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萬廢都百姓夜以繼日地修建着戰地符陣,終於趕在妖軍主力軍團來到之前,將兩千多座符陣建成。
兩百四十萬新軍同時入駐。
戰地符陣與護城符陣最主要的區別在於,護城符陣是死的,而戰地符陣卻是活的。
懸浮在空中的營盤,可以隨意移動。
而爲了增加建造速度,提高符陣的靈活性,牛峰乾脆把鷺家的商船直接進行了改造。
七百三十三艘商船,每船甲士三千,分別扼守住地勢險峻的各個山口。
當然,這些營盤絕不是各自設防,而是整體聯動,另有牛峰親率二十萬“札袍軍”,隨時策應。
對於“青面”、“紅毛”四支主力軍團來講,前線戰局驟變,已經令他們感到頭疼。更有數十支戰力強大的戰隊在後方攪局,更令他們無所適從。
“青面”曾試探着打了一下,以十萬大妖出擊,專攻一處營盤。可還沒等到雙方接戰,附近十三座營盤紛紛駛來,彼此連成一氣。另有多支修士戰隊隱藏於營盤附近,伺機而動。
幸虧他察覺到危險,急忙下令撤軍,否則那十萬大妖怕是要就此葬送。
軍團主將也發來將令,暫緩進攻,清理乾淨後院再作打算。
但據“青面”得到的消息,後方的清剿工作並不順利,雖然妖兵已經增加到八百多萬,完全把後方梳理了一遍,可並沒有取得理想的戰果,相反,戰損卻在與日俱增。
洪帥坐在一艘商船的甲板上,滋啦滋啦的喝着熱茶。
這就是一艘普通的商船,被他扣了下來,臨時充當帥帳。
巨大的戰斧,懸浮在半空,像是一位冰冷無情的勇猛戰將,默默的守護着他。
幾十員戰將,像是一杆杆筆直的鐵槍,站在他身後。
只有牛峰站在案桌前,瞪着一雙牛眼,氣鼓鼓的發着牢騷:“怎麼不來打了,就這麼幹耗着?”
在他看來,此時正該是戰地符陣大展神威的時候,再配合上自己屬下的多支戰隊,可以最大限度消耗掉妖軍的有生力量。
可是現在,前方戰事告停,他自然心有不甘。
洪帥笑了笑,遞上自己的茶杯,道:“要說打仗,你這頭老牛倒也過得去,可要從整個戰局着眼,你老牛就差遠了!”
“戰局跟我有蛋關係?我老牛就是能把仗打好,您老人家指到哪兒,我老牛就打到哪兒,而且一定替您老打勝!”牛峰冒了句混話,一把抓過茶杯,把剩餘的小半杯茶水咕咚咕咚灌下了肚。
洪帥哼笑一聲,敲了敲身前的案桌,“臭小子,我是讓你添水!”
牛峰微怔,旋即泛起一臉憨笑,急忙跑去添了些地泉靈水,雙手捧奉着遞迴。
洪帥並沒有接下,而是弓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腦殼,教訓道:“你以爲妖軍都是蠢蛋嗎?咱們列好架勢等在這兒,他們就一股腦衝上來送死?”
牛峰將茶杯放在案桌上,站起身,想了片刻,道:“只要他們步步爲營,依靠戰陣正面突破,我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與他們正面交鋒。以我的估計,我們這些戰地符陣,最多能消耗掉七八百萬大妖。再往後,我們就得全線潰敗!”
“哦!”洪帥淡淡的應了一聲,抓起茶杯,搖頭嘆道:“你呀,也就只配統領這支札袍軍!”
“怎麼,屬下說的不對?”牛峰心有不服,可語調上卻不敢帶有絲毫不敬,完全是請教之意。
因爲他知道,眼前這位纔是用兵的老祖宗。
洪帥吸了口茶,解釋道:“你的札袍軍在後方吸引了八百萬大妖,咱們新建的戰地符陣還能消耗掉七八百萬,如果黑磷軍團減掉一千五百萬戰力,那它後面的仗還怎麼打?”
“後面?”
牛峰只管眼前的戰事,對於後繼的戰局卻未曾想過。就算讓他現在來想,他也懶得費那腦細胞。
後面?後面關他鳥事!
洪帥翻了他一眼,沒有言聲。
一道劍光,拖曳着極細的白芒,猝然來到。
“札袍軍”的傳信飛劍。
牛峰信手接下,看過之後咧嘴一笑,稟報道:“洪帥,廢都城再又派出一千萬大妖,看來是想徹底剿滅我們派往敵後的戰隊。”
洪帥眼皮一跳,“撤回來!”
“撤回來?”
牛峰依舊咧着大嘴,可笑容卻僵硬在臉上。
他把八十萬甲士投送到敵後,就是爲了儘可能吸引大妖的軍力。而今拖住了一千八百萬大妖,卻要他撤回來,他自然想不通。
洪帥嘆道:“敵後的確有很大的周旋空間讓我們用兵,但這個空間也有一定的限度,八百支妖軍戰隊,已經是我們可以承受的最大軍力,達到一千,妖軍就可以彼此兼顧,令我們的戰隊喪失活動空間!”
牛峰有些發傻,因爲在他的腦袋裡,並不存在空間容量的概念。
但是“彼此兼顧”的意思他還是明白的,心裡驀地一驚。
洪帥繼續道:“都撤回來吧!我們派去八十支戰隊連日征戰,也已經很疲勞了,正好撤下來休整休整!”
牛峰急忙點頭。
“還有!”洪帥補充道:“把你手裡的二十萬‘札袍軍’都撒出去,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一定要拖住眼前這四百萬妖軍主力,讓敵後的戰隊順利的退回來。”
“好!”牛峰應了一聲,急急退下。
洪帥回頭看去,一員戰將立即步出,躬身靠近,敬請示下。
“克山他們幾個還有多久能到?”
“還有三天的路程。”
“夫人那邊有沒有消息?”
“暫時還沒有消息回覆。”
“哦!”洪帥轉回頭,默默的端着茶杯,極目遠眺,誰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麼。
黑水河!
精英團隊依然按照九大的指令,留在這裡探查妖獸的情況。
最初來到的時候,八百精英一個個心懷忐忑,但有狀況發生,必將遵守九大的命令,即刻退守碎骨口。
可是現在,經歷過一場靈雨的洗禮,每個人的修爲都得以精進,反倒迫切希望發生點狀況,先打他一仗再說。
界碑已經不在,其中所蘊含的威能與法訣,分別被肖簫、穆青青、陸槐和羅新夫婦所獲。
這幾位沒日沒夜的修煉着,每個人的身上都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能。
當然,每個人的威能都各有不同。
肖簫的身體裡像是流淌着一條洶涌的大河,可以令人明確感覺到真元肆意奔騰宣泄的可怕力量。
陸槐靜靜的坐在半空,額上的“界”字如同一縷黑煙,變幻不定。一但靠近在他的附近,外界所有的一切便會完全斷絕,便似進入到他的世界裡一般。
我的世界我做主!
只要進入陸槐的世界,給人的感覺是毀天滅地的能力,置身其中的每個人,都會感到手腳冰涼。
青青身上散發的威能最是獨特,像是漓漓之水,無盡纏綿,女人的陰柔之美,孕育之美,都可以在她身上呈現。
這段時間,桑懷兄妹一直小心陪護在左右,唯恐有人打攪。沒曾想,二人也受益不淺,功力竟然整整提升了一成。
最恐怖的還要屬羅新夫婦,渾身上下散發着兇蠻的殘暴之氣,就像是兩隻遠古兇獸,躲藏在陰暗的角落裡,隨時都有可能撲將出來,把人撕得粉碎。
幸好他們所散發出來的威能並不強大,起碼相較於肖簫、陸槐和穆青青要略遜幾分。
可他們一直都在各自修煉,始終沒有合體。
合體之後又會怎麼樣呢?
沒有人知道!
反正邵華不敢招惹這二位,一直遠遠避開!
咕嘟嘟……咕嘟嘟……
河面上忽然冒出一串氣泡,緊接着,方圓數裡都有氣泡升起,隨着激流破碎消散。
“有情況!”
秦錚第一個來到,手持寶劍,飛懸在岸邊。
百丈外,水面微微鼓起,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水底浮出。
秦錚想也不想,擡手便是一劍。
水面上顯現出一張僵硬的臉,像是風化千年的頑石,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卻帶有無盡的滄桑。
修士?
秦錚猛地鼓起了眼睛,這個發現太過意外,他心裡完全沒有準備。
而在下一刻,他纔想起自己的飛劍,想要撤回已然來不及。
啪!
飛劍砸在了那人的臉上……
秦錚縮着脖子筋起臉:誤傷,絕對是誤傷!
可惜,他卻看到駭然的一幕。
來人無傷,飛劍卻已崩斷!
八百精英和護衛戰隊都已經湊了過來,眼見這一幕,無不色變。
誰能捱上秦錚一劍而無傷?
無傷也就罷了,還要震毀人家的飛劍!
嘶……
一千多名修士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發出整齊的抽氣聲。
秦錚哭喪着臉,喃喃着問:“你是誰?”
“昌待!”
來人冷冰冰的回了一句,隨手一抹,將貼在臉上的飛劍丟入黑水中。
秦錚眼角微溼,這柄飛劍,他已浸煉多年,就這麼無緣無故毀去,自然讓他無比心痛!
“幹嘛毀了我的劍?”他來了個惡人先告狀,而且明顯帶有哭腔。
先來談談飛劍吧!
至於其它諸多問題,都被他拋在腦後。
等等……這人叫什麼?
秦錚渾身一僵,顫聲問:“您是昌待大人?”
他出自橫空,也算與廢都城毗鄰,自然聽說過廢太子昌待的大名。
更何況,昌待的大夫人乃是橫空武院的核心弟子,而且位列高層。
“什麼大人?就是一廢王!”
唐善揹着肖金鐘隨後現身,他故意把“廢王”說得含糊不清,聽起來像極了“廢物”!
“爹?”
肖簫驚叫一聲,飛身掠到。
“賢弟……恩公……”
陸槐和羅新夫婦聯袂而至。
“小妹,把爹給你。”
唐善把肖金鐘交給肖簫,對陸槐和羅新夫婦視而不見,直接撥開三人,尋找到穆青青,緩緩飄到她身前,滿是關切的問道:“你還好吧?”
青青什麼也沒有說,輕輕摟住唐善,把螓首藏在了他懷裡……