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瀾心的話題轉變地太快了,紫衣愣怔了一下,不是在說青荷的事情麼,怎麼扯到我身上了?
瀾心倒是被她呆呆的樣子逗笑了,微笑着說道:“是不是我的話題轉移的快,把你問住了?”把玩着手裡的茶杯說道,“玉枝姑姑把你帶到我身邊的時候,你正好是十一歲,穿着一身藍底白花的褲褂,梳着小辮子。而如今你已經十六歲了。”
“姑娘竟然還記的?”紫衣意外地看着瀾心,驚訝地問道。
“自然是記得的。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主僕一起經歷過那麼多事情。雖然名義上是主僕,可是在我的心裡,早就把你們當做親人來看了。”瀾心微笑着說道,她的語速輕緩,好似一股暖流在心裡流淌着,讓人溫暖而舒服。
“奴婢也早就把有姑娘的地方,當成了家。”紫衣眼圈泛紅地說道,“奴婢的父母爲了銀子,將奴婢賣給了人牙子,經過幾個人的手,奴婢早就不記得家在哪裡,也不記得父母和哥哥們的樣子了。”
瀾心輕輕地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既然不記得了,就不要去想了。只要我們好好的,我們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嗯,奴婢聽姑娘的。”紫衣用力地點點頭。嘴角微翹,揚起一抹輕鬆的笑容。
瀾心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微笑着說道:“青荷的親事已經定下了。接下來就是你的了。現在就我們兩個人,說說你是怎麼打算的?”
不知爲何,紫衣的眼前突然出現夜空下,周家大少爺周文濤醉眼朦朧地站在那裡,近乎癡狂的眼神。客棧的遊廊下,他背手立在那裡,整個人看起來是那樣孤寂而淒涼。她的心突然快跳了幾拍,臉也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慌什麼?”瀾心看着紫衣紅着臉,眼神有些慌亂,微笑着說道,“我們莊子和鋪子裡,倒是有幾個年齡上和你相當的。只是他們的人品上,卻是要多觀察一下的。這樣吧,等有合適的,讓他到府裡來,你暗地裡看一下,若是覺得閤眼緣,我就讓他們的家人過來提親。你覺得怎麼樣?”
“全憑姑娘做主。”紫衣聲音顫抖地說道,低垂着頭,儘量壓下心裡的那絲失落。
“好,那就這樣定了。”說着,瀾心掩口打了個哈欠。紫衣趕緊起身要去鋪牀。瀾心揮手阻止道,“不用那麼麻煩了,就在榻上歪一會兒吧。”
紫衣便把靠枕拿了過來,並從櫃子裡拿出一牀薄被蓋在她的身上。瀾心睡眼朦朧地嘟囔道:“等到操持你和東西的親事時,就不會這樣累了。青荷這兒沒有經驗。”
紫衣好笑地瀾心那孩子氣的樣子,抿着嘴,躡手躡腳地退出了內室。坐在屏風後面,拿起笸籮裡還沒有繡完的帕子,可是半天沒有動一下針。若有所思地看着內室,難道姑娘知道了自己的心思?隨即否認道:不可能的,自己可是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沒有透露過呢!
不過,姑娘自從離開周家後,就不一樣了。她那雙平靜無波、清澈見底的眼睛,彷彿一面鏡子一般,讓你所有的想法都無處遁形。而她處事卻是滴水不漏,讓人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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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街不是江州城的主街,但這裡卻有着不一樣的繁華。
瀾心坐在馬車裡,透過薄紗,看着街上的粼次的鋪子。這裡的鋪子大多是點心,飯莊和茶坊。走在這條街上,讓人唯一的感覺就是“靜!”
這裡不似其他街上那樣吆喝聲、迎客聲不斷,這裡的人都是靜靜地坐在那裡,有客人上門了,便微笑着把人讓進去,向人介紹貨物的時候,聲音也不大,熱情卻不張揚。似乎被這種氛圍感染了,連馬兒都放輕了腳步。
“姑娘,我們已經走了這麼遠了。這街上出來吃食鋪子和茶坊,怎麼就沒有看到一家衣服和首飾鋪子呢?”紅綃看着窗外,疑惑地問道。
“有‘曉園’在那裡立着,哪個鋪子的衣服、胭脂、首飾能賣出去呀?!”青荷點了點她的腦袋,好笑地說道。“哦。”紅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曉園門兩旁栽着兩棵約百年樹齡的芙蓉樹,如今雖然過了花期,可那翠綠的樹冠,就像是一把撐開的大傘。
馬車晃晃悠悠地駛進了院子裡,門口的小童,趕忙走過來,將馬車安頓好。一個穿着藏青色比甲的婆子走過來,雙手疊於腹前,微笑着問道:“不知道姑娘要到哪個院子,這裡有青步車可以代步的。”
瀾心擡眼看到她身後的翠帷青布小車,微笑着搖頭說道:“多謝這位媽媽了。我聽說曉園裡不僅貨物齊全,而且風景優美,所以想四下看看,不知可否?”
“自然是可以的。”婆子微笑着回答道,“姑娘請便。”瀾心朝她點點頭,帶着青荷和紅綃繞過大理石影壁,進了垂花門,兩邊是抄手遊廊,中間是穿堂。穿過穿堂,向南大廳之後,是一個專賣各種首飾的院落。向北大廳之後,是賣衣服布料的,向西則是胭脂水粉及各種香料。而玻璃鏡子則是在東邊的雜七雜八的院落裡。
瀾心沒有直接去東邊的那個院落,而是每個院落都逛了一遍。看到合心意地布料和首飾,也順手買了下來。不出所料,東邊的院落里人很多,玻璃鏡子被放在閣樓的二樓裡。
瀾心隨着衆人上到二樓時,櫃檯前已經圍滿了人。有的人是專門過來買鏡子的,挑選着自己喜歡的式樣。而有的人則圖個新鮮,站在邊上看着。可是無論有沒有買到鏡子,大家都會挑選幾樣其他的東西帶走。
瀾心抿着嘴,看着店裡忙碌的場面,感嘆道:慕夫人真是不愧爲做生意的高手。一個小丫鬟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屈膝行禮道:“奴婢見過玉姑娘。”不待瀾心問話,接着說道,“我家夫人請姑娘過去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