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一觸即發,這一次正面作戰,洛倫佐眼瞳裡升起熾白的焰火,隨後緻密的甲冑覆蓋在他的身上,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在室內引發起了呼嘯的聲響。
獵魔人們也沒想到洛倫佐居然也是獵魔人,還不等他們做出判斷,洛倫佐握着釘劍與折刀而至,猶如白日的雷霆。
那是沉重的一擊,緻密的甲冑是洛倫佐最強大的防禦,在這等力量下洛倫佐可以肆無忌憚地進攻着,而不用擔憂敵人的劍刃。
交手只在一瞬間,在接觸的那一刻,瞬息的爆炸涌起,洛倫佐擲出瞭如飛刀般的武器,其中的火石因碰撞而激發出點點火花,可隨即引燃了內部純黑的粘稠液體。
漆銻劇烈地燃燒着,升騰的火焰在一瞬間抽空了室內的所有氧,先是難忍的窒息感,緊接着是極致的溫度與爆炸的衝擊。
玻璃被涌動的氣浪震碎,宛如萬千的刀鋒落下,木質的傢俱被染上烈火,化作焦炭,而爆炸中心的三人則直接被衝擊彈開,重重地按壓在地面上,而這衝擊還在擴散,就連跑遠的雪爾曼斯也被這力量撞倒,彷彿有重石擠壓着自己。
幾秒後,狂風攜着冰冷的雨水灌入室內,尚未散去的煙霧裡洛倫佐艱難地站了起來,處於爆炸的核心區域,哪怕有着甲冑保護,他現在也狼狽的不行,身上多處受傷,甲冑也佈滿了裂痕。
他心悸地喘息着,怎麼也沒想到漆銻這東西威力這麼大。
在苦思冥想了一夜後,洛倫佐終於想明白該怎麼利用這詭異的物質了,做成子彈是肯定不行,洛倫佐一旦開火這東西就和甲冑火銃一樣,先在自己手裡炸掉,不如製成投擲物,比如飛刀。
不過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投擲距離一定要大於這東西的殺傷半徑,不然結果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雖然自己也被爆炸波及了,但憑藉着甲冑,洛倫佐只是看起來有些狼狽而已,看向前方那兩個獵魔人已經倒在了地上,他們毫無防護,在如此近距離之下被炸得血肉模糊。
有一位獵魔人做出了反應,他拔出釘劍護在自己身前,可這一舉動反而把他拖入了死地,釘劍在爆炸下碎裂,斷刃插進他的體內,鮮血止不住的流淌。
洛倫佐沒有猶豫,握着釘劍直接躍了過去,憑藉着這出其不意的一擊,洛倫佐要繼續擴大自己的優勢。
不安的力量在升騰,獵魔人們放縱着秘血的升騰,這種情況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裡,一位獵魔人已經勉強能動了起來,該說真不愧是獵魔人嗎?生命力強大的如此可怕。
他握緊釘劍朝着洛倫佐揮擊,半個身子被炸的血肉模糊,洛倫佐甚至能在其間看到累累白骨。
洛倫佐比他更快,釘劍貫入他的心臟,緊接着用力地扭動着,將心臟徹底攪碎。
“你也不想變成妖魔的,對吧?”
洛倫佐低聲說道,可他說着的同時手上的動作也不停歇,他不清楚這些獵魔人的權能是什麼,必須在他們啓用前斬殺他們。
獵魔人的揮擊也在此刻落了下來,但卻砍在了甲冑之上,剛剛受到重創的他,根本沒有多少力氣破開洛倫佐的護甲,而在這時另一道劍光落下,這麼短的時間裡另一個獵魔人也恢復了行動能力,向着洛倫佐攻擊。
洛倫佐一向以自己身爲獵魔人的強大而自傲,可現在他遇到了同爲獵魔人的敵人,還是數個,雖然自己佔着優勢,可不禁還是覺得麻煩。
可隨即那不安感急速上升,洛倫佐沒時間去在意那落下的劍刃,只是有些驚恐地看着眼前的獵魔人,那被燒傷模糊的臉上,血肉開始劇烈地蠕動,洛倫佐試着轉動貫穿的劍刃,卻發現無力怎麼用力釘劍都紋絲不動。
血肉在迅速的增生,如同延伸的紅線,糾纏鎖死劍刃,秘血瘋狂上漲,轉瞬間那是刺目的火光在眼瞳裡升起。
“妖魔化……”
洛倫佐暗罵着,他用力地揮起劍刃,捲起嘯風,完全放棄了防禦,任由另一把劍刃刺入自己的體內。
在宗教層面上縛銀之栓更像是通往黑暗的大門,它牢牢的閉死,除非萬不得已,不會容許獵魔人踏入,即使是踏入也會受到沉重的代價。
雖然是福音教會控制獵魔人的手段,但洛倫佐也能理解這些,當獵魔人失去理智時,這把捍衛理智的劍,就會成爲瘋狂的爪牙,可現在這扇大門就這麼隨意的敞開着,任由這些新教團獵魔人隨意踏入。
這也是洛倫佐爲什麼覺得棘手的原因,他們沒有限制,一旦洛倫佐無法在瞬間無力化或殺死他們,隨着戰鬥的推移,他們會變得越加可怕,乃至成爲妖魔。
洛倫佐也可以這樣做,不斷的升騰秘血,直到突破臨界妖魔化,可他會受到體內縛銀之栓的制裁,那隻會加速他的死亡。
鋒利的劍落下,重重的斬擊入血肉之中,釘劍切入了獵魔人的脖頸中,但由於秘血的升騰,他的體魄已經強大的數倍,傷口裡流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無數的紅線,它們拉扯着血肉,阻止着劍刃的前進。
秘血的加持下獵魔人開始反擊,他用力地捶打着洛倫佐,重拳擊碎了甲冑,緊接着將那砍在脖頸上的釘劍折斷,而洛倫佐的身後,另一個獵魔人也刺下了劍刃,在意識到無法攻破洛倫佐的護甲後,他沿着甲冑的縫隙刺下,鋒利的劍尖從洛倫佐肩膀上刺出。
“所以我才討厭這樣……”
局面被扭轉,洛倫佐此刻反而落入了下風,可他毫不在意,只是死盯着眼前的獵魔人。
他的身體已經出現了明顯的妖魔化,爆炸中刺入體內的碎片被增生的血肉擠出,嘴裡發出無意義的嘶吼,如同野獸一樣。
“就這麼輕易地步入瘋狂,這樣依賴瘋狂……”
洛倫佐悲憐地看着他,妖魔化是道禁忌的大門,而這些新教團的獵魔人們根本不懂,他們是在舊教團的遺骸上所誕生的事物,他們的存在不是爲了捍衛理智的世界,僅僅是新教皇的工具而已。
更爲龐大的力量從體內涌出,洛倫佐丟掉了斷裂的劍柄,一把抓住了那切進脖頸的斷刃,隨着他的緊握,鮮血從手掌的縫隙裡涌出。
磐石般的巨力驅動着劍刃,令人戰慄的聲音緩緩響起,洛倫佐無視了他們的攻擊,任由甲冑不斷的碎裂凋零,他只是死死的握緊劍刃,將其推進。
那是絲線斷裂的聲音,一個又一個,數不清的紅線斷裂了,被釘劍逐一斬斷,彷彿是在切割不可撼動的鋼鐵般,所有的肌肉緊繃着,在這斬擊中,那貫穿肩膀的釘劍直接被扭斷,劍尖殘留在洛倫佐的體內。
在撼神的咆哮聲中,所有的紅線血肉乃至骨骼,盡數斬斷。
切斷了大腦與軀體的聯繫,意志就此無法掌控那躁動的秘血。
獵魔人死了,熄滅的眼瞳裡滿是不敢相信的神情,雖然之前曾聽安東尼神父說過,舊教團獵魔人與他們的不同,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差距會如此懸殊。
“你們太依賴妖魔化了。”
洛倫佐輕語着,人類最強大的便是那理智的意志,而妖魔化則是將其徹底吞沒。
迅速地轉身,手中還握着那斷裂的劍刃,反手刺入另一個獵魔人的心臟之中,他眼中滿是恐懼,在他經歷的訓練裡,從未對抗過洛倫佐這樣的傢伙,實際上此刻洛倫佐的身上也遍佈着傷勢,但就像有股怒火在支撐着他一般。
獵魔人被劍刃貫穿釘死在了牆壁之上,緊接着霰彈槍頂着胸口開火,彈丸反覆貫穿着血肉,將他打得半死,他就像個被刺穿的血袋,大抹大抹的血液涌出。
眼裡還帶着憤怒,可在看到洛倫佐那冰冷的眼眸後,獵魔人的心陷入了冰海里,他太慢了,他太依賴所謂的妖魔化了,秘血是把鋒利的劍,隨着升騰這把劍也會越來越鋒利,直到無物不斬,可說到底它也只是工具而已,真正決定它的是使用工具的人。
獵魔人與洛倫佐同樣流着秘血,可洛倫佐遠比他們強大太多,在這漫長的時光裡,洛倫佐早就在生死之間學會了如何啓用最少的秘血進行最有效率的作戰。
“你們甚至算不上獵魔人,只不過是僥倖在秘血的侵蝕中活下來的可憐鬼而已。”
洛倫佐說着斬斷了他的頭顱,妖魔化戛然而止。
無頭的屍體如同雕塑般,無力地掉下,鮮血塗抹着牆壁。
他們本有着勝算,那麼便是在交戰中尋找着洛倫佐的弱點,亦或是敏捷的配合,可他們在面臨危機時,乾脆放棄了思考,直接將選擇權交給了心中的魔鬼,那升騰的秘血,那是份強大的力量,但不是這樣用的。
洛倫佐看都沒有看這些屍體,朝着雪爾曼斯逃跑的方向跑去,而這期間裡洛倫佐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他自身的力量與恢復力遠超曾經的自己,這是新生之時所得到的力量,聖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