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奴婢也不知道。”杜鵑低着頭囁嚅地說道。雖然牀上的人笑得如春風般和煦,但她就是害怕。由內到外透着寒意。
看着驚恐萬分的杜鵑,瀾心微眯着眼睛,溫聲慢語地說道:“回去告訴你家少爺,自信是好事,可是自信過頭,就讓人討厭了。”
杜鵑小雞啄食似的用力地點着頭,“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會將您的話帶到的。”也是是因爲杜鵑的態度夠恭敬,她只覺得屋裡的寒氣少了許多。暗暗地鬆了口氣,只是這口氣剛鬆到一半,聽到瀾心的話後,這口氣就卡在哽嗓咽喉裡,憋得臉通紅。
瀾心聲音柔和,輕描淡寫地說道:“青荷,把她扔出去。”
“是,姑娘!”青荷興奮地兩眼放光地答應道。要不是有姑娘壓着,她早就把她給撕了。她走到兩眼呆直,嘴巴張得可以塞一個雞蛋的杜鵑面前。抓起她的胳膊,輕鬆地向上一提,杜鵑的腳就離地了。她還沒有來得及喊叫出聲,就“撲通”一聲摔到大街裡了。
杜鵑嚇得兩眼緊閉,雖然看不到,可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手上、身上無一處不痛,甚至臉上也是一陣火辣辣的疼。更可惡的是,她能感覺到不遠處有人對着她指指點點的。她真想就這樣暈過去,卻沒有暈過去。她心裡懊惱着不該接下今天的差事,更不應該在大姑娘面前賣弄炫耀。
相反,青荷卻是對杜鵑臉先着地的結果非常滿意。她拍拍手,施施然地關上了門回到了院子裡。
一番折騰下來,瀾心只覺得身心疲憊,她的臉色煞白,額頭隱隱見汗,她精神不濟地靠在靠枕上,目光呆直地看着外面的景色。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時也理不清頭緒。
冬秀心疼地看着瀾心,抿着嘴低聲勸道:“姑娘,奴婢扶您躺下吧!您現在身體虛弱,不要爲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不相干的事情傷神,等養好了身體,一切自然都會好的。”
“嗯,我知道的,一切都會好的。”瀾心順着冬秀的話說着。像是說給冬秀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聽到青荷走進屋裡的腳步聲,溫聲說道:“先扶我更衣吧。”
“是。”兩人點頭答應着。三個人都累得一頭汗,才把更衣大事解決了。回到牀上後,瀾心趴在牀上,任由冬秀替她的傷口上藥。冰涼的藥膏塗抹到了身上,就連心裡都透着陣陣的涼意,她舒服地喟嘆一聲。
抹完藥後,她叫過青荷囑咐道:“你去錦繡坊一趟,找楊媽媽把我們存放在她那裡的錢都取出來,順便讓她幫忙找一個清淨點的院子,越快越好。”
“姑娘是打算退了客棧這邊的院子,搬到楊媽媽找的院子嗎?姑娘可是還有其他的吩咐?”青荷邊幫她掖被角,邊問道。可是回答她的只有她家姑娘那輕微的鼾聲。
看到瀾心面上的倦色,退後一步,和冬秀對視一眼,點點頭,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冬秀走到窗前,輕輕地掩上窗戶後,就坐在瀾心牀前的杌子上發呆。眯着眼睛想了一會兒,就拿去還沒有繡完的帕子,低着頭繼續繡了起來。
瀾心一覺醒來,已經日暮西山了。因爲沒人打擾,她這一覺睡得舒服,醒來後也是覺得神清氣爽。
冬秀伺候着瀾心簡單地洗漱之後,幫着她側身躺好,低聲稟報道:“姑娘,青荷回來了,楊媽媽也來了。”
“哦?”瀾心挑挑眉,對楊媽媽的到來十分意外,沒有多想,便吩咐道,“趕緊把楊媽媽請進來吧。”
楊媽媽進來好,看着瀾心憔悴的樣子,心疼地眼圈都紅了。瀾心卻是很看得開,她笑着剛要和楊媽媽打招呼。就見楊媽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磕三個頭後,說道:“老奴見過姑娘。”態度認真堅定,語氣誠懇。
瀾心被楊媽媽的舉動唬了一跳,她半天沒有回過神,直到楊媽媽磕過頭後,她才連聲說道:“媽媽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冬秀,趕緊把媽媽扶起來。”見楊媽媽在冬秀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笑着說道,“媽媽的大禮我如何受得起呀?更何況,我現在已經不是周家大姑娘了。”你更不用行那麼大的禮了。說完,她自嘲地笑了笑。
“我認的是姑娘這個人,跟姑娘是不是周家的人沒有關係。”楊媽媽微笑着說道。
“哦?媽媽這話如何說起?”瀾心挑着眉,好奇地問道。
“錦繡坊是姑娘的產業,老奴當然就是姑娘的人了。”楊媽媽輕描淡寫地解釋道。
這幾天經歷的狗血的、雷人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瀾心整個人也隨之淡定了許多。聽到楊媽媽的話後,只是驚訝了一下,也不像以前那樣驚詫不已了。隨後,她想到了一個人,眼圈不禁泛紅了。
楊媽媽看着瀾心臉上的感動和追思,對她的好感倍增,就笑呵呵地誇讚道:“姑娘果然聰慧,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當初瞞着姑娘,只說姑娘有錦繡坊的二成乾股的主意確實是玉枝的主意。她也是擔心姑娘年幼,被人哄騙。又擔心姑娘錢財外露,遭人惦記,給姑娘帶來麻煩和危險。就想了這樣一個主意,只想着等時機成熟的時候,再告訴姑娘。”
“媽媽多慮了。姑姑於我來說如母如父,她處處爲我打算着,我又怎麼會怪不明白她呢?”瀾心微笑着說道,“我倒是好奇,媽媽如此能幹,和姑姑是如何結緣的?”
“姑娘謬讚了。”楊媽媽微笑着搖搖頭,試問誰會不喜歡得到別人的誇讚呢?!接着,就聽楊媽媽娓娓道來,“老奴與玉枝相遇是在三年前。老奴的丈夫去世,族裡的人來爭奪田產。孤兒寡母無力抗爭,只能流落他鄉,輾轉來到徐州城內後,機緣巧合下便認識了玉枝。
有一天,她拿着姑娘的繡稿給老奴看,說是想開一家成人衣服鋪子,問老奴願不願意替姑娘打理這間鋪子。她對老奴頗多照顧,老奴心存感激,正好老奴對賬本也是略懂一二,便欣然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