要的,就差人吩咐一聲即可。”
來人是諸葛家的下人。只是不知道這個院子是眼前的哪位夫人的長包房。
將管事媽媽打發下去後,歐陽五夫人輕抿了一口茶後,笑着解釋道:“這裡的素齋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不許浪費。不夠可以再點,但是不可以超過三次。”
瀾心訝異地挑了挑眉,笑着說道:“哦,原來還有這樣的規矩啊?!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有許多人初次來這裡,都不知道這個規矩呢!有的人,還非常不理解。”宇文六夫人笑着解釋道,“這些東西,我已經付錢了,我願意吃便吃,不喜歡吃就不吃。你憑什麼管我呀?
起初的時候,也有一些人抱着這樣的心理過來鬧事,這可惜,最後都被我們的大爺爺三言兩語地打發走了。”
宇文六夫人口中的大爺爺,應該便是諸葛家如今的掌舵人,諸葛大老爺。
瀾心端着茶杯,靜靜地聽着,嘴角含笑,不時地插上幾句,刷一下存在感。
幾個人聊着聊着,便把話題聊到了首飾上面,歐陽五夫人笑着說道:“······瀾心,可覺得大渝的首飾和大宗朝的有何不同?”
瀾心知道要說正事了,把玩着手裡的茶杯,笑着說道:“從做工上來講,都很精細。區別就在於款式上,地域不同,文化不同,自然是設計方面也有所不同的。
過幾天,隨着船隊進城的,還會有一批首飾。屆時,歐陽嬸嬸和六夫人去鋪子裡挑挑看,是否有合心意的?而閒逛這兩天,發現許多店鋪裡擺着掐絲琺琅飾品,已經房間裡小擺件。這些倒是蠻別緻的。”
宇文六夫人的眼睛不由得閃了閃。她的陪嫁中,可是有兩個掐絲琺琅的作坊。按理來說,像諸葛家的那樣家世,嫡女出嫁的時候,陪嫁不應該這樣寒酸的。
怪也只能怪她要嫁的人了,是宇文家的六老爺。此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擡得。而且還是個庶出!怎麼看怎麼覺得他配不上諸葛家的九小姐。
可是諸葛九小姐今生今世,非此人不嫁。真可謂是一條路走到黑了。最後諸葛家無法,只能同意了這樁婚事。但是諸葛家咽不下這口氣,便在嫁妝上動了手腳。
後來,宇文家六老爺金榜題名,諸葛家便一改先前的口風,對他們家的九姑奶奶不似先前那邊冷落了。
宇文六老爺要想坐穩寧陽郡守這個位置,也是離不開諸葛家的支持的。所以,以前的事情也就隨風飄散了。無論心裡有多大的疙瘩,面上都是一團和氣,其樂融融的。
宇文六夫人手裡的掐絲琺琅作坊,雖然不是經營地紅紅火火,但是每年也有盈利的。
但是,近幾年來,作坊裡的生意越來越差了。倉庫裡的庫存堆積成山不說,每次作坊辛辛苦苦生產出來的新款式,還沒等開始賣。就被別的作坊搶先了。
宇文六夫人急得上火,嘴上都起水泡了。最後終於找到了背後搗鬼的人。是宇文夫人收買了作坊裡的人,掐絲琺琅新設計出來圖樣偷了出去,並且在宇文六夫人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準備開賣的時候。
市場上突然涌現一批和她作坊裡一模一樣的簪子、鐲子,價錢相對比六夫人的,還低一些的。而六夫人辛辛苦苦準備一場,到頭來,也只能將東西放進庫房裡,看着別賣得樂呵了。
偏偏宇文夫人詭計多端,又讓人抓不到什麼把柄。就算是知道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筆,但因爲沒有證據,也不能將人怎麼樣的。
就在宇文六夫人替庫房裡的那些東西發愁的時候,瀾心漂洋過海而來。
聽到歐陽夫人和瀾心在閒聊與掐絲琺琅有關的東西,宇文六夫人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她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壓下心裡的激動,儘量讓自己臉上的表情自然一些。
瀾心眼角的餘光看到宇文六夫人那緊張而激動的樣子,抿着嘴,偷偷地笑了。她在剛看到宇文六夫人的時候,便想到了她的那兩個掐絲琺琅作坊了。
歐陽五夫人笑着問道:“······瀾心既然覺得掐絲琺琅首飾和擺件都很別緻,有沒有想過,帶一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