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米遠的距離對於正心急如焚的裴素素來說,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在她身後,三無也緊緊跟隨着她的步伐,雖然三無能吃苦,但是能夠不倍這烈日暴曬,誰會傻乎乎的繼續挨曬,而不是躲在那個陰涼的草棚裡面。; w
趙九歌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站在後面看着向涼棚飛奔而去的兩人,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不過漆黑的眸子裡面卻滿是笑意,隨後趙九歌也連忙向着二人奔跑的方向趕去。
當趙九歌來到涼棚裡面的時候,卻看到裴素素和三無二人正在大眼瞪小眼,不過哪怕僅僅一步之隔,趙九歌卻也能明顯的感覺到涼棚裡和外面的溫度簡直就是天差地別。趙九歌隨意將目光一掃,纔看清楚了涼棚裡面的場景。
用木頭乾草搭建的涼棚簡陋到了極點,除了門口的一張長木桌以及裡面幾根支撐涼棚的木柱子之外,就在別無他物,只有幾十個大大小小,表面還沾染了些許泥土的西瓜靜靜的躺在涼棚裡面的角落。
而在那張長桌上面正趴着一個年紀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中年婦女身穿一件有些破舊的短袖布衣,那身暗色的布衣已經被洗的有些發舊,趙九歌看不清楚這位中年婦女的臉龐,此刻她正側着腦袋就那樣趴在長木桌上熟睡着。
夏日的天氣本來就讓人容易睏乏,何況對於這些成天在地面上勞務的鄉野村婦來說,更是覺得勞累,通過這位中年婦女的側臉,趙九歌明顯的能夠看到哪怕在熟睡中,因爲天氣的燥熱,這位中年婦女的額頭上全是汗水,伴隨着身子微微起伏的是那悠揚還響亮的鼾聲。
那兩隻從衣服袖口裸露在外面的手臂皮膚黝黑,上面還有許許多多的皺紋,夾雜着些許泥土。
看到這裡,趙九歌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對於整個天下來說,最苦的莫過於這些凡夫俗子百姓,如果以及不是因爲機緣巧合走上了修煉的道路,或許此時此刻的自己也和他們一樣爲了溫飽苦苦掙扎,只不過任憑他能夠管盡天下不平事,也管不了這涉及蒼生窮苦的事情,心中的苦悶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隨意的掃了一眼,趙九歌就知道了這不過是一個賣西瓜的涼棚,夏日裡正中午本來就熱,基本沒有人出來,何況是在這有些偏僻的農田旁邊,而這個中年婦女或許只是耐不住夏日的炎熱以及睏乏,趴在長木桌上小憩一會兒。
就在趙九歌正準備開口的時候,裴素素伸出白嫩的手指,求着放在誘人的紅脣前,作出一個禁止出聲的動作,同時眼神看了看那個正買熟睡的中年婦女,表示不要吵醒人家睡覺。
趙九歌會心一笑,看着裴素素也沒有在開口,他知道不管裴素素平日裡脾氣多麼火爆,但是內心始終都是那麼的善良,哪怕一點小事都爲別人考慮。
可是他們兩個這樣想,別人卻不這樣想,他們兩怕發出聲響吵醒了還在熟睡的中年婦女,而三無卻已經眼睛看着地面上角落處的西瓜都有些發直,伴隨着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模樣,是喉結微微抖動了一下吞口水的動作。
“我想吃西瓜。”
好半天,三無才輕聲
細語的說道,並且眼神渴望的看了看趙九歌和三無,如同一個饞嘴的孩子。
“要吃就吃,那裡一大堆,誰也沒攔着你。”裴素素沒好氣的說道,只不過聲音壓得很低,一邊翻着白眼看着三無,一邊用手在額頭邊煽着風,彷彿這樣就能帶來幾分清涼。
三無就那麼眼巴巴的看着裴素素,作出一副囊中羞澀的模樣,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西瓜,隨後才輕聲說道,“我雖然貪吃,但出家人纔不會偷盜,人家現在正在熟睡我沒有經過別人的允許就動嘴那樣和偷盜有什麼區別!”
換做平常,裴素素早就忍不住嘲諷三無兩句,不過現在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給錢就是,想吃你就吃你的。”
裴素素說完之後,就從自己的儲物戒指裡面拿出一塊法器玉佩,玉佩不大,只有半個巴掌粗細,散發着淡淡的光澤,畢竟只有着法器品質,在這大白天陽光的照耀下,能夠用肉眼看出玉佩散發着一層柔和的淡黃色光暈。
裴素素手上自然是沒有凡夫俗子所用的黃白之物,不過這些小玩意自然是一大堆,一枚法器玉佩換取幾個西瓜,在那些散修眼裡看來,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雖然法器或許很常見,這位中年婦女也用不了,但是戴在身上依然能夠逢凶化吉,比再多的黃白之物都有用處,何況這枚法器玉佩不算品質,光是本身的材料那塊玉就價值不菲了。
裴素素將那塊法器玉佩拿出來之後,輕手輕腳的放在那個中年婦女額頭的旁邊,隨着法器玉佩的拿出,彷彿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些許,帶着絲絲涼意。
趙九歌默默的看着裴素素所做的一切,沒有出聲,或許看着這些憔悴疲憊的凡夫俗子,所做的這一點能給自己的心頭帶來一些安慰。
三無臉色複雜,沉默了片刻之後就恢復了嘻嘻哈哈的模樣,一副饞樣猴急的從角落裡面搬了兩個圓溜溜,表面還帶着些許泥土的西瓜,一手一個拿着之後,三無還不忘用眼神示意裴素素和趙九歌要不要拿兩個,趙九歌和裴素素不約而同的搖搖頭,對於他們將來說,三無畢竟還小,少年心性,經不住吃喝玩樂的性子,而他們經過歲月的沉澱,卻逐漸變的成熟沉穩起來。
手上有了兩個圓溜溜的西瓜,三無有了吃,剛纔那短暫的複雜情緒很快就一掃而空,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
“走吧,雖然給了東西心安理得,但是呆會兒別人醒了免得又是惹了一端麻煩。”
見到三無拿了兩個西瓜,趙九歌輕嘆了一口氣,連忙輕聲說道,經過了短暫在涼棚的休息,也沒有剛纔那麼的燥熱,何況真正受不了的時候,在體內運轉靈力,一切的燥熱都會煙消雲散。
長木桌上,那個身着儉樸的中年婦女還在熟睡,額頭的汗水將幾縷青絲沾染在額頭上,鼾聲依舊,只不過不同的是額頭邊放着一塊成色光澤以及花紋上乘的玉佩。
心滿意足拿着兩個西瓜的三無,以及趙九歌和裴素素三人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中年婦女之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乾草搭建的涼棚。
三無以及迫
不及待的用手掌劈開了西瓜,拿在手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頭頂上那燥熱的烈日在吃麪前彷彿都已經不再算什麼了,他就默默的跟在裴素素和趙九歌的身後。
“雖然說這些凡夫俗子如螻蟻,但是我卻渴望着這些凡人的生活,厭倦了家裡給我帶來的一切,我小時候見慣了人命的廉價,如飛絮浮萍一般,一吹就散,所以我從小就不喜歡家裡呆着,我厭惡那裡的一切,只有在這凡俗的世界裡,才能讓我發自肺腑的開心,雖然我從小不缺任何東西,但是我最嚮往的其實很平淡,就是和我最愛的人,過着粗茶淡飯的日子,一起白頭偕老,最好是在養兩個可愛的寶寶。”
裴素素的語氣趙九歌從未聽過,帶着幾分無奈和滄桑,這也是裴素素第一次提起她家裡面的時候,不過趙九歌覺得有些模棱兩可,只是看到裴素素臉頰上因爲最後一句話染起來的紅暈,一時間忘了體會這段話裡面的深層意思。
趙九歌和裴素素沒有注意到的是,在裴素素說這段話的時候,正埋頭吃着西瓜的三無擡起頭來,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裴素素的背影,那個模樣那個眼神哪裡還有平常三無人畜無害的樣子。
“螻蟻?我以前何嘗不是螻蟻一隻。”
趙九歌聽完裴素素的話語之後不禁自嘲的笑了笑,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來初次遇見林般若時,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一切如同做夢一樣浮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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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螻蟻也有螻蟻的快樂,仙人也有仙人的煩惱。世人都說神仙好,只是神仙的煩惱卻更加的大,人心一字最難說清,不過不管以後什麼時候什麼情況,我只希望素素你平安快樂就好。”隨後趙九歌的眼神裡面出現了一抹難以言喻的神采,只不過心裡想着什麼裴素素體會不到。
“當真?那以後是不是不管怎樣你都不會拋棄我?”裴素素聽到趙九歌的話語喜出望外,絕美的容顏上全是喜意,隨後不由得又反問了一句。那模樣開心的有些讓趙九歌詫異。
“當然,以後不管什麼情況什麼時候我都不會拋棄你不管。”趙九歌微微一笑,聲音柔和的說道。
“拉鉤。”裴素素伸出白嫩的小拇指,直勾勾的看着趙九歌,趙九歌啞然一笑,被裴素素孩子氣的動作逗笑,不過還是就着裴素素將手伸了過去。
裴素素頓時笑顏如花,好想四月的天氣一樣。
身後的三無漆黑的眸子如同清水一樣清澈,就那麼靜靜地看着甜蜜如初的兩人,知曉兩人身份的他,通過這麼久的接觸或多或少的明白了裴素素心裡的苦楚,同時不禁爲這段孽緣的未來有着着急。
不過沒多久,三無就灑脫一笑,世間情字難解,何況他一個出家人,世間都說神仙好,在他看來還是逍遙自在最好,女人不過紅粉骷髏,何必爲自己自添煩惱。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造化,至於趙九歌和裴素素的事情就只能由他們以後自己去解決,自己種的因就會結不同的果。
輕輕用手被抹去嘴巴邊的西瓜汁,三無笑了,在烈日的照耀下顯得那麼的溫暖,天真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