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珏沒有任何的反應作答。
公孫敬頓時明瞭,“皇上,微臣想要見一見湛王爺,孰是孰非,自有定斷。”衛珏默認了公孫敬的話。
一晃,已經到了子夜。
洛清嫵躺在牀榻上看着那明亮的月色,清冽的明眸睜得鑊亮,毫無半分睏意。
忽然,一道細微的聲音傳了入耳,洛清嫵眉心微微顰蹙,閉上眼睛恢復了平靜。
朦朧昏沉的宮殿內,一道修長的身影從暗處走了出來,他踱着緩慢的步伐緩緩朝牀榻上的人走了過去,彎下身望着那平靜安睡的人兒,英俊的脣角,微微有些弧度。
節骨分明修長的手擡起,欲要去輕撫那熟睡的人兒,忽然間這個時候,那濃密纖長的睫羽猛地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輪廓深邃,五官精緻的臉龐,那雙如同黑曜石般閃爍着淡淡磷光的眸子正凝視着她,映出她警惕的神情。
“王爺?”兩個字下意識地從喉嚨裡溢了出來,洛清嫵神情訝異。
夜裡着着白衣,宛若謫仙的男人,緩緩開腔:“醒了?”
他看着她,神情如同那劃不起波瀾的湖水,平靜異常,對於她的醒來,好似並無任何意外。
洛清嫵支起半個身子,看着在牀沿坐下的男人:“王爺,你怎麼來了?”皇宮守衛森嚴,就算衛書存武功高強,但隨處出現在這裡,萬一被衛珏知道,還不知爲如何。
衛書存不答反問:“在這裡可還好?”
“嗯。”她點頭,“衛珏想納我爲妃,這裡看管甚嚴,沒有人敢對我怎麼樣。”而且,外面還有個欣德妃替她清除麻煩,除了呆在這裡悶些,對外面的情況,不能隨時掌握之外,倒也沒有什麼事情。
衛書存輕輕把洛清嫵擁在懷裡,讓她依靠着他的胸膛:“委屈你了。”
“王爺,那天,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在入住這裡的當天,有一個小太監塞了一個紙條給她,讓她靜觀其變,洛清嫵猜測,該是衛書存讓人傳給她的,於是乎,洛清嫵就真的什麼都沒做,靜靜的在這碎青宮裡呆着。
此時看到衛書存出現在這裡,除了開始的一些驚訝這外,洛清嫵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並沒有太大的震驚。
衛謹承這次出發邊境平復柔然,衛書存跟衛謹承早就料到此行兇險,便在衛謹承離開之前,衛書存衛謹承二人,便商議了辦法應對,先衛謹勳一步做好了準備。
在衛謹承遭衛謹勳算計着之後沒多久,衛書存就知道了此事,只是一直不動聲勢在暗處裡觀望,讓人在暗處裡保護衛謹承跟張晉,替他們剷除在路上的阻礙,但爲了讓衛珏相信,戲演的更逼真一些,衛謹承遭受的也都是真的,衛書存便也忍着一直沒有動手,連洛清嫵那裡,衛書存便一直瞞着沒有說。
這一步步可謂都是在衛書存的算計之中。
洛清嫵聽完一時間沉默,竟是不知曉該說什麼。
心中生出了一抹苦澀。
她能理解衛書存的做法,也認同唯有這樣,戲才能更加逼真,讓衛珏更容易相信。
但自己也在算計的其中,不被告知,甚至她爲了不讓衛書存受傷,還差點就委身給那個她恨之入骨的人,洛清嫵突然間覺得有些悲涼。
低沉的嗓音,輕輕靜靜地晾過洛清嫵耳畔:“阿嫵……我千算萬算也沒算到,衛珏會要的是你。”衛書存以爲衛珏會要的更多,卻沒有想到,最後,衛珏什麼都不要,甚至放過算計衛書存,從他那裡得到更多好處,或是得到衛珏一直想要的東西。而選擇,洛清嫵!
儘管衛書存一直都知道,衛珏對洛清嫵別有心思,卻沒想到,盡是到了非要不可的地步。
洛清嫵心神猛地一震,擡眸恰好對上衛書存那雙深邃的墨瞳。
“你在怪我嗎?”衛書存靜靜問她,夜裡,他本就湛墨的眼瞳顯得沒有一絲亮色,深沉的有些駭人,令人不敢輕易對視,只怕簡單的一眼,就會淪陷在他湛墨的眸子裡,再也出不來。
“我……”洛清嫵一時間啞言。
自己的丈夫,把自己拱手讓人,便是心裡不愛,恐怕也難以忍受吧?到底,再強大,再聰明,洛清嫵也是個女人。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小情緒!儘管明知道,這個男人,很難愛,很難跨過心裡那道鴻溝,卻總是在那麼不輕易間就淪陷了進去。
對上衛書存的眼眸,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坦蕩道:“我怪你。”認真的眸子,讓衛書存有些不自在,他緊緊抿着薄削的脣瓣,又聽她道:“但我會理解你,子讓。”她喚的是他的表字,而非王爺的尊稱。
這代表,她只是在怪他,卻沒有真正怨恨他。
小女人的大度善解人意,更加讓衛書存心疼憐惜。
他擁着她更緊,生怕,只要一放手,眼前這小女人,就會從自己的身邊溜走。
衛書存吻了吻她的額頭,不帶一絲情慾:“以後不會了,你是我的,是我衛書存的,誰也搶不走。阿嫵,除了我,誰也搶不走你。”
他從未對她言愛,但對她卻是真的好。
“王爺接下來,打算怎麼做?”洛清嫵問他。
感受到她那丁點的不舒服,衛書存環着洛清嫵的手放鬆了一些,他道:“明天,我就來接你一起去郡都。”
明天,將會暫時結束這一切。
洛清嫵不知道衛書存何以如此篤定,但聽他這樣說,洛清嫵也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是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
一時無言,衛書存卻突然間擡起了洛清嫵的下巴,吻了上她嬌豔欲滴的紅脣,淺吻深吻,他狠狠深深地吻着,將她的脣都吸腫了,洛清嫵忍不住輕嚀了一聲,想讓衛書存放開她,衛書存卻沒有打算就這麼簡單放開洛清嫵,而是舌頭同她糾纏在了起來,將洛清嫵吻軟,迷迷糊糊地聽到衛書存道:“這裡有只能有我的痕跡。
洛清嫵心神一震,竟是不知道衛書存的佔有慾是這般的強大。因爲她的脣被人親過了,他纔會一直在親她,想要清掉那被衛珏吻過的痕跡?
等不及,洛清嫵想更清,男人已經吻得更加深入,令她連思考都思考不了。
看到洛清嫵睡下,直至天已經灰濛濛有些亮晨,衛書存這才靜靜的潛入那昏沉的晨色中,消失在了碎青宮。
殊不知,他剛走,那原本熟睡的人兒,卻驀然睜開了眼瞳,玉蔥般的手指輕撫過,被他親吻過,吻腫了的脣,洛清嫵才平復的心情,又引起了絲絲漣漪。深吸了一口氣,洛清嫵閉上眼睛,迫使自己冷靜一些,不再去多想。
一覺醒來,芷萃發現自家王妃的紅潤的脣瓣,十分的紅腫,顯得更加圓潤,像是一個等待採摘的櫻桃般,令人看着更加想要去一親芳澤,一陣驚訝:“王妃,您的脣怎麼了?怎麼這般紅?”昨天睡覺之前都還好好的啊,怎麼睡一覺醒來,他家王妃的脣就變得這般紅潤了。
芷萃眼睛睜得溜圓,可愛的小眉毛都皺在了一起,少有的這般呆萌模樣。
洛清嫵臉一瞬有些熱,頗爲不自在的搖了搖頭:“我沒事。”
芷萃眉心皺的更深,卻是不太相信,忽然間想到了什麼,芷萃又突然間湊近了洛清嫵,在她耳畔說道:“王妃,昨夜可是王爺來了?”
洛清嫵的脣分明就是被人親腫的,不是磕碰出來的。能親洛清嫵的人原本只有衛書存,可現在多了一個皇上衛珏。但作爲洛清嫵貼身丫鬟的芷萃知曉自家主子,並沒有喜歡皇上,對她向來只是應付,根本不會流露出剛纔那般羞怯紅霞,那麼剩下的就是衛書存了。
於是乎,芷萃便斗膽猜測,昨天衛書存來了。
洛清嫵沒說話,只是朝芷萃搖了搖頭。衛書存來這裡的事情,不容聲張。
芷萃笑了笑,小聲道了句:“娘娘放心,奴婢明白的。”
洛清嫵嗔了眼芷萃,從前總覺得芷萃小小年紀便過於穩重沉穩,甚少笑意,有點兒少年老成,看來,她還是看走眼了。芷萃不過也就是一個童心未泯的小少女罷了。
得知衛書存昨夜來看過洛清嫵,乃至於芷萃一早上的心情都很好,做起事情來,也更加利索,不像是前幾日那般死氣沉沉。
中午的時候,午膳的時辰已經過去了一刻鐘,往日裡準時的晚膳,破天荒的晚了一刻鐘。芷萃剛想要出去催的時候,恰好這時,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芷萃眼睛睜得有些大,驚訝的看着眼前的落墨:“落侍衛,您怎麼來了?”
“芷萃姑娘。”落墨輕微頷首之後,目光落到洛清嫵身上:“王妃,王爺在宮外等您,讓屬下來接王妃出宮。”
洛清嫵頷首,便帶着芷萃隨落墨出了宮殿,期間一言不發,導致芷萃在一旁半知半解。心中芷萃細細有盤算,衛書存不會太久來救洛清嫵,卻沒有想到過,竟是如此之快。
出了宮門,就看到那特有湛王府徽記的馬車,洛清嫵眸色微深了一下,過去被攙扶着上了馬車,果然看到衛書存坐在裡面,見到她只是伸手給洛清嫵,將她拉到一旁坐下。
“都解決了嗎?王爺。”她溫聲問她。
衛書存輕輕地點頭:“嗯。”
馬車緩緩行駛離開宮門前,洛清嫵問衛書存是不是要直接前往郡都,衛書存點頭。避免再生事,衛書存還是先離開汾陽再說,否則再出什麼事情的話,一時半會兒趕不及,又要耽擱了行程。
“王爺,大皇子的身體可還好?”想了想,洛清嫵還是問了出來。
心中還有些放心不下衛謹承。
雖然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衛書存跟衛謹承的計劃,但卻也知道,衛謹承身上的傷不是假的,此時,洛清嫵安能不擔心。
衛書存眼裡閃過一抹情緒,被他很快就斂了下去:“謹承無事,並沒什麼大礙。”
“嗯。”她點頭並沒有再多問。
馬車在汾陽城門口停下,掀開簾子,洛清嫵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高戩和蘇紫河,柯月二人,洛清嫵被芷萃攙扶着緩緩下馬車。
蘇紫河跟高戩走了過來:“嫂嫂,你終於回來了。”蘇紫河漂亮的眸中寫滿了欣喜和激動。
洛清嫵進宮的事情,這些人是知曉的,只是不知道洛清嫵進宮的事情,甚至是,衛珏想要冊封洛清嫵成貴妃。
洛清嫵頷首,反應很淡,不會疏離,卻又沒有太多的親近。
一旁的柯月喚了一聲:“嫵姐姐。”柯月小臉微白,眼周哭的有些紅腫,眼下更是微微有些烏青,是脂粉遮也遮蓋不住的。自從知曉衛謹承重傷回來,而洛清嫵則是被幽禁在了宮中,柯月的一顆心就沒有放下去過,除了擔心,還是擔心。
不過好在,衛謹承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而洛清嫵也回來了,並沒有什麼大礙。
洛清嫵拍了拍柯月的手背:“都沒事了。”
聽她這樣說,柯月哽咽的點頭:“知曉皇叔跟嫵姐姐要離開,謹承本也想來相送一番,奈何身子未愈,不便下榻,就不能來送皇叔跟嫵姐姐了。”
“無妨,既然謹承傷勢未好全,便好好歇着,別勞累了身子。”她溫聲溫氣,同柯月倒是親近了許多,一旁的蘇紫河看到這一幕,嘴脣抿的更緊,心中情緒輕微有些變化。
“時辰差不多了,月兒你先回去吧。”洛清嫵朝柯月點了點頭,柯月笑着說:“嫵姐姐,我等你們離開了,我再回去。”這一別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相見。
柯月在這汾陽裡,認識的就洛清嫵跟蘇紫河,如今兩人都要一同離開,往後就剩下她一個人在這裡,心中難免不捨。
洛清嫵笑笑,目光落到一旁站着的高戩身上:“高戩,日後我離開了汾陽,記得幫我照顧一下月兒,別讓人欺負她。”洛清嫵別有深意的看着高戩。
衛謹承是她的兒子,柯月就是她心中認定的媳婦,自是不能讓人欺負了去的。
知曉洛清嫵說的別人不是什麼人,而正是衛謹承的正妻,玉棕郡主,高戩點頭,示意洛清嫵放心,有他在,不會讓玉棕郡主那個女人欺負洛清嫵的。
當然,臨的時候,洛清嫵還不忘提醒高戩,別忘記了她叮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