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離別

匹配的骨髓找到了!!

慕光的妻子莫潔通過紅十字會在美國找到了與慕影匹配的骨髓!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方揚高興的差點沒哭出來, 慕影也很激動,這意味着他或許可以繼續陪在愛人身邊,繼續亨受無邊的幸福?

看着眼前激動的無以言表的兩人, 慕光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繼續對他們說後面的話。爸媽已經知道了小影生病的事, 震驚可想而知。但是爲了瞞住奶奶, 他們也只能竭力剋制住馬上到醫院的衝動。

兩人激動過後這才發現兄長的欲言又止, 忙問道:“大哥, 怎麼了?”

“爸媽他們知道了。”半晌,慕光才輕輕地道。

方揚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地聽着。

“奶奶沒事吧?”

“她還不知道, 我們都瞞着她,所以爸媽他們沒辦法過來。家裡已經跟醫院打好招呼了, 媽讓我先把你轉回去, 待莫潔把那邊的手續弄好了, 再過去。”

方揚聞言一驚,那慕影豈不是要出國?

慕光話出口, 房間內頓時沉默起來。

慕影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麼,方揚看看慕影,再看看慕光,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不管怎麼說找到了配對的骨髓,心底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下。

只是, 慕影轉回去自己該怎麼辦?毫無疑問, 慕爸爸慕媽媽是非常不待見自己的, 如果跟回去, 慕影夾在中間必然不好過。可是如果不陪着去, 他又無論如何都不放心。

且不說日後手術移植會有多難,單說現在日常的化療、放療慕影都不知道要受多少罪。作爲愛人的他, 怎麼能不陪在身邊?可是,如果自己陪着過去又必然會再次傷害到慕影的爸媽……

“什麼時候回去?”突然,慕影擡起頭問道。

立在牀前的方揚怔怔地看着他。

“你這邊情況穩定的話,這兩天就回去。”見兩人正神色複雜地對望,慕光接着道:“那沒事的話,我就先去安排轉院的事。”

待人離去,方揚不知所措地喊道:“哥……”那我怎麼辦?

“小揚,可想而知我生病的事,會讓我爸媽他們多傷心,多痛苦,我們不能再加深他們的痛苦了。”

“可是、可是……”聽慕影的口氣,方揚立馬急了起來。

“別急,聽我說,現在骨髓已經找到了,我肯定會沒事的,到時候我的病好了,我再回D城找你。”慕影安撫道。

“哥,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明白慕影的意思,方揚不住地搖頭:“哥,我知道該怎麼照顧你,讓我跟你回去好不好?我必須確定你沒事才能放心。”

“小揚……”輕嘆口氣,慕影有些無奈,卻已下決定。

雖然現在找到了骨髓,但成功率又有多少?自己最後又是否真的能挺過來?這一切都充滿着太多的不確定。這些日子以來小揚陪在身邊,又是經受着何等的痛苦?雖然他再三掩飾,但又豈能瞞過自己?

不知道多少個夜裡,小揚在睡夢中驚醒卻又獨自強撐。心裡又是受着什麼樣的痛苦纔會難以成眠?而現在只是剛開始而已,小揚腦子裡的弦已經繃緊。今後自己又會有多少的突發狀況,到時候小揚又該如何自處?

他情願現在讓小揚離開,他不需要他痛苦,只要安心等着自己病好歸來就行了。就算、就算自己真的有什麼不測,至少不必讓小揚眼睜睜地看着自己離去。那樣的痛苦,小揚怕是一輩子都無法釋懷吧?

這對小揚何其殘忍?這樣的痛苦他不需要小揚去經歷。只要沒有親眼看見自己死去,時間久了,那些刻骨銘心自然會淡去,小揚終究會有一天重新迴歸自己的生活。

“哥,我知道你怕傷叔叔阿姨的心,我跟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來了我閃得遠遠的,他們走了我再出來。好不好?求你了,哥,讓我陪着你……”

“小揚,別這樣,哥也捨不得你,但是現在沒有更好的選擇。”

“不!哥,我們還可以有別的辦法。我偷偷地跟你們去,我到醫院外面找房子住着,叔叔阿姨他們休息了我再去陪你,行不行?”

“小揚,沒用的,我轉到家裡那邊不會呆多久。我嫂子把手續辦好了,我爸媽就會把我送出國,你不可能也跟着到國外。”

“……”方揚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言語。的確,他說的沒錯,自己根本沒有護照,根本出不了國!

“沒事兒,我大哥他們會把我照顧好的,你只要在家安心等我健健康康回來就好了,我一定會回來的,相信我。”

方揚直搖頭,怎麼可以這樣?最喜歡的人病了自己怎麼能不陪在身邊?

“小揚,聽話。家裡面又要照顧奶奶,又要照顧我,已經很難了,我們不能再讓他們傷神。”

“哥,在你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你一定要將我推開是不是?”方揚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紅了眼,他從來沒想過要傷害別人,只是想陪在愛人身邊而已。爲什麼連這麼個小小的願望都那麼難?

他熱切地希望守在慕影身邊,爲什麼慕影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方揚氣苦地直往外走。

望着愛人的背影,慕影嘆了口氣,這件事情上容不得他讓步。

所以儘管方揚不願意,三天後,一切已經準備就緒,慕影將隨兄長回去。對於他的決定,方揚就是再不樂意也無可奈何。三天裡,他想盡辦法也沒有改變慕影的決定。

“好了,別皺着眉頭了,笑一笑,過來讓我好好看看,可能會有一陣子不能看到了。”趁着兄長將行李提上車的空擋,慕影佯作輕鬆地道。

方揚依舊沉着臉,不過卻到了愛人面前。他說的沒錯,他們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他們需要好好看看對方,將對方刻在自己心裡。

“哥,你不能食言,一定要健健康康回來!”

“嗯,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緊緊握住愛人的手,細細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哥,那我怎麼聯繫你?”突然,方揚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趕緊問道。

“我回去了咱們聯繫可能會有些困難,但是你一定要記住,沒消息就是好消息。知道嗎?不要瞎擔心,有事的話我一定會讓人第一時間通知你的,明白麼?”

正說着,慕光已經進來了:“車子已經準備好了,走吧。”

小心將人扶上車,方揚心裡堵着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眼見着車子已經啓動,不由得大急,只能不住地喊道:“哥,你答應過我一定會回來的,你不能食言!”

“哥記着,小揚,自己照顧好自己,再見。”望着一如被拋棄的小狗般的愛人,慕影只慶幸帶着口罩沒讓人瞧見自己臉上的悲慼,狠下心升起車窗離開。

“哥,你一定要回來!”怔怔地盯着遠去的車子,早已在眼眶打轉的淚水這才滴落。哥,求你一定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