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 誰更狠
黑暗中能聽見彼此快速的心跳聲和有些失去頻率的呼吸聲。
“不凡。”她心中喚地卻是“子言。”
“嗯。”他輕應了聲,滾熱的面頰輕蹭了蹭她的光滑細膩的臉,也是極燙。
“不凡。”聽着他的聲音,無憂無比滿足地在他懷中蹭了蹭,可以偎在他懷中,就算什麼也不做,也是前所未有的幸福。
“嗯。”懷中柔軟的身體一點點磨着他,一點點撕扯着他身爲男人的理智。
他知道她有多誘人,更知道自己無法抵抗她的誘-『惑』,手掌輕握她的素腰,卻不敢有進一步的動作,說什麼也不敢挑戰自己的隱忍極限。
爲了解毒,曾與她整夜地抵死纏綿,雖然她不曾看過他的臉,但對他的身體不會陌生。
如今香玉在懷,卻不能動一點雜念,只能忍着,直到可以離開常樂府。
前一陣子還想着,讓這個身份從她生命中完全消失,如今看來,已是不能。
只有等天女夫君的身份抹去,再無後顧之憂時,以本來的面目面對她。
那時他是桫欏的鬼面不凡,而非峻言。
無憂此次回來,得知有疼惜自己的爹孃,又尋到了他,此生已是無憾,然而他的聲音卻是怎麼也聽不夠,等了一陣,除了聽見他呼吸略促,卻聽不見他再說什麼,不由又低喚了一聲,“不凡。”
“嗯。”他低頭下來,尋着她的眼,輕輕落下一吻,柔聲問道:“不想睡嗎?”
“睡了。”無憾舒服得輕噓了一聲,抱緊他安分地合上眼。
他靜等着她入睡,聽着她輕微地呼吸聲,環在他後背的小手緊攥着他的衣裳,如同她兒時,無聲地嘆了口氣,她還是這麼沒有安全感,就算是夢中也緊緊拽着他,怕一放手,他就會離開。
低頭下來,面頰輕輕摩挲她嫩得如同剝皮雞蛋一樣的面頰,忍不住覆脣下去,一點一點地輕吻,最後脣落在她的脣上,手滑進她的衣裳,撫上她細膩地肌膚。
真想……這麼要了她……
心臟劇烈跳動,象是要撞出胸膛,脣離了她的脣,貼在她耳邊,深吸了口氣,強壓慾望。
無憂已經轉醒,感覺到他在偷偷地親她,僵着不動,最後明明聽見他心臟跳得又急又快,呼吸更是一聲急促過一聲,身下硬硬地抵在腿間,卻拉好她身上被他『揉』『亂』的衣裳,一個人嘆氣,忍不住‘噗嗤’一笑。
不凡僵了一下,有些尷尬地乾咳了一聲,“吵醒你了?”
無憂剛“嗯”了一聲,聽千千在門外叫道:“郡主,洪護衛有急事尋紇公子。”
洪凌是極有分寸的人,如果不是真有急事,不會在這個時候到這裡找人。
不凡就着月光,朝無憂歉意地一笑。
“去吧。”無憂回笑了笑,放開他,大仗在即,他事務繁多自是難免。
“你先睡,不必等我。”不凡起身披衣下榻。
“嗯。”
無憂聽見門重新關攏,屋中只剩下珠佩相碰的脆響,長透了口氣。
他不但活着,還長成這般模樣,就算很快分開,她也不再有任何怨念。
不凡掩好房門,轉身便看見臺階下洪凌面『色』凝重,心微微一沉,“出去再說。”
洪凌點頭,轉身千千,“謝謝姑娘。”
“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從千千剛到府門口,便被人欺負,是洪凌出手相救,她對洪凌自是不同。
“一家人?”洪凌怔了一下,他從關外來,沒有一個親人在身邊。
在軍中,他是不凡的副官,在府中,是護衛長,頭一回有人對他說一家人。
千千偷瞟了不凡一眼,抿嘴而笑。
無憂從不當她是丫頭,而是當姐妹;她聽說不凡對洪凌也不是看作下屬,而是兄弟,不凡又是無憂的夫君,那麼他們不都是一家人。
洪凌隨她目光瞅了不凡一眼,恍然大悟,雖然覺得這丫頭扯蛋,長年板着的臉卻不由得鬆了下來,又瞅了千千一眼,追着不凡去了。
二人一路出府,直到一處山林前,樹後轉出個人來,一身布衣,擡臉起來,月光下面貌英俊,卻是長寧身邊的將軍。
不凡躍下馬,將馬繮遞給洪凌,看向來人,“衛將軍,這個時候還敢入城,膽子委實壯了些?”
衛將軍對不凡的戲笑,不以爲然,面無表情,“你知道我爲什麼而來。”
不凡笑了笑,渡上兩步,微側了身望向樹稍明月,“怕是要讓將軍失望了,我沒有任何消息可以給你。”
“爲何?”不凡的回答,在衛將軍意料之中。
“走多了夜路,總會遇鬼,太子和二皇子對我已經有所懷疑,許多事,不再告訴我。”
“聽說你被人偷襲受傷,難道是他們已經對你下手?”衛將軍上下打量不凡,想知他傷在何處。
“消息倒是走得快。”不凡笑了一下,“多軍混戰,襲擊之事再尋常不過,不敢胡『亂』揣猜。”
“這麼說,這傷是真的?”
不凡不直接回答,道:“勞煩將軍回去轉告她,如今各爲其主,戰場上相見,不必顧惜。”
“這話,你自己跟她說。”
不凡低笑,“其實不說也罷,其中厲害,她自能分辯。”
“你真心扶持齊皇老兒?”衛將軍半眯了眼。
“衛將軍躍越了,如果沒有別的事,將軍還是早些出城的好,天一亮,就怕出不了了。”
衛將軍皺了皺眉,此人心思完全無法揣摩,長寧卻偏偏要扶他爲君,實在叫他頭疼。
“告辭。”此趟雖然沒指望能有收穫,但這樣的結果,仍有些失望。
等衛將軍走遠,洪凌才牽馬過來,遞了馬繮給不凡,“你有什麼打算?”
“峻熙已經起疑心,鬼面這身份,已不能輕易『露』面。此一戰,我們將計就計,雖然不能死而見屍,鬼面重傷逃逸,從此失去消息,卻是不難。”
“也只能如此。”
“我不在軍中之時,你定要好生周旋,不要被峻熙看出眉目。”
“公子放心,峻熙雖然狡猾,但太過自負,我自有辦法應付他。”
不凡點了點頭,“回吧。”
婉城太子居。
峻衍拉長着臉,焦急地來回快走,轉了幾圈,停在撐頭苦思的峻熙面前,冷哼了一聲,“你非要說不凡就是鬼面,不信便由你一試便知。這下好了,一箭將他『射』傷,他回府養傷,軍中事務一概擱下不理,靖王那兩寶貝兒子,一向不將我看在眼裡,心裡有想法也不吱唔我一聲,現在我身邊連個出主意的人都沒有。以我看,根本是你居心不良,故意離間,好自己從中得利上位。”
峻熙對不凡受傷一事也是想不通。
照着他的推斷,不凡應該就是鬼面,那一箭直抵他咽喉,以鬼面的身手,可以輕易避開。
可是不凡當時卻怔住,如果不是洪凌及時趕到,將箭挑移方向,他這時已經進了鬼門關。
如果他是鬼面,豈能不顧自己『性』命?
如果洪凌晚到一步,不凡死了倒也罷了,偏偏中了一箭,『性』命卻是無憂。
不凡中箭以後,馬上想到,這次巡防事,是峻衍和他設下的計謀,而這箭自是他親手所『射』,立即摞下所有事務,向靖王請辭回府休養。
靖王父子與不凡的關係自不同尋常,護着峻衍只是因爲他的太子名分。
離間靖王父子與峻衍的關係,對他而言,是好事。
偏偏不凡也是個狠角,不理箭頭上的倒勾,在衆人面前,將箭連皮帶肉地將從肩膀上撥出來,擱上靖王桌案,雲淡輕風地笑道:“隨王爺征戰多年,未死在敵人手中,卻‘誤’傷在自己人箭下。”
不凡在軍中不短日子,爲靖王父子出謀劃策,立下許多戰功。
在衆人看來,他忠義兩全,如今傷在自己人手中,誰不心寒?
不凡反倒無事一般,接着道:“既然如此,不凡還是迴避的好。離開前,只想解一個疑『惑』,想知道,此次雅趙郡主和二皇子帶兵前來,是觀戰,還是親征?”
靖王父子都是擅戰之人,看過箭支,加上聽了軍醫描速不凡傷勢,再加上地形,不難猜出是峻熙所爲。
不凡一席話把軍中從將的怒氣全轉到了峻熙兄弟頭上,同時對峻熙和趙雅產生懷疑。
有粗魯急燥的將軍立刻忍不住,徑直道:“我看根本是番王的詭計,與外敵勾結,今天傷我們軍師,明天不知傷誰,令我們軍心大『亂』,外敵就可以乘虛而入,將我們所有人滅在此處,他們坐收漁利。今天收了婉城,明兒說不定就指着北齊去,迫皇上易主。”
那將軍雖然被靖王喝止,但衆人就算不敢往這方面想的,也難免不認定峻熙另有居心。
如果峻熙照着原來計劃,按兵不動,就正好證明了衆人想法。
要打外仗,必先除內患,就算不殺他,也必將他和趙雅看壓,送交齊京,那樣一來,就是大禍當頭。
他要證明自己清白,不但不能坐山觀虎鬥,還得賣命地打。
此次傷了不凡,不凡卻將他原本的計劃全盤打散,迫他的人馬衝當前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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