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似乎回來得比以往的晚。”那木老頭如同枯木一般站在那裡,好似已經等了很久一般。他的聲音難聽至極,就如同老年的烏鴉聲,沙啞又讓人難受。
“我的一切不都是在你的掌控之中麼?”趴在地上的莫流血有氣無力地冷冷地回答道。他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老頭的有什麼本事,他只知道,自六歲起,將近無數次的他的逃亡都以失敗告終,彷彿木老頭在他身上安裝了什麼追蹤器一般,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對方看得真真切切,每每以爲自己快要逃離對方的手掌心的時候,對方便猶如鬼魅一般突兀的出現在自己身前,而後嗤笑一聲單手一拂,便將自己捲了回來。他已不知逃了多少次,一直到自己厭倦,絕望,麻木,不再逃亡,不再心存希望爲止。然後自己像現在一樣,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白天伐着樹,傍晚歸來,如同無魂人偶。
“桀桀,”對方傳來老烏鴉般嘶啞的怪笑聲。“的確非常人,只是,不知道,今晚你是否還能挺得過我的瘋狂鞭笞!!”
莫流血冷漠地表情下卻是渾身一個激靈,鞭笞!
可是還不待他反應,木老頭的身上,幾根綠藤自身後憑空出現,然後張牙舞爪地襲向莫流血,只是後者臉上毫無變化,就好像這是理所應當一般,他也不掙扎,任由那先綠藤將他的手腳纏住,然後向着半空拉起,就這麼,四條綠藤綁住四肢,呈大字在半空中擺開。
令人驚訝的是,莫流血身上的大袍不知何時也被脫去,露出如柴被瘦弱的身體。
“桀桀,”又是老烏鴉般的笑聲響起,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道漆黑如墨的鞭影。
“啪,”
這鞭影結結實實又迅速無比的在莫流血的胸口處留下了一道鞭痕,這鞭痕呈黑色,卻又有點點紅色點綴在旁邊。
痛苦,迅速傳來。
那是莫流血難以形容的感覺,不是肉體上的痛,也不是精神上的痛,這種痛他明明感覺得那麼真切那麼實際,但他卻分不清,這種痛來源於哪裡。
籠罩在黑袍中的木老頭,他手中的那個木棒,此時已化成鞭笞莫流血的黑色鞭子,迅速而有節奏的鞭撻着空中的莫流血。
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天漆黑的鞭子,其上竟然有着一排排倒鉤,雖然倒鉤很小,不過幾分,常人難以察覺,但是在鞭撻莫流血時,在抽回的一剎那,可以看到,哪倒鉤,竟然自莫流血身上勾出絲絲淡淡的綠絲!!!!顯着淡淡的綠光!!
莫流血此時痛苦難當,渾身顫抖痙攣,彷彿此時在受着比痛入骨髓還痛的痛苦一般。這種痛,比以往更加猛烈,更加的深入骨髓!他的腦海之中,已不見了王原的身影,也不見了木老頭的身影,有的,只有彷彿數百個孩童那淒厲的哭嚎和慘叫!!!
就這麼的,在這二階繁星古林中部某個地方,一名全身****的少年,被條條綠藤拱上半空,
一條漆黑如墨的藤鞭,呼嘯着抽向那個少年。
伴隨着每一次的鞭笞,少年便如同已死的青蛙受到刺激一般,痙攣一下。
同時,桀桀的惡笑聲自一個佝僂的黑袍身影中傳來。
爲什麼還活着,來呀,跟我走吧。
這裡這麼痛苦,沒有光明,未來如此黑暗,現實多麼殘酷,木老頭的折磨多麼可怕,不如果我來吧,這裡有美麗的草原,有自由自在飛翔的小鳥,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像他們一樣自由自在的飛翔。
一道道幼時的同伴的面孔浮現而出,勸說着自己,拉扯着自己,將這溫柔的話語,輕柔地撫摸着自己。
“啊,”莫流血痛苦地抓着自己的頭髮,一股由心而發的痛苦和排斥感襲上心頭,他瘋狂地推開那些對他溫柔纏綿耳語的少年少女,喘着粗氣拼命地往前跑。
而此時,那些陽光般溫柔的少年少女,竟突然變成一堆堆骷髏白骨,伸着尖尖骨指,插向莫流血••••••
看着許多同伴瞬間驚變的模樣,他嚇得面如土色,不禁大吸一口涼氣。
與此同時,他猛然聽到一道極爲熟悉的聲音迴響在耳旁。
“這小傢伙,今晚若是挺不過,我這數百年來的心血,就要作廢了,哎,不知不覺,他已是我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麼?!”
“已經近五百年了,主人的實驗已經日漸趨近,我想這小子不死,恐怕就是那盒子的最終鑰匙!”
“木老頭!!”
莫流血猛然張開雙目,而後冷靜下來,四處打量,很快發覺自己坐在一個滿是藥水味的大木桶裡,而木老頭則佇立在一旁,一看到莫流血驚醒,頓時雙目精光閃爍,竟然在一瞬間抓過莫流血那條幹瘦的手臂,給他把脈。
“好好好,一切正常,很好,桀桀,非常好!!!!”
他此時掀開了黑袍,露出皮包骨頭如同老樹皮的臉來,莫流血驚異的目光他都全然不在意,他只是雙目好不掩飾充滿貪念和極度的興奮地盯着莫流血,就好比一隻餓狼直直地盯着一隻已在口中的小羔羊,直盯得莫流血全身毛孔炸開來。
“你且再在藥中浸泡一個時辰,然後起來將桌上的食物吃掉!”木老頭吩咐道,就好似在吩咐一個頗有靈性的寵物一般,而後也不見他動作,房門便自動打開,便化作一道光芒遠遁而去。
莫流血感受着先前木老頭眼中的貪念,和興奮,激動,完完全全的表露無遺,全然不在意莫流血的感受。當然了,莫流血現在一同廢人一般,木老頭自然不會在意。
只是一回想到那道貪婪,興奮,激動,萬事已成的目光,莫流血便心頭不住地厭惡。
事實上他又何嘗不是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呢。因爲弱小無法逃離對方的掌控,苟且偷生忍辱負重只爲了活下去。真是悲哀得很。
他忽然感覺身體空空的,彷彿被掏空了一般。雖然藥草的絲絲熱流通過四肢百骸傳入身體中,卻仍不能填滿那種空缺感。
莫流血以爲自己是餓了的原因,於是等了一個多時辰,便起身穿了那件破舊的灰色大袍子,將桌上的食物吃得一乾二淨。
他已經餓得不行,也全然忘記了這將近七年來木老頭可從來沒有親自給自己留過食物。
待得將食物吃光,莫流血狠狠地打了個飽嗝,這才舒服的靠在一張椅子上。
只是,那種由靈魂深處傳來的空蕩之感依舊沒有消失,他真的有些擔心和不安起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木老頭回來了,從他那略帶汗水的額頭可以看出,他這一個多時辰一定跑了極遠的地方,不過他那乾癟的臉上依舊保持着剛出門時的那種表情,貪念,激動,興奮!
只是,莫流血的目光卻是直直地盯着木老頭手中一個石墨盒子!這盒子呈長方體,長三尺,寬兩尺,通體黝黑無比,彷彿四周的光明靠近,都能夠將其吸收殆盡,它的周圍,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一切都隔絕在外,真正的石墨盒子,卻是懸浮在那股無形力量的中間,而木老頭,也只是將手託在那股無形力量上,靠不近那石墨盒子。
木老頭看到莫流血盯着這石墨盒子,便將這盒子放到桌上,也就是莫流血的跟前。
莫流血不爲所動,木老頭卻微微一笑,自顧自的道:“流血,你可知道這是什麼麼?”
莫流血搖頭不語。
“這是御空盤!!”
“御空盤!”莫流血不禁跟着木老頭念出了這三個字。這情不自禁的感覺連他自己都極爲吃驚,彷彿這三個字有着魔力一般讓他跟着念下去。
“你可知道這御空盤的來歷麼?”
莫流血依舊不語,開什麼玩笑,自出生有意識以來,都是被對方圈住,還談什麼見聞。
看到對方不語,木老頭也不惱,自顧自的又說起來:“當今的修煉界,修的是靈之一道,修煉等級,乃分聚靈,封靈,九宮,天靈,分混,涅槃。聚靈,自人一出生,擁有靈源者,便能成爲修煉者,此時的境界,便是聚靈境界,分九重,當聚靈境界達到圓滿,突破時,可自體內凝練出靈盤,便是突破到了封靈境界。封靈境界,纔是修煉的開始,因爲人的身體太過脆弱,實在無法容納過多的靈氣,也無法施展靈技,而靈盤作爲靈氣以及靈技的承載和運轉之物,尤爲的重要。而每個人的修煉天賦,都可從封靈期的靈盤之中看出其修煉天賦的強弱。”
木老頭盯着桌上的石墨盒子,有些感嘆道:“這御空盤,自上古流傳,神秘莫測,他的出現彷彿一顆流星悄然滑落,無人知曉其來歷,但是它的每一次出現,都會掀起無盡的殺孽和爭奪。”
莫流血灰色的眼芒微閃,仍是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
木老頭雙目透着極度渴望,彷彿有火在燃燒。他帶着略微顫抖的聲音低吟------
御空牆上御空盤,御空盤中五行藏。
五行之威納天地,陰陽涅槃誰爭強。
造化天地亦敢奪,時空轉換有何難。
可嘆古盤餘威在,不見當年蕭乾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