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入秋,雨水豐沛,反倒加重了災情。
花顏耐着性子,也要把大巫師的身體調理好,才肯讓兩人修煉。
“我不能等了,北方十二城失守,追風長老屠城,三千百姓身首異處……”大巫師的腳步略顯急促,她得知這個消息,心臟炸裂成了千萬枚碎片。
看着大巫師一臉的焦急,花顏緩緩地轉過身來。
“你想求死還是求生?”花顏的問話讓大巫師秀眉微蹙,一是不知道如何作答。
鳳筱風修長的眼眸略過大巫師絕美的臉,並沒有做聲。
大巫師從未走到如此身陷囹圄,進退維谷的地步。她眉頭的緊皺,不曾舒展半分。
相對於花顏的冷漠,鳳筱風卻滿是柔情。
“慢慢來,是我拖累了你。”鳳筱風無端的道歉讓大巫師的臉稍稍緩和。
面對鳳筱風伸出的手,大巫師下意識的向後瑟縮了一寸,卻還是被鳳筱風用力擒住。
“我隨你去修煉。”鳳筱風此時的承諾,比任何情話都要動聽。
大巫師默不作聲,只是極力護着胸口。也許,花顏的話很有道理,大巫師虛空的丹田,已經吹彈可破。
第二日清晨,本應該在密室裡打坐的大巫師未曾出現。高鼻樑巫師等在外面,遲遲不見人出來,這才慌了神。
等到衆人發現情況異常之時,鳳筱風也不見了蹤影。
他們兩個人去修煉了。花顏的心慢慢向下墜落,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高鼻樑巫師一臉的擔憂,竟然哽咽起來。花顏還是第一次見一個大男人哭得這樣委屈。
多年以來,兩人相依爲命,大巫師亦師亦友,讓高鼻樑巫師有了家的歸屬。如今,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沒了,琅琊族的前途懸而未決,他怎能不哭?
看着高鼻樑巫師而前細密的汗,歐陽天青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去曠野看看,也許還來得及阻止他們。”鳳幽定了定心神,分外自責。
昨晚,鳳筱風來找過鳳幽,言語之間滿是悔過。當初的錯事,背叛師門的奸佞,一一浮現在眼前。
看着鳳筱風一臉的淚,鳳幽只是安慰幾句,便不再多說。
沒想到,這小子是來交代後事,準備與大巫師共赴黃泉。兩人的身體未曾恢復,涅槃鳳凰需要兩個健全的丹田。大巫師丹田空虛,很可能會讓鳳筱風走火入魔。若是兩人合力,闖過這一關,也是無濟於事。缺少的那個丹田,終歸會要了兩個人的命。
鳳幽不該在那時對鳳筱風胡說,讓他用金蟬脫殼之法,頂住修煉的命門,最後修煉涅槃鳳凰。這種做法雖然有成功的可能,但是機會實在是太渺茫了。若是使用不當,很可能會立即斃命。
幾個人各懷心事,花顏所有的勸慰都沒讓鳳幽內心的愧疚消減半分。
曠野之中,北風呼嘯,卷着黃沙而來。
剛纔還在的沙丘,轉眼間就消失不見。若是再往前一步,就入了琅琊族的法門。以鳳幽的功力,可能還能應對些許時間,花顏和歐陽天青就很難說了。
要不要進去,成了幾個人最大的問題。
小小的曠野沙漠雖不起眼,卻也是殺機暗藏。爲了守護住琅琊族最後一片淨土,大巫師只有這樣
做。
平日裡的交往,皆是互相尊重,花顏不曾打聽過曠野的任何秘密。如今站在門口不敢進入,多半也是自己思慮的不夠周祥。
鳳幽拱手道:“我去,以我多年修煉的功力,還是可以找到他們的。就算找不到,他們在危難之時,我也可用丹田氣力幫助他們。”
此番提議正中歐陽天青的下懷。
花顏依依不捨,卻見鳳幽隻身前往沙漠之中,消失不見。
高鼻樑巫師打心眼兒裡佩服眼前幾個英雄,在朋友落難之時,即使大巫師不曾開口,他們也趨之若鶩。
感激之情溢於言表,高鼻樑巫師重重一跪,引得花顏連連擺手。
剛纔還是一座座炙熱的火焰山,兩人牽手來到了風清氣爽的夏夜。韶華的月光緩緩地灑落在大地,微風拂過,帶來絲絲清涼。
“這裡便是我們修煉的場所,你做好準備了嗎?”大巫師鬆開鳳筱風的手,低聲問道。
鳳筱風的眼中泛起一陣漣漪,默默的點了點頭。
湖邊,一對男女褪去了衣衫,遙望着璀璨的星空,放佛置身於茫茫天際。
兩雙黑眸之間,感情錯綜複雜,猶如雕琢的側臉慢慢地重合,分開再重合。
詭異的黑色慢慢升騰起來,包裹住兩人,讓大巫師不能呼吸。蠱毒未完全消耗,此時藉着內力的作用完全被激發,猶如一團團黑色的烏雲,徹底把兩人淹沒。
花顏是對的,不好好調理身體,一意孤行的修煉涅槃鳳凰,只能是送死。
鳳筱風手指中鑲嵌着一枚綠寶石戒指,這是母親離世的時候,留給他唯一的禮物。
毫無徵兆的,綠寶石戒指應聲而碎。碎片飛濺起來,在鳳筱風俊俏的臉上留下一道道血紅色。
大巫師不可輕動,只能咬緊牙關堅持,希望可以出現奇蹟。
綠色的寶石戒指被內力催化,如漫天的過雲雨,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剛纔還淫威不斷的黑色毒氣,見到雨水,慢慢消散,直至不見。
兩人這才緩緩地舒了口氣,幾乎是試探着,艱難的向前走。
丹田之處傳來的陣陣溫暖,讓大巫師精神抖擻。深邃的眼眸之中盪漾起陣陣血紅。
鳳筱風心中一驚,剛剛浮起的笑容凝結在臉上。
他不能讓大巫師走火入魔!
藉着綠寶石戒指升騰起來的光芒,鳳筱風大膽地脫了元神,把所有的丹田之力輸入給大巫師。
兩人合二爲一,大巫師感受到全身用不完的力氣。
“啊……”一聲沖天的怒吼,黑色的烏雲被完全震碎,夾雜着黃沙撲面而來。
鳳筱風一動不動,情急之下,大巫師把丹田的力量重新還給鳳筱風,兩人逃命一般的離開湖邊,墮入山崖。
碎石猶如刀子一般在兩人的皮膚上緩緩滑過,留下了絲絲血跡。
不知在半空之中漂浮多久,兩人才迅速墜落。
只聽撲通兩聲,大巫師和鳳筱風相繼墜入寒潭。
顧不得身上傳來的絲絲疼痛,大巫師眼見着一隻身上長滿觸角的巨型蟒蛇。鳳筱風嚇得倒抽一口涼氣,不敢移動半寸。
好歹鳳筱風也是長壽族的子孫,見過所有靈獸怪蟒,但是眼前這一條巨型蟒蛇,定是鼻祖。
每個觸角上面都帶着一根尖利的鋼刀,仔細一瞧,纔看清楚所有鋼刀皆是爪牙。
如此厲害的妖物,該如何是好?
大巫師不緊不慢的掏出水晶球,大喝一聲:“去吧!”
剛纔還平靜的寒潭,被巨蟒的觸角徹底攪亂,一陣驚濤駭浪,讓鳳筱風嚇得魂飛魄散。
巨蟒忍着劇痛,卻不忘張開血盆大口,朝着大巫師而去。
一把古天玄劍從腰際被抽出,不偏不倚地打在巨蟒的頭上。
血色的寒潭瞬間炸裂開來,生生的把兩個人彈出幾十米遠。
鳳筱風捂住胸口,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大巫師眼見不好,蟒蛇聞到了人類血腥的味道,猶如嗜血的狂魔,用一個觸角就把鳳筱風捲走。
火熱的氣息從丹田處緩緩升騰起來,轉而是熊熊烈火!
蟒蛇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嚇了一跳,所有的觸角瞬間縮了回去。趁着如此短暫的機會,大巫師手中的古天玄劍正中蟒蛇的頭顱。
血雨腥風之中,蟒蛇的怒吼震天撼地。
大巫師舔了舔嘴角的血跡,眼神陡然明亮起來。
這就是師傅常說的九天玄蟒,喝了它的血,不但可以恢復體力,還可重塑丹田之力。
如此說來,福禍相依,定是有高人相助。
大巫師張開櫻桃小嘴,喝下血腥的蟒蛇血,頓覺視野開闊……
所謂涅槃鳳凰,便是重生之意。生既是死,死既是生。沒有殺戮和征服,哪裡來的重生?
此妖獸就是兩人遇到的第一關,難道說,是師傅暗中的安排?
大巫師思慮至此,不禁左顧右盼,卻未見師傅的身影。
琅琊族的大巫師,只會身死,而神不滅。
多年來記憶的傳承,剛好證明了這一點。
可是,師傅身在何處?大巫師太想念與師傅生活的日子了。
“你怎麼了?”鳳筱風才喘過氣來,關切地問道。
“有人在幫我們。”大巫師一臉的警覺。
鳳筱風神色黯然,以他的體力,恐怕撐不到最後。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若是遇到危險,活一個是一個。
大巫師並未察覺鳳筱風臉上的異樣。
巨型蟒蛇耗盡所有氣血之後,一切斗轉星移,兩人從寒潭被甩到了山洞。四周異常開闊,掛滿綠色的苔蘚,不遠處有些許光亮,滴答滴答的水聲讓人有了生的希望。
“我渴了。”鳳筱風抿了抿乾涸的嘴脣,還可品出絲絲的血腥氣味。
兩人踉蹌的向前走,纔看到能飲用的水源。
鳳筱風俯下身去,喝了個暢快淋漓。
就在此時,一個苦幹的怪獸蜷縮在一角,一動不動。
鳳筱風嚇得媽呀一聲,倒退幾步,差點一屁股坐在河水裡。
大巫師上前去確認,才見一個圓寂了的老人在此倚靠。
兩人若有所思,朝着老人拜拜,這才朝着山洞的深處走去。
丹田之處傳來的溫熱,讓大巫師欣喜若狂。蟒蛇的血,帶來了修補功能。她只覺全身發熱,褪去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衫。
鳳筱風是君子,怎能眼看着大巫師寬衣解帶?他背過身去,等着大巫師恢復平靜,才肯上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