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養心殿內收着玻璃鼻菸壺一件,那是怡親王給我的,交在自鳴鐘好生收着。等我萬萬年之後,把這個放到我的梓宮內……”胤禛對着金棺裡的胤祥說着,心裡默唸着:“十三弟,哥哥這麼做也是萬不得已,想我兄弟中總得有一個給罕阿瑪捎個信,別怪罪咱哥倆,你去了,哥哥我自然會照顧好你的子嗣。若是哥哥我去了,誰來替你照顧子嗣呀……”
又特意把胤祥的喪事辦得體體面面的,胤祥的親王園寢沒要內務府出銀子,全用得胤禛當雍親王時掙下的家當,且是超規格的,比日後胤禛的後代那個給英法聯軍燒了圓明園的咸豐修的元配的陵還要氣派。
要知道咸豐的元配可是孝德顯皇后,結果皇后陵還沒有胤祥的親王園寢花得銀子多。
這也就罷了,胤禛還規定了,誰要是不哭不傷心就要挨罰。那些哭不出來的大臣只好硬着心掐自己的大腿,然後死命地嚎着。
胤禛點着頭,再一看到那邊的胤祉,這個內爾吉死的時候未到百日就剃髮了。胤祥最孝順敏妃內爾吉,整治下胤祉,胤祥一下定開心。
胤禛就拿胤祉開刀,說胤祉乖張不孝,銜恨怨懟,對忠孝性成的胤祥心懷嫉忌。結果胤祉就給奪去了親王位,也給關到了景山永安亭。
景山那地方現在挺熱鬧的,一下關了這麼多的皇室宗親了。
看着景山那關着的人,胤祥的金棺也蓋上了棺蓋,釘牢了棺材板,胤禛的心放下了些,覺得胤祥應該不會反噬自個兒了。
可沒幾日,胤禛又覺得不對勁了。
皇后烏拉那拉氏的鬱悶也可以說是日積月累下來的。烏拉那拉氏的阿瑪費揚古,本是烏拉部部主都爾希的後裔。太宗文皇帝(皇太極)諭旨命費揚古入包衣,內廷養育。後來費揚古因戰功,求着玄燁把這包衣的身份去了,迴歸滿洲正黃旗。
康熙十七年,玄燁諭旨,把個原爲從一品的步軍統領加恩成一品,再特恩加一雲騎都尉,內大臣,胤禛追封一等公。烏拉那拉氏的生母是宗室之女,貝子穆爾祜第四女,胤禛當了皇帝追封爲多羅格格。
康熙三十年,烏拉那拉氏嫁給了胤禛,一直恪守婦道,從不逾矩半步,就這麼謹小慎微地過着日子。好不容易生了弘暉,沒曾想到了康熙四十三年,烏拉那拉氏這唯一的孩子也死了,此後再也沒有生產過。等胤禛當上了皇帝,烏拉那拉氏憑着是玄燁定下來的兒媳婦,順理成章當了皇后。
當了皇后的烏拉那拉氏的日子過得更加沒有趣味,胤禛不喜歡過生日,尤其是不喜歡給皇后過生日。
其實是胤禛不喜歡把他像個擺設那坐着陪大臣熱鬧,但不代表胤禛不在自家的後院聽戲摟妃子,這些那可是一樣都不少的。要不怎麼胤禛皇位上沒坐滿一年就跟大臣們在御門聽政的時候大嘆苦經,當了皇帝,嬌妻美妾都不能摟了,好吃好玩的也沒了。
烏拉那拉氏纔是苦呢,胤禛有嬌妻美妾,還有生死血帕的弟弟,她有什麼,什麼也沒有,天天這麼待在宮裡,唯一隻能指望的就是胤禛,偏偏指望不上。過生日沒什麼,可是對於女人來說,這就是體現男人對自個兒是不是在意的一種態度。
烏拉那拉氏的生日不過,給節儉掉了。年妃的葬禮卻是如潑水般的花錢子,僅金銀錠一項,五天內就用了九萬七千五百個,更別提別的了。
烏拉那拉氏知道,這是胤禛故意做給胤禩看的,要比着超過良妃的喪事,要不怎麼着點着名要胤禩去給年妃的金棺擡杆呢。這也就是胤禛做得出來,能讓弟弟來給自個兒的小老婆擡棺材。
知道是給人做戲看,烏拉那拉氏就不生氣,說不生氣,可還是氣着。等到了雍正七年,氣算消了點,胤禛卻又給烏拉那拉氏添堵了。
好好的端午節筵席,大夥兒都開開心心的,結果胤禛一瞧邊上坐着的烏拉那拉氏桌上的膳食跟他的相同,就大發雷霆,特意下道諭旨,說皇后用的東西怎麼能他一樣,這成何體統。
宮裡一向是按例,今天用昨天的例,這麼着保證不犯錯。這都這樣七年了,怎麼才說。再說這也不是雍正朝這樣,打從康熙朝、順治朝都這樣了。
胤禛要改變祖宗家法,也不用拿皇后來當墊腳石吧。烏拉那拉氏,好好的端午節沒過好,以後一但過節就得想着這事,也都別過好了。
做人家的媳婦肚子就得大,何況是皇家的媳婦,烏拉那拉氏只能把肚子再放大些。結果還沒過幾天,正好就是烏拉那拉氏的生日,太監們奏請在欽安殿爲烏拉那拉氏建祝壽道場。
這事本來沒什麼,到了胤禛這又成了了不得大事,又是火冒三丈,把太監臭罵了一頓,說這事到時候一定是奉了聖旨,那不成了胤禛給皇后祝壽,這成何體統。
烏拉那拉氏差點一口氣沒給背過去,皇帝給皇后祝壽不算什麼吧。玄燁的三個皇后可都給過過生日,怎麼到了烏拉那拉氏這,皇帝給皇后過個生日就成了這麼嚴重的事。
再忍吧,等雍正八年,那可是烏拉那拉氏的五十整壽,看胤禛還有什麼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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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雍正八年,胤祥掛了,這下子,胤禛不停地往怡親王府跑,哭得就像玄燁和德妃又死了回,傷心的舉動就像烏拉那拉氏死了一樣。
烏拉那拉氏倒不會覺得是像自個兒死了一樣,只是想着也真不用跟年妃計較了。年妃死得時候,胤禛也沒想跟着去呢,還唸叨着嬌妻美妾呢。
不過烏拉那拉氏的五十整壽也別過了,胤禛說了,胤祥都不在了,大家哪有心情,就這樣吧,這樣吧。禮部的官、內務府的官也就這樣了吧,這樣了吧,大家都這樣了吧,省事了。
唯一沒覺得省事的就是烏拉那拉氏,真就鬱悶得不得了,捱到雍正九年二十九日,捱不過去了,薨殂了。
烏拉那拉氏的梓宮,到了胤禛這,以太妃的名義不許在紫禁城暫安,只能移到暢春園裡暫安。紫禁城的守衛、官差也不必成服,頭上的紅纓子也不許摘。圓明園的守衛、官差也不必成服,頭上的紅纓子也不許摘,就連路上的軍營也照此,就像沒死了皇后一樣的照常過日子了。
給烏拉那拉氏守靈的管領、管領家女子全減半,想想年妃的葬禮,再看看烏拉那拉氏的葬禮,虧得烏拉那拉氏已經冰冷了,啥事也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保不得得用指着胤禛問句:“你我可有夫妻之情?”
這也罷了,胤禛一想到烏拉那拉氏的梓宮在暢春園裡,就嚇得頭皮發麻,那是玄燁駕崩的地方,怎麼着也不想去親自去烏拉那拉氏的靈前祭典,不論是入殮、初奠、再奠全不去參加。
胤禛也知道這在旁人的眼裡會是什麼,“刻薄寡恩”,四個字最恰當。可是胤禛卻還要找個理由,於是張廷玉這些人就找了個理由,說明朝會典裡就沒有皇帝親臨祭奠的記載,有皇子和諸大臣祭奠就夠了,皇帝是可以不親自出面的。
哎呀,胤禛這個高興呀,一下子就有理了。卻忘了他當的是大清的皇帝,可不是大明的皇帝。他的聖祖阿瑪可是三個皇后薨殂的時候,全親往祭奠。
胤禛悄悄地也就算了,偏偏還死不要臉地說他是病了,一心想去親自祭奠皇后,是萬惡的大臣怕他觸景生情過度悲傷,非拿明朝的例子說事兒,不許他去的,他才迫不得已不去的。
沒了皇后、沒了弟弟的胤禛這個時候真的是百無聊賴了,只能把樂趣寄重於給他熬煉長生不老丹藥的道士張太虛身上了。
給胤禛煉製丹藥的張太虛不是唐朝那個有名的道士張太虛,可是既然叫這個名,就讓人往唐朝那想,就指望着是個活了千年的老人精道士。
張太虛在圓明園裡給胤禛用大丹爐煉製長生不老之藥,胤禛呢,爲了這長生不老的丹藥藥效能更好地發揮,廣納美女入宮。
爲什麼要廣納美女入宮呢?道家之術講究個採陰補陽,更何況這丹藥就有那房中之藥的成分,所以吃了這個若無女子來配合,藥效怎麼能發揮出來呢。
胤禛的後宮一下就擴充了起來,其中就有那個寧嬪武氏,可惜武氏進宮不過兩年,就熬受不住吃了仙丹秘藥的胤禛的龍馬威風,死在了胤禛的龍爪之下,給追封了個寧妃。
其餘的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均以“女學生”來統稱了,天天晚上跟着胤禛學習。學得好的,像劉氏,本是辛者庫,從答應升到了貴人,因爲生了稱爲圓明園阿哥的弘瞻,封成了謙嬪;學不好,可能就直接去了西天。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二日的戌時,一位不過才十三、四歲的女學生給帶到了九州清晏,站在西圍房地上的水盆裡,身上已經沒了片縷,抖個不停,由着兩們官女子在給擦洗着身子。
“格格,奴才說的那些都記下了嗎?”邊上站着的老嬤嬤像打量着案板的肋排一樣打着着女學生平坦的身板。
女學生點着頭:“都記下了。”
“指甲都剪了嗎?”老嬤嬤扭問問着官女了,許多年前她也這樣說過,那時站在這裡的官女子卻是不抖的,信心實足的,那是怡賢親王的額涅內爾吉。
老嬤嬤突然想到,不是在九州清晏這,那是在乾清宮。可不,那還是乾清宮的時候,多久遠的日子了。
女學生看到老嬤嬤走神了,鬆了口氣,想趕緊跳出水盆來,穿上衣裳。倆個官女子攔住了,用布把女學生身上的水擦掉,把斗篷裹了上去。
女學生低下了頭,緊緊拉住了斗篷,把身子遮蓋住,站到了木盆外。官女子拉開了屋門,對着外面的小太監說:“格格已經準備好了。”
小太監低着頭走了進來,一言不發,到了女學生的面前轉過了身,蹲了下去。
“格格,上去吧。”老嬤嬤的眼簾垂了下來。這侍寢的規矩老嬤嬤不喜歡,可是這是現在的皇帝定的,誰能說不。老嬤嬤還是喜歡康熙朝時的規矩,像那時主子和良主子那樣的纔像夫妻之道,現在的算什麼,連窯|姐兒的待遇都比這個好吧。
女學生不知道前朝怎麼樣,不敢不往小太監的背上爬,可是卻惦記着平坦的小身板只隔着一層紗一層綢一層布就這麼緊緊的挨着了。雖說太監不是男人,可在女學生的心裡那也是跟女人不同。
小太監吸了口氣,感覺到了背上的溫熱。
每天都在背女學生去胤禛的寢宮,可是今天的感覺真是不一樣,小太監的心裡突然升起了柔情,不太想把這個女學生送到寢宮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