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方樂與寧月,二個人吃了早餐,坐了個三輪車去了鄉下。
方樂在車上講:“乾媽葬在烏家莊宋村,離上牌有10Km路,坐車去很快。
那個地方在上牌的西邊,地勢高屬丘陵地區,有許許多多的小山包。
小土丘上,老百姓都種上小毛竹,可以編制作萊藍,米蘿,糞箕,蘿䒰等。
當地老百姓,就靠這些東西賣錢爲生,還種點山芋,花生等經濟作物。
你乾媽就出生在這裡,這裡也就是她的孃家。她從小就被送到上牌做童養媳。”
“那母親也很可憐!”
“是啊,過去都是這種婚嫁方式,這樣省錢,省心,而且從小抱養信得過。”
“現在母親孃家還有什麼人?”
“沒有什人呢,也是一脈單傳。母親孃家有一個侄子,現在也有70多歲,我喊他表哥。
“表哥也是一個大好人,表嫂生小孩子時大出血去了天國,後來表哥一直沒娶。
不過表哥的篾匠活幹得非常不錯,做那些篾製品有模有樣,可以當做工藝品收藏。
這個可以說是一點不爲過。小時候,我跟母親來拜年,最愛吃的就是舅娘做的豆絲巴。
哦,那個是什麼東東做的,有那麼好吃?”寧月驚奇地望着方樂。
“真的好吃,它是把綠豆浸泡後,用石磨碾成漿,最後用開水煬成薄餅涼幹。
要吃的時候用刀把它切成絲,像煮麪條一樣煮着吃,然後在碗裡放上豬油蔥花糊椒。
再放點味精,啊!那個香味,你想不吃都不行。”方樂描述的非常到位。
月兒真的吞了下口水:“哥,你說的我也想吃了。你回去能不能做點給我吃。”
月兒也像小孩子一樣饞蟲爬起來了:“我好想吃,如果小的時候媽把我帶過來多好哇。”
月兒停了一會說:“說不定母親把我抱回來,就是做你的童養媳呢!”
“現在新社會不信這個了。”
“講是這麼講,也許我們從小在一起長大,那不就青梅竹馬了嗎。”
月兒與方樂坐在後排,緊挨着方樂,心裡有一顆小鹿在亂蹦,臉上也紅撲撲地。
“哥,你要是提前到江南去找我,也許把我帶回來,我就不會受難麼多的罪,我想這也是母親的心願。”
“月兒,說實話母親有這個心思,她跟我說過。所以,我一直都在牽掛着江南。
我那篇文章就寫出了我對江南的思念。”
“我看了那篇文章,我哭了一夜。”月兒看着方樂,眼淚止不住地望下流。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很遺憾,40多年前母親爲他們定下終身而不能實現。
老天給他們製造了一個莫大的謊言,有情人終不能成眷屬,她哭得更是梨花帶雨。
方樂拿出紙巾給月兒擦眼淚,說:“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幸好我們還能見面,這己經是很幸福了。”
三輪車不知不覺己經到了目的地,方樂馬上付了錢。
月兒與方樂來到了老母親的墓地。墳塋是坐北朝南,南邊地勢開闊,周邊很陽光。
方樂帶了香與紙錢,放在碑前燒起來,並且嘴裡說:“媽,您的女兒寧月來看您老人家來了。
如果您在地下有知,請晚上給我託個夢可好,託夢時間儘量長些,這樣才能記得住。
寧月跪在墓前,看到墓碑上刻的字:宋老孺人之墓。落款:子:方樂。妻:王寒。女:寧月。
孫子:方雨。孫女:方晴。曾孫:關小寶,關大寶。
一石擊起千層浪,寧月嚎啕大哭:“媽呀,我的心好痛,好痛,我好想您老人家呀。
爲什麼在有生之年我們不能團聚,爲什麼您想我不帶哥哥去找我哇!”
月兒嗚咽的聲音伴着嫋嫋香菸,在這空曠的田園上空飄蕩,顯得很悽慘。
方樂扶起月兒再次拿出紙巾給月兒擦淚,倆人並肩地站在這荒涼的山崗上。
周邊枯黃的狗尾巴草也在隨風亂舞。給現場增添了幾許悲涼。
“月兒你的名字是母親生前要求的,她對你的愛是刻在骨頭上的。
因爲,在世的時候,她就想要一個女兒,多次要求我去尋找……
而且我找了三次。
第一次去黃山開會,我到了屯溪,去問了有沒有一個叫寧村的地方,當時都說沒有。
“你那時多大?”寧月含着淚說。
“剛剛從部隊回來,參加工作。”
“那時候如果找到我,我倆肯定是是一對。老天對我太不公平。”
月兒深深地嘆了口氣:“這都是命,沒有辦法去改變,我的命就是這麼苦。”
方樂說:“後來,又過了許多年,我去江南出差,再次尋找,結果有人對我說:
你這個‘寧’字的音讀錯了,應該讀‘論’,不應該讀‘玲’,所以你肯定找不到。
所以這次找到了這個村莊,但還是說沒有這個人。
寫那篇文章的時候是第三次找你了。”
“那時吧,我也不能釋懷,總是掛念着你,希望找到你。
把你帶回家,這一找都四十多年過去了,一愰我們都老了。”
月兒不知不覺地挽着方樂的胳膊,離開了墓地,他們邁着沉重的步伐,來到小路上。
“我們去看看錶哥吧!”月兒提議說。
“哦!我怕累着你,心想一起回家算了。你要去,那就去唄。”
他們一起來到宋村。
表哥家是一棟三開間的老式房子,在農村的叫法,是“黑六間”
意思就是從外面看是三大間,當到裡看是六間房子。
“我們那邊做房子很方便,就是在山上砍幾棵樹,由木匠師傅做成框架。
然後瓦匠師傅進場砌牆,有錢人家,就在,樑,柱上雕龍畫鳳,很簡單。”
方樂不是這麼看,他說:“江南的房子,其實並不那麼簡單。
從造型與結構上來講,非常藝術,它沒有用一丁點現代的工業材料。
全部取材於森林最原始的東西,而做成了房屋的骨架,造型非常美。
你們那裡的建築都是延續了明清時代的建築風格,你看黃山的紅村。
那些古老的建築羣,都己成了世界上物質遺產,專門投放資金進行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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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呀,哥你很有才華,什麼事你都懂。”月兒望着方樂說。
方樂就是好高,聽月兒叭叭叭地吹捧他,心情很是舒服。
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己來到表哥所在的屋場上。表哥正坐在門口抽着煙。
方樂上前喊了一聲:“表哥!”
“是樂樂呀,快進屋坐。”表哥趕忙起來,進屋泡茶。
“今天過來給你拜個年。”方樂隨手封了200元紅包給表哥:“這200元錢你自己隨便買點啥,我也沒帶東西過來。”
“不用給錢,空手過來看看我,就可以了,這位怎麼沒見過。”
“哦!我是月兒,表哥!”月兒趕忙自我介紹說。
“表哥,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寧月,是從江南過來的。
在四十多年前,母親去江南摘茶葉,就住在她家,並認了她做乾女兒。
這是她第一次來我們這裡。她想來看看母親,我就帶她過來了。”
“哦,難怪姑娘在世的時候,說她在江南有一個女兒。”
當月兒聽到這話時,頓時眼晴禁不住有些溼潤。
“表哥,表侄在外做事意可回?”方樂問的是表哥的兒子,表哥就一個兒子。
“每年都回家過年,一回來就打馬將,沒日沒夜,不知天昏地暗。”
“哎,年輕人都這樣,該玩的時候,就讓他玩玩,他總的來講,還是比較爭氣。”
表哥,現在就跟兒子倆相依爲命,生活也是極其簡單。
他給方樂拿了茶葉蛋,讓方樂與月兒吃:“來乘熱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吃完,我就來做飯,就在這吃中飯。”
方樂馬上說:“表哥,你要客氣,就弄點豆絲給我們吃,寧月沒吃過,想嚐嚐。”
寧月揪了一下方樂:“哥,這個你也講!”
月兒吃了口茶蛋接着說:
“這個茶蛋非常香,我們那裡來人待客就是糖心蛋侍候。”
“這個家裡每年都要搞,這是你舅娘留下的傳統工藝那能失傳。”表哥開心地笑了笑去了廚房,準備豆絲。
“哥,你也把這當成了家,隨便支配人,這習慣不好。”
“你不知道我小的時候來這裡,舅舅舅娘特喜歡我,只要開口,啥東西都會給我弄。
因爲我喜歡吃豆絲,他們每年都要準備很多,又吃又帶。”
“你小時候很幸福,所以我很戀我的乾媽,我對我親媽都很少有這種感情。”
在我們閒聊的時候,表哥捧來了兩碗香噴噴的豆絲。哪個香蔥味,真的認人饞得不行。
月兒想吃的豆絲,終於如願以嘗,她心裡很開心,這麼多年來,這是她最開心的時刻。
方樂吃東西從來都是很快,這是部隊養成的習慣,他看月兒沒吃完,也就放慢了速度。
等她一起吃完,怕她尷尬不好意思。
“我舅舅他對我非常好,家裡只要有,他都不會小氣吝嗇,全給我留下。
每年拜年回去都要帶很多東西回去吃,大包小包都裝滿,品種有:
豆絲,米絲,紅芋角,花生,用生粉做成的膨化食品,玉米爆花,等等。
所以我就喜歡到外婆家拜年。人小的時候就像只哈叭狗,有得吃就跟着跑。”
“這就應了那句俗語,人戀恩情狗戀食。”月兒很感性趣並接着說:
“舅舅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說來聽聽。”
等下在回去的路上講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