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淺外面像冰水,其實,她不過就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黃毛丫頭,從前每次媽媽掙了錢,都會給她買兩串烤串讓她解解饞,每次她叫媽媽吃,媽媽都說她要減肥。
當時的媽媽很瘦,她發現自己好傻。
她叫了一堆烤串,還叫了幾瓶啤酒,各種款式的烤串正在陸續地上着,她吃得不亦樂乎,她轉頭就看到了白墨北,密集的人羣中,她看到了他高大的身影。
雖然帶了口罩,但仍然是一副遺世而獨立的樣子,風華絕代。
白墨北走近,看到季清淺的嘴上沾了東西,細心地替她擦掉,雖然這裡是鬧市,但他一點也沒有覺得不習慣。
“怎麼會突然想來這裡?”白墨北在一邊的位置坐下,緊緊地挨着季清淺問她。
“我不能來嗎?”季清淺拿起一串牛肉遞給了白墨北,她是故意反問他的。
“如果你想來,下次我再陪你!”白墨北發現了她眼底那一抹狡黠的樣子,就知道她在逗自己。
“我每次來,都能想起媽媽當初含辛茹苦地帶大我!”所以有的時候不是因爲真的想吃,而是一種感情的回憶,所以這東西就變得讓人念念不忘。
“嗯,很好吃,我喜歡!”白墨北知道季清淺的成長背景,十多歲之後纔到了季家,所以在這之前都是和繼父還有沈蓉在這個城中村生活。
白墨北背對着馬路沒被人認出來,季清淺喝了些啤酒,有些微微醉的樣子,肚皮都要撐破了,她才肯走。
但,白墨北吃了一些,但沒吃多少就停住了,上了車季清淺歇息了一會兒,似乎沒有那麼難受了,這才注意以白墨北的臉色有些奇怪。
她打量了他一下,看到他的額頭直冒汗,整個人都似乎很熱的樣子。
“白墨北,你怎麼了?”季清淺替他探了探額頭,發現額頭是涼的,但是很多汗。
白墨北強忍着不適搖了搖頭。
“沒事!”
“田七,把空調開大些!”季清淺對着田七開口。
田七從後視鏡看了看白墨北,明明發現他不對勁,竟然說沒事,正瞧着白墨北一記冷眼掃過去,他忙收回了眼神。
“怎麼這麼多汗,白墨北,你真的沒事嗎?”季清淺不放心地再問道。
“乖,我很好,要是累了,你就靠着我休息一會,一會到了我叫你!”白墨北安慰道。
季清淺就真的以爲他沒事,自己靠着他,以爲只是眯一會,沒想到自己就睡過去了,連白墨北抱她回公寓她都不知道。
她翻了個身這才意一下子就醒了,剛纔吃燒烤出了一些汗,整個人身體粘粘的,沒看到白墨北,她走出去聽到隔壁客房裡有聲音,她有些疑惑。
白墨北呆在客房幹嘛,但當她走進去的時候,她突然愣了。
然後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因爲她看到白墨北趴在馬桶上狂吐,一副很痛苦的樣子,她終於意識到他剛纔爲什麼會冒汗了,他吃了很多加辣的烤串,他的胃本來就不好,吃不得辛辣刺激的東西。
季清淺愛吃變態辣的那種,對於一個有胃病的人分分鐘要人命,她卻自顧自地吃得那麼歡,還使勁地勸他吃,而他也不拒絕地陪着自己,一連吃一直到他再也吃不下了爲止。
她真糊塗!
白墨北此時胃翻江倒海邊,他一直忍着就怕季清淺知道了自責,雖然平時喝酒也辣,但,非必要他真的很少喝,都是田七和幾個助理擋着,在他那個位置也沒有人敢灌他。
季清淺捂着嘴巴跑開,但是,還是被白墨北聽到了腳步聲,白墨北擡頭只看到一個身影衝了出去。
壞了!
季清淺衝到客廳馬上打電話給了田七,她的眼淚斷了線一條流個不停。
“田七,你回到哪兒了呀,快過來,白墨北他不舒服!”
幸好,田七沒有走太遠,他說馬上就調頭回來。
末了,季清淺又把電話撥給了段裴,正好他今晚上夜班。
“段裴,不好了!白墨北他……”
“怎麼了,清清!”段裴聽得出季清淺帶着哭腔的樣子,嚇了一跳。
這時,白墨北走出來了,接過了電話。
“我沒事,就是胃不太舒服,淺淺估計是被我嚇到了而已!”說罷,掛掉電話。
季清淺有些懊惱,她低着頭站在白墨北的邊上,沒敢吭氣。
“你打算一晚上看地板也不搭理我?”白墨北還是頭一次看到她爲自己流眼淚,剛纔聽到她跟段裴通話那聲音帶着顫抖的樣子,讓他動容。
季清淺是真的關心他。
季清淺這才慢慢地擡起頭,然後吸了吸鼻子。
“對不起,白墨北,我居然不記得了你有胃病!”
“傻瓜,以後都記住就可以了,都是你把我的胃都被你養刁了,變得嬌氣了!”白墨北扳起季清淺的頭,拿起紙巾替她擦掉眼淚。
“你爲什麼不說?”不舒服還死撐,該有多難受。
“別哭,以後多笑,我不想看到你哭,這樣會顯得我很無能,把自己的女人惹哭了!”白墨北看着她紅紅的眼睛,一把將季清淺拉過來抱進自己的懷裡。
他的女人,是用來寵的,眼淚不屬於她。
她回抱着白墨北,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的懷抱好寬好大,只不過,她僅僅留戀了一會,就站直身體。
哪知,白墨北卻不肯放手,又將她按回懷裡,抱得更緊。
這時,門鈴響了。
“你坐着,我去開門!”
白墨北去開門時,看到田七風塵僕僕的樣子。
“白總,您還好吧,淺小姐說您不舒服?”
季清淺拎起自己的包包,走到門口。
“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好不好!”季清淺帶着一點撒嬌的樣子,挽着白墨北的手,說道。
有健康纔有一切,媽媽就是一個例子,時刻提醒着她,愛護自己就是對家人最好的孝順。
白墨北看着季清淺關切的樣子,那聲音讓他內心一軟。
“好!”
到達醫院時,段裴正好沒事,坐在值班室,看到季清淺與白墨北牽着手出現,倒有些意外。
“看來,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發生了?”段裴一副發現姦情的樣子,看着兩個人緊緊牽着的手。
季清淺有些不好意思想鬆開,可是白墨北卻將她拽得更緊。
“我是來看病的,段醫生,上班時間你能不能專心點!”白墨北白了他一眼。
段裴被他惹得噴笑不止。
季清淺掃了一眼白墨北,發現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內心倒是有幾分甜蜜,她想,這也許纔是戀愛的感覺。
對,初戀。
如朝陽般明媚。
如冬日裡的太陽般暖心。
“清清,你告訴我,你們倆什麼時候勾搭到一塊的呀?”段裴其實是替季清淺感覺到開心。
他細細地看了一眼白墨北,發現他神色如常,想起他之前那般決然,而如今卻這麼坦蕩地牽過了季清淺的手,看得出,他並非沒有真心。
只不過,如果是全心全意就最好了,他怕只怕,白墨北這個自負的人,還加了別的東西,那恐怕就會有問題。
但他不會當面向白墨北提問的。
“段裴,你趕緊給他看看吧,他吃了很多辣椒!”清清着急。
“阿墨,你有福氣,你看她緊張那樣子,是個男人都會心動呢!”
“誰敢?”白墨北霸氣地回了一句,摟着季清淺坐到一邊。
段裴開了單子領着白墨北去做檢查,段裴看了看,覺得應該沒有什麼大事,就是胃不太舒服,開了一些胃藥回去,叮囑白墨北最近要清淡飲食。
季清淺很認真地記在了備忘錄,還很細心地尋問了段裴哪些是養胃的食材,她打算後面一一準備好,要替白墨北好好地療養一下這個受傷的胃。
弄好後,已經近十二點了。
“走了!”白墨北本不想來的,他的身體他知道,只是不忍心讓季清淺擔心難過。
段裴將季清淺所做的一切看在眼裡。
“清清,你在門口等一下行嗎?我和阿墨有幾句話要說!”段裴想改天再問,可是他忍不住了。
白墨北眸光閃動,看了看段裴。
季清淺倒沒有什麼,笑笑走出了檢查室,她滿腦子都在那些食材上,根本沒注意到段裴的異樣。
段裴反鎖了門,將白墨北拉到陽臺,纔開口的。
“阿墨,你搞什麼鬼,你對她什麼心思?”段裴是懷疑的神色。
“什麼意思?”
“你打算娶她嗎?”段裴見白墨北裝傻幹嘛直接問了出來。
“娶又如何,不娶又如何?”
“你真是瘋了,你之前那麼堅決地說和她只不過各取所需,可現在你卻要了人家的心,你太貪心了吧!”
“殷女士似乎已經對她說過什麼,所以,她不會嫁我!”白墨北在說出這話時,內心竟然有些不舒服。
一股淡淡的悲涼感涌出。
“沒有哪個女人不想和心愛的男人天長地久,如果有那就是個傻子!”段裴皺着眉頭,白墨北對季清淺有意思,但是不妨礙他的計劃的前提下,他有些替季清淺擔心。
“你就當我們是傻子吧,這事你別管!”說罷已經轉身離開,不想多談。
段裴有些跳腳。
“阿墨,別玩火,你不要傷害她!”段裴試圖要攔住白墨北。
但白墨北已經打開了門。
段裴擡頭就看到季清淺那張純真的笑臉,難得看到她臉上掛着笑意,他的話嚥了回去。
季清淺揮手和段裴告別,段裴有些失神。
上了車,季清淺靠着白墨北的肩頭,纔想起問他。
“剛纔你們在談什麼,這麼神秘?”
“你猜!”
“是不是他隱瞞了你的病情?”季清淺能想到的只有這個。
“不是!”
“那是什麼?”
“真想知道?”
季清淺使勁的點頭。
“他問我什麼時候娶你!”白墨北也不知怎麼,突然就想到了這個問題,他脫口而出。
一瞬間,季清淺就愣了,連前面開車的田七也豎起了耳朵。
但很快季清淺就恢復了神色,她輕笑了一聲。
“你想娶,我也不嫁!”她是不敢想,所以乾脆不想,只想戀愛,不要想結婚。
白墨北沒接話,剛纔那一抹悲涼在他的內心放大,不過,一瞬間又被他內心的強大意志給佔據,消失不見了。
一時間,車內安靜得可怕,幸好這時,已經回到公寓的車庫,田七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我們到家了!”白墨北牽着季清淺的手下手。
季清淺任由他牽着,跟在他身後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異常的挺拔,白墨北,和你一起,已經用光了我平生所有的勇氣!
所以,你若敢娶,我也沒有勇氣嫁。
兩個人誰也沒有再提這個問題。
只是,正因爲心中有勇,所以,兩個人才有機會牽手,只是,她的心中之勇也僅僅到此而已。
回來後,季清淺進了浴室,白墨北打開電腦收郵件,他再進來時,季清淺已經睡着了。
她的頭髮還沒有幹,白墨北無奈只好拿過乾毛巾細細地替她擦拭,然後又拿吹風筒替她睡幹,也沒有再熬夜,而是靠着季清淺躺了下來。
季清淺翻了個身,抱到了白墨北堅實的身軀,蹭了蹭,睡得香甜。
白墨北轉臉就看到季清淺緊緊地靠着自己,他在她的額前輕輕一吻,閉上眼睛,一夜無夢。
季心潔的事,與轟轟烈烈暴光出來的新聞相比,如今的這種半吊子,才讓她從立難安,還有人搞了頭票,猜測畫面裡的女主角,而她是票數最高的。
雖然,那個死胖子被徐寧搞定了,但是,最讓她害怕的是季清淺。
季心潔惶惶不可終日,樑明遠發了許多信息來哭她是婊子賤人,他一定會讓她百倍償還,季心潔每天除了躲在房間喝悶酒,連自己家的傭人私下也在議論她。
她似乎一下子成爲了千夫所指,比起那暴發性的打擊,這樣才更讓她痛不欲生。
季清淺也正是深知這一點,所以她纔沒有一棒子把季心潔打死。
她不是很驕傲自己的出身,驕傲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背景,如今,她倒成爲了豪門圈裡的笑柄。
季清淺起來時,白墨北已經去上班了,廚房裡有他親手做的早餐,剛吃過早餐,就接到了三七的電話。
季清淺讓他調查徐寧這兩天的動靜,已經有了反饋。
季清淺倒是沒想到徐寧會借羅敏的人去對付樑文靜,這點倒讓她有幾分佩服徐寧,她還真想得出來。
把責任都住到了樑文靜的身上,但是她又怎麼會讓徐寧這麼輕易就獨善其身,這個遊戲沒有了她,哪裡會好玩。
她沒有直接回復三七,她得想一個萬全之策,讓徐寧吃不了兜着走,樑文靜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些的人一個也別想跑掉。
吃過早餐,她先到醫院看了媽媽,正好遇到了段裴。
“清清,我正找你呢!”
“段醫生,你怎麼會在這?”
“我在國外留學的導師來了國內交流,他是世界著名的腦科專家,我把你媽媽的病歷給他看過,他覺得如果手術,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
季清淺一聽,內心紛亂。
“之前醫生不是說過,媽媽腦子裡因爲這次的重創有積血,加上之前的種種問題,這肯定是一個難度很大的手術,風險也很大!”
“清清,你媽媽還這麼年輕,你真的想看着她就這麼睡一輩子嗎,你不想她看到你幸福快樂嗎?”萬一未來她和白墨北真的有什麼,她身邊還能有個親人,何況,他真對自己的導師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