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 隨波逐浪
395隨波逐浪
寧墨輕抿了脣,什麼也沒說,只是遲疑着擡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掌心一片溼膩。
無憂下意識地將手握成拳。
飛快地睨了她一眼,將她的手反轉過來,一根根扳開她的手指,掌心已被指甲戳破,滲着血,而指甲暴裂開去,指甲縫中盡是血絲。
無憂想縮回手藏起,卻被他牢牢抓住。
他擡眼向她看來。
無憂退縮着迴避他的視線,“不小心弄的……”她知道再複雜的傷,在他面前,都能層層剝開,沒有秘密,她的鬼話騙不了他,咬住了脣,不再亂找藉口。
如果他要問起,她也只能無可奉告。
他眸色微沉,慢慢垂下了眼瞼,從隨身攜帶的藥箱中取出金創藥,細細地爲她處理傷口,至始至終沒問她半個字。
她看着他俊美無瑕的臉龐,心間淌過一汩暖流,感激他的體貼,爲她保留着這最後的臉面。
風拂開窗簾,吹起他耳邊髮束如墨玉流瀑,在俊美的面龐上揚起落下。
原本瘦削的面龐,又清減了許多,越發顯得清蕭寂靜,長睫低垂,如同籠着一層輕煙薄霧。
恢復真容的不凡與他固然越發的酷似,但那個人如深谷中的幽蘭,霧霧濛濛,讓人看不清,也猜不透。
而眼前的他,就如身邊泥塘中的清蓮,清冷不近於人,然打塘邊而過,不經意間,總能聞到它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
然這樣靜得如同潭上清蓮,乾淨得一塵不染的一個人。
對他存了一絲念想,都象是污濁了他。
他處理好她手上傷口,擡眼起來,眸子黑白分明,清冽照人。
握着的手,卻不放開。
四目相對,無憂怔怔地看着,心裡有千言萬語,也全哽在了那裡,說不出半句。
心裡不知是痛還是愧疚,絲亂如麻,糾葛千結,難過到了極處,卻終究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
他也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她心裡的痛,他懂,正因爲懂,纔不能向她開任何口。
如今也只有這麼陪着她,陪她慢慢淡去。
翌日……
長寧聽完李媽**彙報,面如嚴霜,將手中茶盅重重摔了出去,瓷渣茶水四濺,起身向不凡書房而去。
‘哐’得一聲,推開門。
不凡正挽着袖子練字,只擡了擡眼,淡看了她一眼,便繼續書寫。
長寧深吸了口氣,慢慢走到桌邊,手撐了桌緣,“爲什麼?”
不凡不言,寫完最後兩筆才放下手中毛筆,“這不正是皇姐所願?”
“你……”長寧後悔爲了除去無憂,卻另養了一頭白眼狼在他身邊,強壓怒氣,“你打算如何向丞相交待?”
“皇姐認爲要做何交待?”
長寧怔了,“你的意思?”
“日子是皇上定下的,這府中的事,皇姐不聲張,她要自己張揚不成?”
長寧化憂爲喜,繼而又搖頭,道:“以她的性子,與你出了這事,豈能捂着?”
既然葉兒要走這一步,便會鬧得人所皆知。
不凡微微一笑,卻把話題岔開,“方纔聽說府裡管着糧米的王海失蹤了,勞煩皇姐查查。”
“你纔回來,身子又不好,自該我去查。”長寧滿心歡喜,他總算不和自己見外了,“那葉兒的事……”
“她是皇姐親挑的人,府中有事,她還不至這麼不懂事。”不凡棄了紙筆揚長而去。
長寧被堵得啞口無言,臉紅了白,白了紅,半晌,一跺腳,衝到門口叫道:“去,趕緊去把王海給我找出來。”
繞過花蔭的不凡,步子一頓,從花蘺縫隙中看着盛怒的長寧,幽黑的眸子劃過一道冷意。
葉兒是她尋來的棋,但由她自己撥去。
要撥去一個強大背景的棋,何談容易,費心費力,自是無暇分身理會無憂。
他不過是順她之意,隨波逐了一回浪罷了……
只有如此,才能爲她爭取到時間,找出那個人。
找不出那個人,她不會與他一起。
葉兒過了李媽媽那關,想着回丞相府後,等母親問起她爲何悶悶不樂,便由碧珠在一旁假意憤憤不平地把她和親王的事捅出來,那麼大婚之事,不凡就再不能推脫。
父親到皇上那兒再鬧上一鬧,大婚何需等到明年開春。
只要與他大婚,她便是睿親王的正妃。
睿親王未婚,長姐爲母,自然凡事爲他做主。
但他大婚,家中有了主母,就算家姐,也不能再過多幹涉睿王府中的事。
那他便是她的了。
正在得意,碧珠神色慌張地進來,不由心裡一咯噔,“出了什麼事?”
碧珠掩了房門,才匆匆湊到她耳邊,氣喘吁吁地道:“王……王海……”
“王海怎麼了?”葉兒倒抽了口冷氣。
“小……小姐,昨夜真看見王海死了?”
“怎麼?他沒死?”葉兒一驚,抓住碧珠。
“周瑞去那屋裡,說只看見地上有一灘血,可是沒見着人。”
“怎麼可能?明明……”葉兒回想當時慌張之下,見他沒動彈了就以爲他死了,並沒有認真確認,頓時嚇青了臉。
“確實沒見着人。”碧珠也是臉色煞白。
“他回親王府了?”
“沒回,現在府裡到處找他,小姐,我們該怎麼辦?”碧珠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小姐是藉着她的名字去的,如果王海回來,她就是死路一條。
葉兒略鬆了口氣,“沒回來就好,你趕緊叫周瑞想辦法找到他,如果活着就趕緊把他給做了。”
“可是萬一回來了呢?”
“府裡可有傳他的下落?”
“沒有。”
“這就對了。”
“怎麼?”
“他這時候沒回來,又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就說明沒有人知道昨天的事。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被人救了,但人事不知,否則必派人回來報信;二是死在了哪裡,如果活着,又能動,他肯定要回。不管是哪一種,反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趕緊派人去找,一定要搶在他們前面找到王海。”葉兒悔得腸子都青了,當時怎麼就不多看一眼。
“可是我們在這府裡,到處是公主的人,我們只要做點什麼,公主定會知道。如果派人去找王海,她豈能不知道?”
“回家。”葉兒擰緊眉頭,現在只有動用爹孃的關係,纔能有希望搶在長寧的前面找到王海。
親王府裡無故丟了人,雖然是個下人,卻也不是小事。
而且被人供出,王海失蹤前見過碧珠,還給碧珠送過東西。
王海糾纏碧珠的事,倒不是完全無人知道,但一個做爲丞相家小姐的丫頭,與男人糾纏不清,還收了王海不少東西,二人間的關係終究是難以說清楚。
丫頭與男人糾纏不清,主人也脫不了有失管教的責任。
如果在這時,葉兒把和不凡的事張揚開來,衆人自然不會認爲是親王酒後失德,只會認定是葉兒本身不是什麼正經女子,身邊丫頭纔會做出這等失德之事。
葉兒氣得一巴掌煽在碧珠臉上,將她打倒在地,“你做的好事。”
碧珠爬起,跪在地上捂着臉直掉眼淚,心頭卻想,如果不是這層關係,你現在早被李媽媽查了出來,還安能站在這裡。
但心裡明白不是她從小跟着葉兒,光這事上,她殺得了王海,又豈能殺不了她?
報怨歸報怨,這話是絕不敢說出來,要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長寧得知王海和碧珠的事以後,恍然大悟,原來不凡早知道碧珠和王海之間的事。
查王海的事不過是爲了堵葉兒的嘴。
明白了這個道理,長寧更是使着人找王海,鬧得府裡府外沸沸揚揚。
葉兒暗恨,卻也只得暫時將昨晚之事捂了下來,等找到王海,再做計較。
無憂和寧墨從睿親王府回來後,躺在牀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天矇矇亮時,聽見院中一聲輕響,翻身坐起,開窗望去,只見洪凌扛了一個一動不動的人而來,在寧墨房門口喚了聲,“寧公子,有急事相求。”
寧墨放他進去,半個時辰以後,他又扛着那個人飄然而去。
鬼面有自己的殺手組織,有人受傷,再正常不過。
第二天,無憂不見寧墨提起那人,也就當作不知,並不多問。
一來,寧墨不是嘴碎的人,他不提的事,自不會與人說起一星半點。
二來,誰沒有一點不容人探知的秘密,何況那個人還是桫欏王的後人—鬼面。
不爲人知的事,更是多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睿親王府中人口丟失的事,源源不斷地傳來,但親王和葉兒的事,卻無聲無息。
無憂心中瞭然,那夜的事,他就是做給她看,並不是要與葉兒當真要扯上什麼關係。
越是如此,心裡越是焦慮不安,如今他身爲南朝的睿親王,與她更爲遙遠,並非她想如何便能如何。
何況他身邊還有長寧把關,一時間想不出什麼可行法子。
只求他的傷早些全愈,可以遠離這裡,讓他死了這條心。
除了盡心盡力地助寧墨診治病患,比以前沉默了許多,從早到晚,難得說上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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