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望着他,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紅脣因驚訝而輕啓:“你......”
臭男人,他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莫不是剛纔抱着傑森逃跑時被他火眼睛睛給逮着了?所以偷偷跟蹤我跟到了這裡?
“坐在這裡幹什麼?跟我回家。”他冷冰冰地說。
喲,這個臭男人,終於捨得開金口主動跟我說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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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算是什麼態度?又命令我?!
我心裡哼哼,賭氣,不服,外加一丟丟闖禍後的心虛,板起臉,起身就走。
他跟了上來,跟在了我身旁。
一如初見時那個下着雨的夜晚,把一大半的傘都遮着我,自己卻大半個人在傘外淋着雨。
他說:“撐傘,回家。”
我瞥他一眼,不理,腳步不停。
他也不停,緊跟着我,又說:“可以撐傘回家嗎?”
雖然相比前面兩句,語氣緩和了不少,但我還是別開臉,留給他一個後腦勺,堅決不理。
忽然,他一個大跨步攔在了我跟前,堵住我。
眸光堅定,聲音溫柔:“我想和你一起撐傘回家,好嗎?”
說完,另一隻手朝我伸過來想拉我的手,我立馬躲開,擡手將臉頰邊的髮絲捋到耳後,再度把頭轉向另一邊。
“沒看見我穿着雨衣嘛?撐什麼傘!”
沒好氣地推開他,他竟依然鍥而不捨,跟在我身邊,堅持幫我撐傘。
就算故意加快腳步都甩不掉,他同樣加快腳步,兩條長腿隨便一邁,就輕鬆地跟上了我。
“你......”我不由得停下來,憤道:“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別跟着我!”
“不能。”
嘿?!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他還有這麼纏人的一面呢?!
一股火氣頓時又吊上來了,火得我叉起腰,扯着嗓子衝他一頓怒吼:“我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我不想回家!也不想撐傘!更不想你跟着我!”
四周很安靜,我的吼聲顯得格外清晰,迴盪在小花園內。
而他,只是撐着傘,看着我,沉沉靜靜,不言不語。
像是任由我耍脾氣,怎麼樣都由着我。
我深呼吸一口氣,平和了一下情緒後,繼續快步往前走。
這回,他沒有再跟上來。
我走了一大段,他都沒有再跟上來。
我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女人一旦生起氣來,針孔大的事,都能被放大上升到階級矛盾。
可女人其實本就是矛盾的本身。
跟着的時候,嫌他煩,不想看見他。
不跟了吧,又覺得彆扭了,心裡就想着:他在幹嘛?我不過就吼了吼,這就知難而退了?!
正欲稍稍往回瞄一眼情況,邊上有個女孩子經過,她望着連恩的方向,陡然驚了一下,隨即繞道走開了。
很是奇怪,我不禁皺起眉,停下,回頭,下一秒映入眼簾的場景,令我當場傻掉!
只見連恩不知何時竟把彩虹傘扔到了地上,正默默地站在雨中淋着雨。
頃刻間,全身都被打溼了,溼漉漉的頭髮不斷滴下雨珠,清雋的臉龐佈滿了雨水。
他卻一點也不在意,只定定地站在雨之中,像個雕塑似的一動不動。
一雙琥珀色的暗眸,透過這一片雨幕凝望着我,專注的,深深的。
好像除了我之外,全世界發生什麼都和他沒任何關係。
眼中唯獨只有一個我。
一剎那,時光彷彿倒流,回到了我與他初次相遇的雨夜。
他也是穿着這樣一身黑色的西裝,靜靜地呆在雨中,細雨朦朧的驚豔。
那滿身的雨,更像是滿冬的雪,融化在他的身上,萬籟俱寂,冰清玉潔。
當時的我,微笑着給了他一把傘,卻又出了洋相,衝過去不停給他道歉。
如今的我,看着這樣的他,真是又怒又心疼。
衝到他跟前,劈頭蓋臉一頓罵:“你發什麼神經病啊!我有雨衣我纔不撐傘,你幹嘛有傘不撐非要淋雨!怎麼?玩溼身還是玩苦肉計啊?!很好玩嗎?!快撐起來!”
連恩輕輕勾起薄脣,“因爲你不想撐傘,所以我也不想撐傘。”
“......你——”
話未出口,他驀地伸手一把摟住了我的腰,將我往他身上緊緊一貼
低眸凝視,深情款款。
帶着綿綿的繾綣,低聲說:“既然不能和你共撐一把傘,那我就和你共淋一場雨。”
我心尖驟然一顫。
一句話,溫柔得好似能擰出水來,化成溫暖的小河,緩緩流入我的心間,沁我肺腑。
只是,話雖情深似海,但真的這麼淋下去,怕是兩個人都得去醫院報到了。
我掙脫他的懷抱,拽起他的手臂拉他去躲雨。
他卻像根木頭似的杵在那裡,紋絲不動,又把我氣急了:“你有病吧!你到底想幹什麼呀!!!”
聞言,他勾起的脣角忽而落寞地下沉,眼神逐漸黯淡。
頭緩緩低垂,額前被雨淋溼的髮絲,遮擋不住憂鬱的神情。
沉默了一會後,他輕聲開口:“是的,婉然,我有病,我的確有病......”
“我......是一個有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